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光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也应该感觉到这一年来徐林宗有多反常了吧。你何不想想沐兰湘为什么最近找你开始多起来,如果她和徐林宗两情相悦,怎么会找你说心事?”
“如果徐林宗心里没有别人,对她一心一意的好,那为什么她第一次杀人,还要找你安慰?还要在你怀里哭?”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就像锥子一样戳着李沧行的心,他不愿意相信每一个字,却又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想要反驳却根本无法开口,只能张着嘴,摇着头,两行泪下。
“我还是不相信徐师弟会为了一个新认识的女子,就会抛弃武当,抛弃小师妹。我知道从小到大小师妹一直喜欢徐师弟,只要小师妹能开心能快乐,我就快乐。师父,我要找徐师弟谈谈。”李沧行咬了咬牙,说道。
澄光冷笑道:“不用找徐林宗,你最近找他他可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你以为他看得起你拿你当兄弟吗?”
李沧行还在强辩着,只是他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话了:“不会的,我跟徐师弟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比别人都好,我问他一定会说的。”
“说什么?说他要去娶屈彩凤,把沐兰湘让给你吗?如果他真的这么爱那女人,根本就不会跟着你黑石师伯回山,他还是扔不下武当,扔不下这掌门位置。”
“只要他在,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紫光师兄在这事上不会妥协的。徐林宗最终还是会娶他不爱的沐兰湘,接掌武当,你的小师妹嫁给他,永远不会有幸福可言。”澄光的话语冷冷地钻进李沧行的耳朵里,像一盆冷冷的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李沧行听着这些话的时候面如死灰,过了半晌才说:“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澄光长出一口气,正色道:“你刚才的话为师全听在耳朵里,你说你哪里不如徐林宗,凭什么不能娶小师妹?这恐怕才是你最真实的心声吧。压抑了这么多年,刚才吼了出来,想必你也是一身轻松。”
“话既然已经说开,以后在武当更无你我师徒的容身之地,最好的结果就是为师刚才所说的,一辈子教新弟子们扎马,练入门功夫。若是他们找到个机会,就会把咱们赶到某处下院或者逼我们还俗。”
“与其坐等人家赶你,不如自己离开。天下之大,何愁没有去处?大丈夫有了志向,还怕没有一番作为?闯出了名堂让武当看看,到时候说不定沐兰湘会主动投入你怀抱。”澄光的双眼炯炯有神,两只手紧紧握着拳,脸上现出那种喝醉酒似的红晕,兴奋不已。
李沧行低着头想了半天,多年来在武当的画面一幅幅涌上心头,刚才黑石说的几句话,更是始终在耳边回荡。最后他咬咬牙,一跺脚,抬起头,目光如炬:“师父,我听你的。”
澄光猛地一击掌:“好样的,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次灭魔之战就是你我为武当最后一次尽力,这么多年咱们绝对算是对得起武当了。打完后不用回武当,为师修书一封给紫光,咱爷俩闯江湖去。”
李沧行坚毅地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师父作主。”
李沧行跟着澄光回到那瀑布附近的空地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空地边支起了数个巨大的柴火堆,把战死的魔教众尸体就地焚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战死的正派弟子尸体则被装上大车,运回各自门派,此战中受了重伤,无法再继续作战的百余名弟子也都跟随这些大车回去。
在回来的路上,澄光向李沧行说明了此战的起因,原来是魔教徒众在此聚集,企图对水源下毒,以毒杀下游的武当少林众人。
幸亏丐帮这路安排了尹天仇等精干高手,先行在前面开路探查,尹天仇见事情紧急,不顾自己安危,直接发了信号弹报信,结果自己被围攻致死。
随后赶到的丐帮、衡山和宝相寺这一路与魔教徒众一场大战,初始时因敌众我寡而显得吃力,等他们坚持到武当与少林二路杀到时,攻守之势逆转,后来的事情就是李沧行在下午所经历过的了。
提到这批魔教的部众时,澄光认为这些并非魔教总堂直属的高手,而更像是江湖上受魔教节制的旁门左道之士。
这一战下来,正派高手折损了三四百人,杀敌则有二千有余,只是消灭的敌人多数并非敌人的精锐主力,看来魔教的实力超过了事先的预料,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动用了所有能找来帮忙的力量。
澄光此时最担心的是此处离巫山派很近,就怕巫山派与魔教也有勾结,会联手袭击正派的大军,到时候腹背受敌,就会非常被动了。
澄光向李沧行指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帐蓬,告诉他各派掌门正在里面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回到澄光这一小组的休息处,李沧行发现本组人在白天的战斗中死了五人,重伤了四人,重伤的人已经跟着运死者的大车一道返回,剩下的人几乎个个都带了轻伤。
大战之后的兴奋劲一过,人人都感觉极度的疲劳,在这一天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大家在吃饭时都默默无语,偶尔提到的事,也多是称赞公孙豪与司马鸿的大发神威。
李沧行想起这一天自己的经历,整个人都有种空虚的感觉,匆匆吃完晚饭后,找了一处僻静角落,沉沉地睡去。当他被火华子摇醒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三路人马既已会合,就不再分路了,此处已经到了三峡一带,地广人稀,即使官府在此地的统治力量也很薄弱,巫山派作为绿林总部在这里建立了数十年也没招致围剿,所以正派众人完全不用担心这种数千人的行军。
昨天一战的死者和重伤撤回的加起来有六七百,剩下的四五千人仍然是以小组为单位,首尾相连,足有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