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霍长御两人,当场暴怒。
“什么意思?”
楚昊一步冲上去,直接揪住了一个修士的衣领,“我小师弟拼着浑身重伤,将你们救下来,结果你们还对他冷嘲热讽,你们还是人吗?”
“开玩笑,他最初怎么说的?站在天穹之上,牛逼轰轰的跟我们承诺,说绝对不让雷霆波及我们一分一毫,可结果呢?他做到自己的承诺了吗?”
一个修士冷笑着抱着肩膀,阴阳怪气道,“自己承诺的东西做不到,还不道歉,就别怪别人骂你!”
“对,我觉得这话没毛病,谁让你承诺在先的?”
又一个修士,装成理中客。
楚昊浑身发抖,瞳孔内更是连续迸发出杀意。
为什么,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我小师弟奋力地护住你们、救你们性命。
纵然先前他对天雷的预估出现了错误,说出了一些大话。
这是他的不对,是他盲目自信。
可最后,你们不还是没有任何损失吗?
结果是好的啊,不是吗?
为何还要这般喋喋不休?
你们觉得自己很有理,是吗?
什么都没有付出,还觉得自己是正直的化身,对吗?
“看到你们这群虚伪的样子就恶心。”
连沉默寡言的霍长御,也忍不住怒骂一声。
“他真有这么好心救我们啊,还不是自己做了叛徒,想博取一些名声,让我们都说他好话?”
有修士撇嘴,“难道我们离了他,就不能活了?开玩笑,我们可是太乙门的弟子,太乙门会庇护我们的!”
又有修士开口,“对啊,不就是出手救了我们吗,有什么好标榜自己的,谁知道你救我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以前我们给你投的那么多票,难道都是白投的?”
“你能有今天,跟你所享受的修炼资源有关系吧?而你的修炼资源,跟我们投给你的票也有关系,所以,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们,我们才是你的衣食父母!”
“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装的!”
“没有我们,你屁都不是!懂么?”
“还敢得罪我们,真是翅膀硬了哈!”
这群修士显然不在意林尘的付出。
他甚至觉得,对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应该的。
“你是不是找死?”
楚昊暴怒,他很少发这么大火,但是今日真绷不住了。
以他的好脾气,都恨不得把面前这群人给碾死。
“大师兄,莫要生气。”
就在这时,林尘吐出一口浊气,缓步走上前来。
“我记得以往翻看古籍的时候,曾经有先贤说过一句话,迄今为止仍然让我印象深刻……”
林尘闭上眼睛,似是回忆,似是感慨,“当战士死了的时候,苍蝇所首先发现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他们嗡嗡地叫,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但是战士已经死了,不再来驱赶他们,于是乎苍蝇们更加兴奋地叫,自以为倒是不朽的声音,因为他们的完整度,远在战士之上。的确的,谁也没有发现过苍蝇们的缺点和创伤。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究不过是苍蝇。”
他面对众多修士,露出一抹微笑,“原来这就是……我先前拼死拼活救下来的人吗?
不求他们感恩。
因为这不是林尘的初衷。
但,他们不仅不感恩,反而还倒打一耙,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这就很恶心了。
好在这么想的修士是少数,约莫占百分之一左右。
场内,有几千人如此。
大部分修士,还是对林尘充满感激的。
因为他们知道平等,也知道尊重。
不会因为林尘一点小问题,就穷追不舍,甚至连理智都抛去不要了。
林尘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做,做得多好,都会有一小部分人不满意。
因为他们修炼不顺、生活不顺,浑身都是负面能量,自然需要一个源头发泄。
林尘,身为高高在上的天骄,曾经又是太乙门的第十序列。
平时,他们连巴结都巴结不上。
可偏偏,如今林尘离开了太乙门,这让他们对林尘有了身份上的优越感。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不就是一个叛徒吗?
所以,哪怕林尘救了他们,他们也一样不领情。
你救我们怎么了?
你应该做的!
