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抹红离开了天上楼,可是他那火红的背影,却永远的留在了这里,留在了众人那惊魂未定的心中。
待这团如同死神降临一般的火红身影,离开了许久,这才有几个胆大的人,来打破这死亡一般的寂静,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大多都是关于他这个人的往事。
只要有人开头,其他的人就都会随众附和,无论这件事情是好,还是坏。顿时间,整个天上楼到处都在议论江南一抹红。
几个稍微知道内情的人,添油加醋一番,说的是吐沫横飞,好像说慢一点,就会被别人抢了风头一样。
林宇和西门飘雪皆是笑而不语,轻轻地饮了一杯酒,静静的倾听着众人,关于江南一抹红的议论。
这江南一抹红原本是中原男儿,只不过在其七岁的那年,中原大旱,家里颗粒无收,其父母也在当年病死。后来为了生存,他就像一条狗一样,在市井酒肆流浪,被人辱骂凌辱,甚至拳打脚踢,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换一个可以活下去的馒头。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之后,他有幸被一个武馆收留,这让他相信世间还是有一丝温暖,至少当时他可以吃饱饭了,直至七年后,另外一件事情发生。
无可否认,那件事情对江南一抹红的打击很大,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厮,慢慢的走进了这个腥风血雨的江湖中。
那件刺激江南一抹红事情,全部的知情人几乎在一夜之间突然暴毙,不过好像听说是和一个女人有关,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现在除了他自己,江湖上可谓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清楚。
同年腊月,江南一抹红一剑击杀了江南霹雳堂堂主赵无极,从此闻名于江湖,步入一流高手之列,成为了一名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就连江南一抹红这个称号,也是当时江南武林中人为他取得。因为他仅仅只是一剑,就击杀马上就要当新郎的霹雳堂堂主,那一抹红是新婚大喜的红,也是赵无极血洒当场的红。
江南一抹红也非常喜欢这个称号,从此就以此自居,开始浪迹江湖,成为了一名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杀手。久而久之就把他那个想起来,就会有噩梦的本名给忘记了。其实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是沉入了心底更为恰当……
林宇在心里大致整理了一下关于江南一抹红的信息,随即又轻轻的为自己盏了一杯酒,清澈的眸子里,一泓绿波潺潺的流动着,洒向了窗外。
突然映入眼帘的几个身影,让他表情不禁一惊。对着楼下,急声喊道:“林用,我在这里呢!”
与林用同行的除了那个黑衣杀手李子云之外,还有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当她望向林宇的时候,原本焦急的表情,在瞬间就像是绽放了一朵清幽的兰花一般,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兴奋的喊道:“林大哥,林大哥……”
她那银铃般的笑声还在半空中回荡,就直接见她脚尖微微点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顺着二楼的窗户上飞了进来。
林宇和西门飘雪见此情景,表情皆是一怔,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想到,这藏剑山庄的大小姐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冒失,丝毫没有一点世家大族女儿家的矜持。
“哎呦!”齐香那水蓝色的衣裙,从酒桌前掠影而过,不知是因为见到林宇过于兴奋,还是因为什么,落地时竟然重心不稳,扭伤了脚。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即就可怜兮兮的望向了林宇。
林宇急忙俯下去将其扶起来,表情微微有些凝重,关切的问道:“齐香,你怎么不小心,有没有受伤?”
齐香对着林宇嘿嘿的笑了笑,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道:“嘿嘿……骗你的,我的轻功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受伤?”
话音还未完全落地,齐香就轻轻的嗅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随即转身瞥望了一眼,只见一个桌子下面有一滩血迹,表情不解的问道:“林大哥,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宇莞尔一笑,道:“没事,一起仇杀案。江湖中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林用和李子云也都从楼梯处,相继爬到了二楼,气喘吁吁的跑来。
林宇见他二人表情之上尽是疲惫之色,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整夜未眠。心中立即就涌现出一泓感动的暖流,表情之上也微微有些动容。
“公子,你不是被……怎么……”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太过于惊愕,林用说话声音颤抖的十分厉害,吱吱唔唔的问道。
林宇微然笑了笑,道:“无碍,中途遇到了齐飞扬,因此侥幸脱险。”
齐香表情微微一怔,道:“堂兄?他也来江南来了吗?”
林宇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嗯,现在正在藏剑山庄呢!”
