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怀洒脱,不是宽容!”
杜野很洒脱的为自己的行为做出注脚,其实听起来,不无自我安慰的意思。
他是一个很早熟的人,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刘言周教得跟熟透快烂掉的桃子一样。他知道什么是洒脱,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跟宽怀搭不上任何的关系。
可他偏偏忍不住要这样做,虽然他可以靠意志力忍下来。但如果一个人不想忍的时候,通常也就是大爆发的时候。
杜野这些日子以来过得不算太糟糕,可身旁周遭到处都是高手,连王孤映这样的大高手都碰到了。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极不痛快,极为压抑,压抑的人一旦爆发,总是显得很可怕。就像兔子一旦咬人,那多半比老虎咬人还要令人害怕。
杜野自认不是兔子,但他也会有咬人的时候。而且,他咬人通常专门咬要害,专门咬致命的地方。有时候,他也很想宽容一点,但是现在的世界不是一个宽容的世界,他只是一个俗人,只能随波逐流。
杀一个青城门人,青城会很愤怒。杀青城满门,那不但不会有人愤怒,其他人还会害怕。杜野并不是想杀人,只不过武林本就如此,杀人与被杀本就是主题。
他是一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想着想着,从汽车油箱里抽出的来的汽油已是不少了。他怔怔望着瓶子里的汽油,却不知该如何用了。
值得吗?为了出一口气就做这样的事。
他现在已把青城彻底得罪了,还有蒋宗虎的神秘组织,还有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蒙面人。若是再将王家得罪了,想杀自己的人会不会排队排到天安门?
自从堕崖,他就发现,自己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怕死的人通常会大喊着安全第一,然后缩回鸟笼子里不问不管装高僧。怕死的人不会提着汽油打算烧人家的房子,尤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家。
但他现在偏偏就这样做了,只因在他的心中,怕死不是唯一的目的,怕死不是凌驾与一切之上。
问题只在于,是否值得!杜野其实没有答案,虽然他很聪明,可也不是什么都算得清料得到。那不是人,而是一段程序。
沉思着,杜野拿着毛巾擦了擦汗珠,尽管在这凉爽的夜晚,他并没有什么汗珠:“偶尔冲动一下也不是坏事!反正可以试试宋绾……”
王孤映闭关多日,此刻难得休息,自然是沉沉的睡了过去。况且他年纪并不小,虽是武功越来越强,可武功从来都不能代表肉体的精力十足,否则天底下每一个男人多半都会拼命的修炼武功。
正在沉睡中,王孤映猛然间跃起,双眼惺忪。果然,呼喊的声音传来:“失火了,快灭火!”
浓烟阵阵,火光将四下都映得暗红一片。王孤映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纵身出了房间,轰的一声,一股火苗迎面卷来。王孤映心中一惊,挥手间森森阴气逼出,这火苗为这阴气所摄,竟一下子缩了不少。
跃上在宅子望去,宅子赫然四处都在起火。王孤映心中起疑,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正寻思着,几人满面乌黑的跃上来:“五弟(五哥),现在怎么办?火势不小,要不要先将贵重事物转移。”
“不妥,只怕有人故意纵火,借此投石问路!”聪明人满天下都是,只不过大多数聪明人都没有杜野这样的自由。
一个胖子怒喝:“怕什么投石问路,如果真有能耐在我们面前动手脚,那他还不如直接来抢!”
这话极有道理,王孤映缓缓点头,平淡道:“我观火势虽烈,却未必蔓延得开。先灭火,我们去抛砖引玉。若那图谋不轨的纵火者仍在,自然会跳出来。”
怨不得王孤映是族长,不过短短一刹那的时间,就弄清楚了情况,甚至反过来设下一个陷阱:“派人去看看地牢,那事不容有失!”
“是!”一人纵身下去,呼喝声连连。
王孤映的阴阳怪脸在蓬勃火光之下映衬得变幻跳跃,竟使人完全无法捕捉他的神色。
王孤映带着几人来到王家密室中,这密室是特制的,专放珍贵的事物。王孤映开了门,目光不经意的向后扫视一眼,火势虽大,却是难以蔓延开。
在密室附近也有着火之处,更有不少人正在扑灭大火。其中一人蒙着一块湿毛巾,从另一处火头跑过来,开始扑火,眼神却是极隐蔽的投向了王孤映几人的身影,心中暗喜不已。
果然,几人进了密室之后,开始陆续捧着大批的东西走出来。当那王孤映也走出来之后,杜野料定里面只剩一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目送王孤映走得远了,才悠然做出扑火的焦虑样,渐渐的越来越接近密室。
只是,密室与最近的火头亦有颇远的一段距离,杜野心中盘算了一会,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渐渐的向着那密室走去,几个扑火的人忽然见着杜野的动作,顿时大喊:“你干什么,那里是禁地……”
禁地?杜野为王家感到可怜,这禁地怕是马上要变做自留地了。身形一晃,速度暴增,闪电般投身进了密室中!