“嗯,有这样想法的人,有多少呢,麻烦站出来,给我看一下。”
林尘轻笑,声音很是温和。
这群人一听,还以为林尘是怕了。
顿时,一部分人站出来,“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些人,也跟着站了出来,“林尘,你背叛我们太乙门,太乙门没有追杀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这次你救了我们是不假,但想让我们念你的好,你至少一人得给我们三枚丹药!”
“对,还必须是皇级丹药!”
有修士七嘴八舌。
“林尘,你应该听说过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吧,如果你不堵住我们的嘴,你的名声就一辈子别想好起来,这个‘叛徒’之名,也会跟随你一生一世!”
这群修士看林尘似乎没有太过激进的行动,一时间得意洋洋。
“我们是太乙门的弟子,反正你也不敢动我们。”
“对,想得到我们的认可就乖乖拿出修炼资源来分给我们,不然纵然你救了我们,我们也照样骂死你!”
“……”
听着这群人的话,楚昊、霍长御气得浑身发抖。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这般厚颜无耻之辈!
好在,这部分人是少数。
“你们太无耻了,人家可是救了我们命的!”
“对啊,就算你们真投过票,也不是反咬一口的理由啊!”
“以前林尘在还在太乙门时,就经常帮助普通弟子,更别提他救了我们一整个城池修士的性命!”
“你们这般威胁他,还有没有良心?”
“都说太乙门会出来救我们,可他们人呢?”
“最终还不是依靠人家林尘!”
大部分修士都很理性,他们知道林尘的不易。
亲眼目睹林尘为了抵抗天雷,身受重伤,他们很是心疼。
先不说他是林尘,曾经太乙门的骄傲,哪怕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应该被万众所爱戴啊!
林尘露出微笑,“各位,多谢,多谢!”
那些修士连忙摆手,“说什么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们对你说谢谢才对。”
“嗯,所以,除去这群对我有意见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没有站出来的吗?”
林尘指着那几千名修士,又一次笑问。
“怎么,林尘,我们这几千人站出来,让你不痛快了?”
“你最好注意一点,你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若是再不想方设法堵住我们的嘴,你名声只会更烂!”
“行了,没必要跟他废话,说也说不通。”
那一小撮修士冷笑不已,丝毫不觉得林尘救了他们是恩情。
此刻的林尘,浑身焦黑、滴血。
许多地方,都是难以承受的伤势。
他的确付出了太多。
以至于,连呼吸都变了节奏。
既然,人都已经出来了,那就好办了。
“走吧,回去修炼。”
“碰上他,真是晦气。”
那群修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林尘微微一笑,他抬起了手,“诸位,先别走!”
“怎么?”
数千修士回过身,冷冷望向林尘。
他们丝毫不惧。
自己这边,这么多人。
“嗯,你们先前说,我需要一人三枚皇级丹药,来堵你们的嘴……”
林尘思索了一番,“可是,我没有那么多丹药,不如换一个方式怎么样?”
“哦?”
有修士站出来,很得意,“终于服软了么,可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点把丹药拿出来,再给我们道歉,承认自己的自不量力,我们就原谅你!”
“呵呵,记住一句话,没那个能耐就别吹牛逼,还说保证我们不受到任何波及,可结果呢,老子先前差点被那雷霆给崩死,找你要三枚丹药的精神损失费,不算讹你吧?”
一群修士哈哈大笑,显然觉得林尘同样身为仙门弟子,不敢对他们动手。
他们可是有几千人的!
几千人加在一起,所形成的威望,是很庞大的!
就算不是林尘的对手,难不成林尘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众人出手?
谅他也没有那个胆!
“嗯,好,恰好我先前受了重伤,需要一些手段治疗,多谢你们……为我提供养料!”
林尘咧嘴一笑,顿时一股恐怖的吸力从他周身形成,直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跨方圆数十里,这几千名修士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当场被吸干了所有气息,化为了飞灰。
顷刻间,几千人死于非命,全部化为了吞噬帝诀之下的养料。
而林尘的体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没几息,竟然就恢复了巅峰。
“这一手,实在太过狠辣,平时我几乎没用过。”
林尘舒展了一下身躯,这个时候的他,自身气息已经达到了巅峰。
加上之前所吸收的十多道天雷,那浓郁的能量,全部堆积在身体之中。
只要能够将其消化掉,自身绝对可以更进一步。
全场,死一般寂静。
楚昊愣了好久,这才挠头,“小师弟,我才发现你下手比我狠多了,我之前也恨不得把他们杀光,可我远不如你这么果断!”
