沈离这一击气势凛冽以及,几乎凝聚了他当前最强的力量。
他的骤然出手让那思凡圣姑面色骤变,脱口而出:“且慢!”口中喝止的同时身形拔起拦在了沈离的进击路线中间。
沈离若不收手,这一击便要将这垂垂老妇拦腰洞穿!
可是距离如此之近,启动如此之快,趋势如此之急,沈离深知梁诣辰的强大,早已不留余力,哪里还收的住力量。
就在沈离大惊之际,却不曾想那老妪轻飘飘的舞动了一下垂地的长袖,便卷住了沈离的役灵烈曜战戟,仅仅一个曼妙的转身,便将沈离的攻击带到了一边,好像这不是凝聚数十万斤的攻击力量,而是一条稻草那么轻松。
这种手段简直轻柔到了极致,正好和沈离的刚烈形成鲜明的反差,若不是思凡圣姑鸡皮鹤发,只看身姿定然会以为是有仙子谪凡一样的感受。
沈离身不由主的被自己的力量牵引,身体飞出十几丈,砰的一下重重撞在了大厅的墙壁之上,竟然收束不及。
这一下只撞的他五脏六腑都欲碎裂,显然受了不轻的反噬。
这墙壁原本不会如此结实,只是被绛紫烟纱帐笼罩加持之后,乃是六阶神纹法阵那么坚固,沈离生生被自己的力量和法阵的力量夹在中间,这种挤压又怎么不会受伤。
沈离悚然动容。
伤势还不在话下,可是沈离最奇异的是思凡圣姑这一次出手,依旧没有一点气机,好像真的是不带人间烟尘气息的仙子一样。
人世间自然没有仙子,那么这种举重若轻的手来信手拈来,只可能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战斗技巧。
刚才的仓促交手,固然有沈离不想伤害这老妪的一面,同时沈离也知道思凡圣姑同样手下留情了。
在这种沈离根本想不到的奇妙技巧法门面前,思凡圣姑完全可以接连发动打击攻势将沈离逼入绝境。
可是思凡圣姑仅仅是阻止了沈离,站在那里便没有轻动。
陷入和檬仙的迷心之术对抗的梁诣辰,这时微不可察的扭动了一下脖颈,却是谁都没有察觉。
沈离慢慢从地上爬起,凝视着思凡圣姑的面容,轻问道:“前辈这是何意?晚辈确实是在帮你。”
“少年郎,老身不知你和此人有什么恩怨,但是请不要在郎不归解决。我老了,不想看到有人流血,也不想和任何事产生纠葛。只想带着孩儿们在这云州城里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你懂么?”
沈离当然不会懂,思凡圣姑隐居云州五十余年,却从未把这里当成故乡。她原本不属于这里,所以便从未把云州发生的事当做与自己有关。
她的心还停留在五十年前一个夜雨交加的夜晚,在那一天她遭遇了情郎的背叛,失去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被迫远走他乡,来到这边荒不毛之地。
心虽未死,却早已经破碎不堪。
或许这一生便要终老于此,身魂都无法归于故里,唯一的牵挂便是这些年亲手调教的一众徒子徒孙们。
所以云州乱局在她的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的存在,她不会参与,只是默默的冷眼旁观。
梁诣辰上门这样逼迫于她,其实他早有了化解之道,虽然梁诣辰的实力非凡想,可是思凡圣姑是身负极大传承的思蛮仙宫后人,又怎会畏惧。
她们自然有解决的手段!
即便檬仙这个出色的关门弟子不能将梁诣辰制服,思凡圣姑自然还有别的手段来应付,总之梁诣辰是绝不可能让思凡圣姑屈服的。
可是如今的云州,梁诣辰主持的团锦宗,远比华天浩和正令繁华联合起来的时候要强大的多,思凡圣姑也隐隐能够猜到梁诣辰的来历,所以不肯和他正面为敌。
她只想让梁诣辰知难而退罢了。
所以思凡圣姑及时的出手,制止了沈离的杀招,若是梁诣辰真的死在此地,思凡圣姑在云州的平静隐居生活便算从此走到头了。
到了那时,他还有何处可去?难道一把年纪了要再次颠沛逃亡?
沈离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的,所以还试图苦口婆心的劝说:“前辈,此人乃是云州之乱的首恶,若能诛杀当场,势必会就此破解了团锦宗的大阴谋,你为何拦住我?”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些事是你们这些少年不懂的!只不过你这个年纪居然能有如此的修炼境界,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少年,你是哪一家的子弟?”
