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境知道他的师父师兄都非常疼爱关心他,不忍让他们担心,便强笑道:“呵呵,师父,我要是能召唤出来灵兽,肯定请你醉一年。”
无天看到无境笑了,索性顺水推着,笑道:“不过啊,那是不可能的。小师弟连法器都不肯去修炼,又怎么会去召唤灵兽呢?师父,您老啊,就做梦的时候醉一醉,舔舔嘴唇,差不多就行了啊,哈哈哈。”
师兄弟一起大笑。
云天化又拍了一下无境的额头(这次轻了很多),依然笑骂道:“兔崽子,你让我回风山丢尽了脸,好好的前八,现在剩下三个了。明天,你要是不把老二、老五、老六弄进前四去,你就再准备去回风山喂猪吧。”
无境曾经偷吃树星圣果,捉弄班剑云,便被云天化罚在回风山喂了一个月的猪。在无境看来,这个惩罚既乏味,又无聊,简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刑法了。
他又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神龟山,天泪湖。
无境怔怔的望着天泪湖,思绪如潮,一会儿想想幽荷,一会儿想想自己那可能已经两岁的孩子,一会儿又想到那可怕的倒影,心中烦闷,越来越盛。
即使面对如此平静的天泪湖,还是静不下心来。
忽然间,他心生一念,苦笑道:“也不知道这天泪湖水是不是真的是泪水所聚?”顺手捞了点湖水一尝,苦不堪言,让他立刻想起了水婆婆。
“臭小子,你发什么呆呢?”
雪翼的声音,在身旁悄然响起,仿佛还带着一丝欢喜,忘记了山洞之中无境的“无赖”与绝情。
他的身子,仿佛轻轻一抖,但并没有转身,淡淡地道:“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
雪翼轻轻走来,站在天泪湖上,凝视着无境,忽然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的容颜身影在碧绿色的天泪湖映衬之下,更增丽色。
“有什么好笑的?”无境白了她一眼。
雪翼依旧巧笑盈盈,道:“我啊,我笑世间可笑之事,笑咱们魔化天麟的传人,在神龟山风生水起的无境公子,竟然像一个腌茄子,喂,臭小子,谁欠你钱了?”
无境淡淡一笑,心道:“除了老二,还有谁能欠我钱。”又哼了一声,道:“你来这儿不是想找我说笑的吧?”
雪翼也学着无境的口气,哼了一声,双臂抱在胸前,大有一副男子汉的气概,道:“我爱来便来,难道这天泪湖时你们回风山的?”
月色阴沉,天边挂着一些稀稀疏疏的星星,仿佛偷窥人间的眼睛。
湖边,清风徐徐,从一株株的参天古木旁掠过,留下的,便是那如美丽女子一般的温柔的舞姿。
他沉默着,忽然开口,凝视着她明亮如天泪湖一般的眼睛,道:“我没心情跟你说笑,你快走吧。”
“可我有心情把你逗笑,才不走呢。”雪翼撅着嘴,刚一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脸上微微一红。
无境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左右两侧看了一眼,发现四周并无他人,便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是为你好。”
雪翼俏脸一沉,气道:“对我好就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我都十八了,难道还连个选择都做不好吗?你把人家幽荷的心占据了,又把人家给抛弃,难道这就是为她好?”
无境身子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过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道:“幽荷怀着我的骨肉,被人赶出了凤凰岛,现在下落不明。”
雪翼全身大震,如遭雷电,两行泪珠终于抑制不住,从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滑落,叮咚一声,掉入了天泪湖中。
原来,天泪湖湖水,真是伤心女子的泪水。
整个世界,仿佛忽然间一暗,乌云遮月,全无半分光亮。
他本以为雪翼在听到这句话后,会掉头走掉,再不来见自己,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片刻之后,雪翼正了正心神,强颜而笑,道:“那你……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你还在意你配不上她吗?”