“有些苍蝇,是直接斩杀了会比较好。”
林尘露出微笑,他望向偌大一座城池,张开双臂,“好在,绝大部分修士都是好的,他们知道什么叫平等、尊重以及感恩,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救他们的原因,总不能让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吧?”
“对,小师弟这话倒是没说错,不能因为一些人不怎么样,就对所有人都失去信心,这个世界的内核还是美好的,这群人不过只是少数!”
楚昊望着那群人的尸体,啐了一口,“贪得无厌,吹毛求疵,死有余辜!”
霍长御点头,“小师弟,感觉你真的很适合走二师兄的杀戮剑道,遇到不平直接杀,互道不顺直接杀,遇到这种脑袋有问题的……直接杀!”
“别忘记你为什么修炼,不就是为了让一些傻哔,没资格在你面前叫嚣吗?”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尘哈哈一笑,“走了,两位师兄,加快速度赶路,时间不等人。”
如今的十仙城,很是混乱。
各方仙门都在跟第五天灾战斗,非常激烈。
三人一边隐没自己的身形,一边来到十仙城最外围。
再通过灵纹传送阵法,赶去了天元界。
这一年时间,过得很快。
三人来到皇城,发现这里跟以往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
每个人周身都附带着不俗气息,精神面貌判若两人。
大家都积极向上,争先修炼,一路努力变强。
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更是一种趋势!
楚昊、霍长御两人,去找林天命报道去了。
这一年来,他们两人境界提升很快,纷纷达到了五纹元丹境。
林天命当初就说过,等二人回来之时,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去见他。
至于林尘,则是去往了自家府邸。
“掌教,恢复了吗?”
林尘来到一个密室前,忍不住轻笑一声,询问道。
“吱呀。”
大门推开,一位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恢复了巅峰的原因,御虚上人显得比以往年轻了不少,鹤发童颜、满面红光。
“林尘,多谢!”
御虚上人一拱手,感慨,“如果不是你进入太虚古地中救我,恐怕如今我生死不知、凶多吉少!他之所以不敢动我,是因为我自身气息跟太乙门相连,一旦我死了,太乙门自然会崩溃掉一部分气运!”
“但,这日子恐怕也持续不了太久!”
他摇摇头,“那家伙叫骨绝,当初我在一场外出历练的战斗中遇上了他,他将我击溃,后来得知我的身份后,主动幻化成我的样子,又将我囚入了太虚古地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我的身份来发号施令,执掌整个太乙门!”
“所以,那些掠夺下方八大古界气运的命令,就是出自于他之手。”
林尘虽然早就知悉了这一切,可当他重新感悟时,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第五天灾,真是好狠辣的手段!
“所以,你现在恢复了,要直接杀回去吗?”
林尘笑问。
“你这一年来,在十仙城跟他们周旋,应当也费了不少气力吧?”
御虚上人露出微笑,“你去了……羽化门?”
“对,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羽化门,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林尘提起这些,非常无奈,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太乙门已经疯了,上下都被第五天灾渗透,他们跟第五天灾各种勾结,妄图想要收割足够多的名望,以此来统率十仙城!但,他们的进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如果掌教你能够回归,对于他们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但我的回归,势必会让他们露出狰狞面孔,真正掀起一场毁灭之战!”
