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这天,人山人海,除去外出执行任务及闭关的弟子,剩下的大多都来了。
斗法擂台位于半空,许多练气筑基期的弟子尚未学习浮空之法,想要观战只得自掏腰包去买符咒,符咒又分三六九等,当中以器堂售卖的效果最佳,飞行稳定,连续使用三天三夜也不在话下,价格自然也不菲。
其余修士出售的符纸,或照猫画虎,或材质低劣,一般使用一上午就得更换,但好在价格只有器堂符纸的十分之一,因此深受低阶修士喜爱。
岩君峰东侧一处洞府内,王柄权正整理着发型,小徒弟聂衷良在一旁端水递毛巾,侍奉得十分殷勤。
“衷良,这是我昨天从姖绿姑娘那里讨的悬空符,一会儿你分发给几位师兄妹。”
“是。”
少年接过,小心叠好放入衣袖。
“哦对了,徐铁蛋最近怎么样了?”
“回师尊,您让他面壁一个月,这会儿刚出来。”
“一会儿送符咒时同他讲,别学人家去赌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赌狗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一只黄狗衔着篮子走了进来,看到王柄权后尾巴不自觉摇动起来,篮子都顾不得放下就含糊不清道:
“师尊您叫我?”
“没说你,最近修炼得怎么样?”
“好着呢。”黄狗放下篮子,“您给我的功法一直在练,现在已经炼气四层了,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处灵泉,每天喝上几口泉水再修炼事半功倍,还有山上的凤尾锦鸡味道不错,改天给您带几只。”
“不必了,那锦鸡八成有主,你小心点,别被人抓去涮了火锅。”
“火锅是啥,好吃吗?”
狗子听闻吃的,口水下意识淌了下来,聂衷良见状快速将篮子拿到一边,以免新洗的衣服被弄脏。
王柄权瞥了一眼黄金光,没有回话,转头对少年道:
“把战衣给我。”
一件粉嫩衣衫递过来,王柄权穿着妥帖,洒然转身,轻摇纸扇出了洞府。
……
巳时,随着太上长老向半空一指,一直围绕在灵韵山周围的云雾霎时散尽,整个宗门迎来了五年一度的小比。
半空中漂浮有十余座擂台,擂台周围青色防护不时光华流转,从中峰顶部一座宫殿中传出极具威严的声音:
“灵韵宗小比,现在开始!”
许多人闻言面露激动,声音的主人正是宗主,那位有望接替仙帝之位,修为无限接近于圣虚境的强者。
“于震、江修上台。”
西北方向一座擂台,化神期老者的声音响起,被叫到名字的二人赶忙朝那边飞去,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直至最外围十几座擂台都站上人时,中间五座擂台的三位长老才开始出声:
“金台,金丹后期张胜,对战元婴中期路高。”
说话间,第一座擂台上的迷雾散开,露出下方丛丛剑林,众人见状一阵哗然,这场景之前他们可从没见过。
三名长老依旧面色平静,声音万年不变地淡然:
“木台,金丹初期陆寒,对战元婴前期乌北遥。”
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向前一步,整个人如同利刃出鞘,一头扎进了郁郁葱葱的第二座法台,随后一名穿着陈旧道袍的中年修士才从人群慢慢走出,摇摇头缓步踏入擂台。
之后第三座水台,其上一片汪洋,水中不时有凶狠异兽蹿出,即便远远望去也让人心生惧意;第四座火台,火焰炽热烤人,地面岩浆肆流,毫无立足之地;第五座土台,看起来不过是一片荒漠,但谁又知黄色砂砾下埋藏着何等危险。
待所有法台都站上人,此次小比正式打响。
……
外围十几座擂台鲜有观战,大部分人都涌到了中间去看那越境之战,同阶修士再怎么打都打不出花来,但不同境界之间的战斗就有趣多了。
像是金台上的张胜,次次小比都输但每次都会挑战,虽然被扔下台的样子很狼狈,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这些年靠着高阶修士的磨砺,其战力已经超过许多同阶修士,更别说他偷学的那些术法了。
相比张胜,木台上的陆寒就要从容许多,同时他也是五位越境挑战者中最被看好的一位,在赌局中的赔率仅有一赔一点二,即便赔率不高,却仍有许多人将宝押在他身上,更有甚者不惜为此倾家荡产借高利贷。
修仙界的光怪陆离,可丝毫不输凡间。
但凡有赌局的地方就离不开暗箱操作,不过陆寒贵为小长老弟子,加之他本人性格孤冷,所以并不会做出这等勾当。
陆寒一开局就施展全力,将十数棵参天树木连根拔起,一股脑朝对面中年修士丢去,后者自始至终一副懒洋洋模样,袖口一抖,平地生出罡风,那些大树还不等近身,便被罡风卷飞出去,看起来毫不费力。
陆寒见状微微皱眉,右手摸向腰间,一个银色小壶被他从储物袋取出,拧开壶口,丝丝寒气冒出,周围十丈范围立刻变得雾气腾腾。
年轻人倾斜壶身,一滴幽蓝浓稠液体沿着壶嘴滴下,他并没去接,而是以指风直接将其击碎。
液体化作无数微小冰晶,很快与周围雾气混在一起,颜色也又蓝变白,阵阵冻结声不绝于耳。
“你很不走运,此擂台林木升腾,水汽充分,正是适合助长我冰花之威。”一向不苟言笑的陆寒主动开口。
不大会儿功夫,他的四周凝结出五朵冰花,年轻人右手一指,冰花全部出动,直奔对面中年修士。
中年人名叫乌北遥,是岩君峰门客,与岩君峰沈尊令一样,在元婴期徘徊数百年而寸步不前,外界也都将他当成了容易捏的软柿子,几乎每次小比都有人选他。
那些挑战他的人有胜有负,资质也有好有坏,但却始终无人发现一个规律:
但凡胜利者皆是些平日不显山露水之辈,而且无一例外都出身自岩君峰。
……
眼见冰花即将临近,中年人却是并未躲闪,而是悠悠叹出一口气后,静静站在原地。
“嘭”地一声巨响,五朵冰花几乎同时炸开,整个法台为之一颤,冰气瞬间将中年人裹入其中,继而凝为寒霜。
就在众人以为战斗结束时,浓重寒霜中突然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尔等戏称贫道为元婴期看门者,今日我便守一次门给你们看看。”
言罢,冰气骤然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