阴森掌力浑然向着杜野拍来:“果然贼心不死!”
杜野大吃一惊,流光术立刻转为云中漫步,身形竟是如同战机俯冲一般,竟是强行一坠,紧紧贴着地面避开了反正他是没办法抵挡的一掌。
眨眼之间,他已是出现在一个胖子的身旁四米处,扫眼望去,不禁暗暗叫苦,这密室中的物品大都锁在柜子中,这又要他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得到。
这胖子厉笑不已:“天堂有路……”
“我喜欢地狱!”正如前文所提到,有时候杜野讲话是很堵人的,这句话一冒出,这胖子愣了愣,顿时气得浑身冒烟。
胖子再不答话,冲过来,一掌凌厉之极,竟隐隐在这密室中造成了旋风一般的威势。
面对着这一掌,杜野貌似惊慌失措,却在掌力将要伤及他的刹那,骤然消失不见。饶是此胖子武功极高,亦只见到杜野如同鬼魅一般顺势仰天倒下,几乎超过铁板桥的身形难度,却在地面嗖的一下滑开。
胖子面色一变,这般身法犹如鬼魅,太过妖异离奇,若非亲眼见到,他还真是难以相信。这一失神间,掌风扫中一个花瓶,花瓶啪啦一下碎了,胖子的脸也像水晶一样碎了,满是愤怒与苦意。
杜野正正将这表情收入眼中,扫眼望去,心中已有定计。随手之间,抄起另一个花瓶,瓶口向下,一个小巧的硬物落入杜野手心。他微微一怔,将花瓶抛飞,将手中小硬物收起来。
这胖子一见之下顿时浑身大汗淋漓,飞身扑救,若是放在足球场,绝对是超级门将的表现。当他将花瓶放下,却又见杜野手中握着一朵翡翠白菜,很是轻佻的一抛一抛,当场脸色就变了:“放下!”
“哦……”杜野手一松,翡翠白菜疾坠地面,这胖子再一次飞身扑救。
杜野跃开,却忽然踢到一块硬物,斜眼望下,好几块大概犹如砖头大小的紫色石头就在脚下,其中有一块甚至大如电脑显示器。
紫金形似淡色紫石,轻若无物!杜野脑海里飞快掠过这句纪录,心中感慨不已,想不到紫金在王家竟然只有被丢在地下的命,这些大家族家底厚啊。
一条人影从门外窜进来:“怎么还没拿下?”他大概把杜野当做笼子里的兔子了,伸手一抓马上就有。
胖子咬牙切齿:“我们就不该来密室的!”他把手上的翡翠抛过去,怒喝一声,身法如电一般扑将过来。
短短几米的距离,自然不在话下,这速度之快,几乎令得杜野反应不过来。但也仅仅只是几乎罢了,他像是身子上吊着身子一般,身子轻飘飘的以半仰倾斜姿态旋转半周,竟是跃到了这胖子的身后!
“好身法!”新来这人总算明白胖子为什么一直没能拿下杜野了,有如此巧妙的轻功,那就委实有些难度了:“出刀!”
胖子无刀,双掌却胜似锋芒毕露的宝刀!
杜野面色大变,发出一声凄厉得让人心中一跳的尖叫声,人似被这双掌击中,流星般冲着密室外飞去!
“不可能啊!”胖子惊愕万分,望着自己的手,心想难道自己突然会特异功能了。猛然间,只见地面上最大的那块紫金竟是活过来一般,从他脸旁飞掠出门,立刻狂喝:“拦住他!”
“不必相送!”杜野长声大笑不止,笑声竟仿佛带着无尽的嘲笑,狠狠的击中了所有王家人。
纵身于空中,流光术的速度发挥到极限,竟真似一道光芒飞射出王家。甚至,杜野见到围墙就在眼前,只要逃出围墙,就安全了起码五成以上。但是,就在这一刹那……
森森肃杀气息弥漫于空气中,空气仿佛变做了泥潭一般,庞大无比的压力迎面而至!
一柄平平无奇的刀,凌空斩来,所到之处,似吞噬了所有的温度与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