御虚上人对这一切看得很透彻,“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对于太乙门,已经死心了。
自己被替代的这些年里,骨绝将太乙门祸祸得不成样子。
许多自私自利之人被提拔上来,和他们同流合污。
太乙门早就跟当初,不同了。
“准备好了,只等你了。”
林尘眸光闪烁,激荡无比。
“我随时都可以,你刚回来,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御虚上人神色平静。
他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越是到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越是心如止水。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归会有一段宁静的时日。
“给我七天,我去见一见老朋友。”
林尘道。
无论永夜州,还是天庭,他都有一群老朋友,许久不曾见过。
这一次回归,自然要重新和他们见面、一起叙旧。
离开天庭,林尘第一个去了天河州。
与此同时,他还给魏苍云手写了一封信过去,以灵纹送到对方面前。
好久不见魏苍云了,不知侯爷如今如何!
不,现在不能叫侯爷了。
应该叫他,魏阀麒麟儿!
天河州是赵阀的地盘,林尘来到赵阀后,直接受到了热烈欢迎。
“兄弟,终于回来了。”
赵万夜大笑着从里面走出来,上前跟林尘拥抱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直在十仙城历练,大哥挺想你,却又不知道你过得如何!”
“所以我这次前来,专门找你们喝酒。”
林尘眨了眨眼睛,“走吧,赵大哥,进去再说。”
宴席上。
赵铁易坐在首位,赵山河坐在次席,然后是赵万夜、赵轻行、赵九月。
林尘坐在主客的位置上,有些尴尬。
赵铁易,算是自己一万多年前的老兄弟,甚至连他儿子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赵山河身为赵阀阀主,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林尘得叫他一声赵叔。
那,叫赵铁易什么?
爷爷吗?
尼玛。
这种感觉,简直怪怪的!
“来,让我们一起敬林尘一杯,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天元界不知将会面临多少危机,甚至连将来修炼的路,都还摸不清楚呢!”
赵山河率先举起杯子,露出笑容。
“赵叔,不敢,言重了。”
林尘连连摆手,但还是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恭喜啊,林尘。”
赵九月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不过我是真的不爽,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你给我把她弄不见了,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赵姑娘指的是?”
林尘汗颜,这尼玛,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有啥关系。
“苏雨薇!你别装傻!”
赵九月牙关紧咬,“我告诉你,你得赔我一个!”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老虎,很是凶狠,可爱。
却也足够妩媚。
总之,是男人难以拒绝的那一款!
“这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让她消失的,再说,她也没消失啊,只是重新归于本体而已,她现在叫秦灵,有机会我可以带你认识她。”
林尘端起杯子,露出一抹笑容,“放心,她以前的所有记忆都还保留,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会生分的。”
“要死啊你,她可是秦人皇,你以为我敢对她……那个……”
赵九月气得不轻,贝齿咬住嘴唇。
“九月,不要胡闹!”
赵山河板起脸,两人之间的话他都听了个清楚。
好家伙。
主意都打到秦人皇身上去了?
你好大的胆子!
赵九月冷哼,有些不爽,但还是乖乖低下了头。
接下来的饭局中,林尘跟他们聊了许多关于十仙城的局势。
当他说到如今处境时,赵山河忽然放下筷子。
他眉头一挑,道,“所以,你们如今占据绝对的优势,不是么,一旦掌教回归,太乙门最后一张牌也废掉了,他们没有立下足够的优势,所以他们不可能力挽狂澜!”
“接下来,就是一个大好的平推局面,前提是……你们实力得足够!”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尘抬头望去,发现来者正是魏苍云。
“魏叔。”
林尘笑着打招呼,“快过来坐!”
“见过赵阀主,赵天王。”
魏苍云走上前,对着众人拱手行礼。
他如今,是魏阀唯一传承人,将来成为阀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全场众人,他只需要跟赵山河、赵铁易二人主动行礼就足矣。
说完后,魏苍云坐了下来,叹息,“只可惜,我们天元界实力不够强,无法在如此宏大的战斗面前帮上什么忙,一切只能靠你自身!”
“没关系,这么多年的积攒,我也有了些人脉跟本钱。”
林尘对此,并不紧迫。
苏千凝,基于老爹的关系,她肯定站在自己这边。
还有方晨山!
自己将方绮颜送了回去,方晨山对自己也有着诸多感激。
再加上御虚上人……
有他们在身后,底气的确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