无境苦笑一声,道:“找她?我上哪儿找她?去了凤凰岛,连她爹爹都不知道幽荷去了什么地方,这两年来音信全无,唯一可能知道她下落的笑天妃,也在今天离开了神龟山,无迹可寻,只能等过几日她回到连云阁,我才能够打听到幽荷的下落。不管配不配的上她,如今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我会守在她身边,再也不要离开她了。况且,残废?哼哼!”看着自己的双腿,连连冷笑。
雪翼的身子也轻轻抖了几下,也没有留意无境最后“残废”及冷笑的意思,纤弱的娇躯,看起来弱不禁风,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开口了,悠悠地道:“当年,有个黑袍人曾跟我说我是凤凰岛的人,不过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些非常怪异的事情,恐怕我的血统,并没有那么简单。等找到幽荷之后,我要去凤凰岛走一遭,把我为什么残疾,为什么从小身患热毒,为什么有强大的瞳术却不能在人前出现,为什么即便是再怎么重的伤,也可以轻易复原,为什么左手掌心会有一朵奇异的鲜花盛开,把一切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谁让我受这么多的苦,我便让他们痛苦百倍千倍。”他越说越激动,从初时悠悠的口气已变得有些杀伐的味道。
雪翼苦笑一声,轻轻地道:“所以……所以,你是一定要离开神龟国的,呵呵……上天真会捉弄人,竟然让我陷入那个躲不开的诅咒,可是他是凤凰岛的人,却又不受诅咒之力,难道,这便是命吗?”
无境也不多言,更不去看雪翼的脸庞,淡淡地道:“你跟我来吧。”白光悠悠,往神龟山西面行去。
那儿,该是松州城一脉弟子的歇脚之处。
雪翼觉得奇怪,便跟在无境身后,穿廊过道,往松州城人马歇脚的方向而去了。
波心荡,冷月无声。
一路上,二人千丝万缕,却始终一言不发。
夜已深,松州城的人,早已安歇,除了,雷政峰。
他,孤独的坐在栏杆上,神情恍惚,正盯着那弯残月发痴,即便是他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嘴角留有微笑。
雷政峰的脸色瞬间变冷,缓缓地起身,穿梭在黑夜之中,往无境身边走去。
“你来干什么?”雷政峰冷冷地道。
无境沉默了,路上本已想好的话,在此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雷政峰又看着雪翼,大有无奈之色,道:“你今天可以参加比武,又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爹……师父他多生气?”
雪翼自知功法平平,难以和进入决赛的众高手一较高下,昨日参加比武,纯粹是和无境一起凑凑热闹,而今日比武,却发现无境未曾现身,想起金铃出现在两极族附近,真担心无境出现什么意外,便也离开了会场,去寻找无境的下落。
岂料,雷弩为这件事情大发雷霆,震怒不已,据神龟山上众弟子传言,说什么无境拐走雪翼,雪翼自甘堕落,乱七八糟的各种流言蜚语,不免让松州城脸上挂不住,尤其是爱面子的雷弩,甚至连一向疼爱雪翼的雷政峰,也是气在心头。
雪翼神色黯然,闷闷不乐,眼神迷离,泪痕未干,悠悠地看了无境一眼,并没有回答。
雷政峰更怒,又盯着无境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声若猛兽轰雷,恐怕周围安歇的弟子,一听雷政峰的怒声,立刻会醒过来。
无境吁了一口气,朝雪翼一扫,淡淡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我上次抢亲,如今物归原主,以后照看好她吧。”
雷政峰、雪翼无不大怒,无境此言,简直将雪翼视若一件物品,焉能忍受。
雪翼本就心神郁郁,一听此言,心中凄苦,泪水簌簌而下。
雷政峰环顾左右,听到同门师兄弟里面有不少被惊醒的,私下议论,也不想让他们看笑话,便道:“想要完璧归赵,就跟我来。”也不管无境是否答应,当先而去。
无境冷笑一声,心道:“凭你雷政峰也想向我挑战,今天心情不好,是你自找的。”随后紧跟。
雪翼虽然伤心、生气,但毕竟还是担心二人居多,看情势不妙,也跟了上去。
雷政峰带着无境又回到了天泪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