齐香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林大哥,听林用说,君不悔找来了西域三怪想要杀你,你有没有受伤?”
话音还未落下,齐香就完全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上前就去扒林宇的衣服。
林宇正在饮酒,没想到齐香这个奇葩,在自己家门口也是如此“肆意妄为”,一时没有防备,上衣竟然被她给扯了下来。
见到林宇肩膀上的那有些吓人的伤口,所有人的表情,都怔在了那里。
齐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珠,伸出纤纤玉手,想要去触摸林宇的伤口,可是又怕碰疼了林宇,手微微有些发抖,很是心疼的说道:“林大哥,这伤口很疼吧?”
林宇表情刚开始还有些凝重,不过见到齐香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微然笑了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孰知林宇的话音还未落下,齐香竟然哇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就全都转移到了林宇的身上,让他表情之上微微有些发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连连哄道:“好了,齐香,别哭了,这么多都看着呢,别再哭了,好不好?”
林宇连续哄了好几声,齐香依旧哇哇大哭,他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林用。谁知林用却已经把李子云拉到了邻桌,叫了一壶酒几个小菜,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西门飘雪也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只顾自盏自饮。清澈的眸子,一直洒向窗外,根本就不去看林宇和齐香二人。
就在林宇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只听窗下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又传来了一阵大喝之声:“将天上楼给我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林宇瞥了一眼窗外,表情微微一变,道:“是官兵来了!”
齐香听到了脚步声,也就止住了哭声,挂着朦胧泪水的大眼睛,顺着林宇所望的方向,朝窗外看去。
片刻后,楼梯口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还未落下,就只见一个身着官服,满脸虬髯胡须的大汉,怒声喝道:“是谁杀了高家公子,高动?”
天上楼老板急忙上前,满是笑脸的指了指高动之前所在的桌子,道;“铁捕头,那里就是高公子被杀的地方,现场一直保护的很好,没有任何人动过。”
被称作铁捕头的虬髯大汉,随口应了一声,就带着五六个捕快,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眼现场的血迹和尸体,表情立即就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好快的剑,看来又是江南一抹红所为!”
天上楼老板连连点头,附和道:“铁捕头真是好眼力,不错,那红衣男子就是江南一抹红。”
铁捕头环视了众人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林宇的身上,随即便板着脸,慢慢的走了上去,那表情就跟林宇欠了他好几百两银子一样,冷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地饮了一杯酒。
“我家铁捕头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态度竟然如此傲慢,难道也想体验一下牢狱生活不成?”一个年轻捕快,见林宇如此无礼,上前一步,怒声喝道。
林宇微然一笑,问道:“铁捕头不去调查血案,来我这里,可有何贵干?”
铁捕头怒哼一声,道:“我现在怀疑你本案有关,希望你能跟我去官府走一趟!”
未等铁捕头的话音落下,齐香就已经站了起来,冷哼一声,喝道:“刚才你自己都说了,是江南一抹红杀了那个什么高动,干嘛要让林大哥跟你们去官府走一趟?”
铁捕头冷冷的打量了齐香一眼,喝问道:“你又是何人?”
齐香杏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我是何人,干嘛要告诉你?”
那个年轻的小捕快见此情景,火气立即就窜了上来,高声喝道:“我家铁捕头问你话呢,你就应该老实回答,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齐香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也随即扯起了嗓子喊道:“你家捕头算什么东西,他问我话,我就应该回答了吗?”
小捕快被堵得脸气的通红,立即就拔出自己的佩刀,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其他捕快见此情景,也随之相继拔出来了自己的佩刀,朝这里涌了过来。
林宇见此情景,轻轻地拍了一下齐香的肩膀,低声说道:“齐香,你先坐下,这里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吧!”
刚才还如同泼妇一般的齐香,立即就止住了怒意,温顺的像个小绵羊,对着林宇嫣然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安静的坐了下来,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宇见此情景,嘴角之上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道:“在下林宇,初到杭州,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铁捕头见谅!”
铁捕头眼睛瞪若铜铃,突然间感觉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愣了许久,才惊愕的问道:“你说你是林宇?”
林宇清然一笑,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
铁捕头又微微的顿了片刻,问道:“京城兵部尚书林浩林大人,是你何人?”
林宇淡着应道:“正是家父!”
铁捕头上下打量了林宇片刻,从黑黝黝的鼻孔处哼出来了两团白气,怒声喝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