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龙等人回到摘星城的时候,街上满是击刃而歌的相忘师,欢庆的人群拥挤在各大酒楼食肆以茶作酒,祝辞如潮,仿佛在庆祝一场胜利。
“出什么事儿了?”黄金龙莫名其妙地望向苏浣虹。
“我哪儿知道啊,和你一样刚回来啊。”苏浣虹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还没有原谅黄金龙为了打鬼团的安全而把獠师引向顾天骄的行为。
“老大,莫非大家都在庆祝我们带回了破阵的消息?”童百练双眼一亮,忍不住自作聪明地猜道。
“满城的人都会未卜先知了?”黄金龙在苏浣虹那里吃了瘪,忍不住把气撒到他的身上。
“大少,那么多废话干啥,咱们先去猎金堂领赏吧,哈哈。”白算计此刻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当然不行啦,我们必须先去找天骄!”苏浣虹大声说,“天骄为了掩护我们而身陷重围,他如果能活着出来,肯定浑身是伤,我必须找到他!”
“浣虹,现在破阵的消息比较重要,我们先去解烦厅将消息交上去再做计较,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吧。”黄金龙道。
“狗屎龙,你太过分了,天骄好歹救过咱们一命,你居然对他没有半点惦记,真是凉薄。”苏浣虹生气地说,“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找他。”
“他不是以为鲸吞的变阵是因为他吗,人家肯定正和鲸吞打得痛快呐,现在说不定还在阵内。”听她语气不善,黄金龙赌气地撇着嘴说。
“狗屎龙,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天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和你画地绝交!”苏浣虹扭过头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
“你要和我绝交?”黄金龙心头一沉,仿佛被铁榔头砸了一下,只感到有些头昏目眩,一股子无名火腾地涌了上来,说什么也按耐不住,连嘴唇都因为这股怒气而变得麻痹起来。
“浣虹!你……”听到她的话,蓝彩儿有些吃惊地说,“……这不是重色轻友!”
“女生没有重色轻友这一说的。”苏浣虹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地说。
“大家都不要急,消消气,消消气!”看到苏浣虹和黄金龙的样子,英传杰连忙举起扇子在二人旁边用力扇了起来。
“是啊,是啊,老大,浣虹,你们不要动气,说不定顾师兄没事儿呢?”童百练陪笑道。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难道少年打鬼团要散了?我们的友情就这么完蛋了?天啊!”李南星一脸绝望地仰头望天,仿佛一个第一次看到父母吵架的小孩。
“苏浣虹,你认识顾天骄才几天,你和我认识多久?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你和我绝交?”黄金龙只感到一肚子的委屈和恼火无处发泄,恨得直抓自己的头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闭着眼睛冲口说,“我们出生入死的交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谁叫你为了自保,杀了被俘的獠师,让天骄陷入重围?你对不起天骄,还不承认!”苏浣虹气愤地说。
“我这不是为了保住大家吗?其中也包括你!你为了顾天骄让我们一起陪葬,那才是自私!”黄金龙大声吼道。
“黄金龙!我现在就跟你绝交,我一个人去找顾天骄!”苏浣虹恨得狠狠一跺脚,转头朝着回春司飞奔而去。
“你……你!”黄金龙还要说话,苏浣虹的人却已经在瞬间跑远。
“老大,怎么办?”英传杰问。
“你们几个都跟过去,她这么没头没脑,还不认路,准出事儿,快去快去!”黄金龙用力挥了挥手。
“老大,你去哪儿?”童百练问。
“我去先锋堂,尽早把破阵消息告诉解烦厅主事。”黄金龙说到这里,他转头朝周围巡视一圈,“算计,跟我一起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白算计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踪迹。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领赏,我杀了麻山玉和虎尔鸠……”白算计声嘶力竭地尖叫声在先锋堂隆隆回荡着。黄金龙听在耳中本来烦闷的心情更加阴沉:“这兔崽子真是极品,这种弥天大谎他也敢撒。”
“……你们看,我这里有麻山玉和虎尔鸠的铭牌,你们看啊!”一阵嘈杂声过后,白算计又大声叫了起来。
“嗯,这小子什么时候偷来他们的铭牌了?”黄金龙听在耳中,心里不禁一惊。相忘师之间的争斗到残酷之时,一记猛拳,一招剑气,一丝真气的震荡,都会让散功的相忘师炸得面目全非。为了记住他们身份,正式入伍的相忘师身上会有刻有名字的特殊铭牌。这些铭牌是创师根据主人军阶和身份的不同而量身定制而成,会因为主人身上具有标识性的念场发生谐振变异,在铭牌表面雕名处形成无法模仿的金属纹路。虎尔鸠死得太远,他没看见,但是麻山玉的铭牌他亲眼见过,紫铜铭牌上的回纹结构繁复精致,宛若怒放的千瓣牡丹,十分美观。他以为顾师父和朴师父会在收尸的时候,自行摘取,没想到却被白算计偷到了手。
“但是……”黄金龙本来心里怒气汹涌,但是转念一想,心情却又平复了下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等等,让我看看!”一个充满权威的声音忽然在堂内响起,争吵随之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连白算计似乎都被震慑住了不敢出声。黄金龙心中好奇,连忙紧走两步冲进堂内观看。堂内猎金堂的办事处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猎金师,无数人都伸长了脖子朝圈内观看,但是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在圈子正中,白算计被两个猎金堂的干事用大拇指按住肩头,跪倒在地,正胆战心惊地抬头观看。在他正前方是一个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看起来有三十余岁的年纪,身高如鹤,手指修长,正将麻山玉和虎尔鸠的铭牌举在眼前仔细观看。铭牌挡住了他的脸,黄金龙看不出他的模样。
“这回纹结构和铭牌上透出的凛凛杀气果然和鬼府二獠完全吻合,看来头狼麻山玉和金魔虎尔鸠已经伏诛。”白衣男子说完这句话,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感慨万千的声音,无数双羡慕忌妒的目光凝聚在白算计的身上。
“呼,我就说嘛,这确确实实是他们的铭牌!”得到白衣男子的认可,白算计顿时活跃起来,得意洋洋地说。
“好,既然这铭牌是真的,我不管他们是谁杀的,麻山玉的悬红是一百四十落马金,虎尔鸠的悬红是一百四十五金,把悬红单交出来,悬红就是你的。”白衣男子沉声说。
“太好了……呃?”白算计刚要欢呼,听到最后一句话却哑了声,“要悬红单?”
“当然!”一旁的一个猎金堂干事厉声说,“事先没领悬红单,就没有悬红!”
“这,这,这……我现在去领行吗?”白算计苦着脸说。
“太晚了,事后领单不合规矩,况且,二獠既死,悬红单自今日起失效,抱歉,下次请早。”白衣男子冷哧了一声,垂下手将二獠的铭牌递还给了白算计。他的脸也就在此时显露在黄金龙眼前。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后连退了三步。这个男子的脸膛上横着七道水平方向的猩红斑纹,似乎是七道极深的割痕,这让他本来英俊的面容急剧扭曲变形,形成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恐怖脸相。黄金龙有些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这么怕他,光是这种恐怖的伤痕就是一种令人敬畏的本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