女人,不分年纪的高低,如果她们要掌握话语的主动权,或者转变话题,永远是那么驾轻就熟,三言两语之间,便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在询问后生的家世,看思凡圣姑的模样,好像是看到了孙女婿上门的样子。
沈离无奈道:“晚辈星云宗沈离。”
“星云宗……”思凡圣姑努力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印象,只好道:“可是云州之外的宗门?少年人,老身劝你,何苦参与这云州乱事!若是被你家长辈知道了,少不了一番教训。”
沈离:……
难怪思蛮圣姑这般问,以沈离的境界实力,如果不是世家精英子弟,便是宗门的真传弟子,否则根本不可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高手。
沈离苦笑道:“晚辈是齐州郡星云宗弟子。”末了又加上一句:“也是云州的二星宗门宗门。”
思凡圣姑无语,这少年竟然出于这样一个小宗门,以她的身份和境界,怎么会关注那种毫不起眼的小宗门。
只不过这种想法一闪即逝,自古草莽出豪杰,英雄起于微末,如果小宗门里永远出不了人杰,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如果那样,任何小宗门都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这是这个世界秩序的一部分,是人才选拔的自然成熟机制,这种机制无可替代,只不过出现天才的概率很低罢了。
“如此是老身冒昧了。我近来似乎听说有个少年英雄崛起,在各处州郡正处处和团锦宗作对,莫非便是你么?”思凡圣姑忽然想起了最近收到的一些消息。
沈离道:“若是没有别人的话,那么应该便是晚辈了。”
“不知老身能否和沈公子达成一项协议?”思凡圣姑问。
“前辈请讲。”神离不置可否,先问条件。
“此人身份来历非同小可,不能死在我这里,不如等我将他制服,然后让他解除了法阵,放你等离去,你们和他的恩怨自去别处解决,老身只想置身事外。”思凡圣姑道。
“如此……也好。”沈离不知道思凡圣姑为何如此对梁诣辰忍让,但是他本性仁厚,不忍强人所难。
“既然你已知晓我的身份来历,那么便留不得你们了!小子,想不到在哪都能碰上你!上次我说过,再次遇到你就是你的死期!”
一直被檬仙迷惑的梁诣辰不知何时已经摆脱,却在此刻暴起发声。
暴起的目标并非沈离,而是背对着他的思凡圣姑!
其实在梁诣辰出声之前,他便已经出手了,偷袭!
当他说完那句话,思凡圣姑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一条奇怪的短刺遍生倒刺,从思凡圣姑的前胸洞穿出来,上面刮扯着这个老妪的偏偏内脏,伤势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思凡圣姑痛的面容扭曲,伤势虽重却一时未死,她不解的回头看着梁诣辰,问道:“我并无害你之心,还在刚才救了你性命,你为何害我!!!”
“因为,你知道了不该你知道的东西。”梁诣辰冷冷地答道。
思凡圣姑嘴角露出苦笑,却转头对沈离道:“呵呵,是老身错了,有些人便是不能同情怜悯的,而老身一向优柔寡断,总是害人害己!”
此刻,整个大厅里,到处都是倒地不起的人,连刚才还在曼舞的檬仙,也委顿倒地,身上不着寸缕,玉体横陈,她口唇翕动,吐出的却并非迷离香气,而是一口口的血沫。
而梁诣辰身后,还能站起来的人也只剩下两个。
沈离已经抢先出手了!
他知道此刻是梁诣辰一方最虚弱的时刻,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形的生死对抗,此刻身心俱疲,无疑是实力最差的时候,一旦给他们时间缓过这股劲,只怕沈离便再也没有一丁点的机会了。
一个梁诣辰他都对付不了,何况这一次他还带来的这么多帮手!
沈离没有再用简单粗暴的力量,而是一举抽空了精神念力,发动了一箭光阴!
只见一股有如实质的手臂粗细的金色光芒一闪即逝,轰然击中了梁诣辰的身体!
这是数百道一箭光阴的集合,威力异乎寻常的暴虐,归一境以下的强者,若是遭遇这种偷袭,根本没有任何还手机会,便会被轰杀成泥。
可惜梁诣辰早已尝试过了沈离的这种手段,岂能没有防备,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布置了一道防御,居然是五阶的防御神纹圣木盾像,只见那里忽然出现放着光华的一片圆润的木盾,将沈离的所有攻击都拦了下来。
只可惜强如五阶的防御神纹也根本抵挡不住沈离的攻击,当那道金光轰然撞上,向外散发出浑雄杀意,在与圣木盾像的光芒互相抵消,直到金光变得如同标枪粗细后,圣木盾像轰然崩溃,被打破了。
然后仅余的一箭光阴之力,噗地没入了梁诣辰的胸前,将他撞得身形一个趔趄后退数步,只可惜这么点伤害对于梁诣辰这样的强者根本不会形成致命打击,只是让他受了一点轻伤罢了。
沈离毫不犹豫的化身噬魂妖兽第三变,一个硕大的三足沙螂幻像轰隆隆的踏着地面,把大厅里所有拦在他面前的奢华摆设都撞得粉碎,以极其凶悍的姿态向梁诣辰冲去。
沈离此刻无论是力量还是精神都以全部抽空,他要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