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望着那饭菜香,早就饿了的玉紫,肚子不由咕咕叫了起来。
她转过身,迎上一步。
这一步刚刚走出,玉紫顿住了。
她淡淡地瞟过两个宫婢,道:“放下食物吧。”
“可是,姬……”
“放下!”
这一声,已是暴喝。
那托着饭菜的宫婢一惊,她慢慢地放下托盘,一直把托盘放到几上,她还不死心,“姬腹中不饥?”
玉紫瞟了她一眼,她挥了挥手,温和地说道:“我不饥,出去罢。”
……“诺。”
看着那宫婢退去。玉紫苦笑了起来:果然,这饭菜有问题!
可是,饭菜有问题她又能怎么样?明知道这两个宫婢有问题,又能怎么样?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自己这是在对方的地盘中啊,自己毫无倚仗啊!就算自己杀死了两个宫婢,她们也可以派更多的宫婢前来。
这时,肚子再次‘咕咕’欢叫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藏在袖袋中的刀币,暗暗想道:这些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转身朝外面走去。
现在已是用早餐的时间,处处院落中都有炊烟。远远的,还可以闻到一阵酒肉浓香。
玉紫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一阵粗犷的夷歌传来。那夷歌,带着一股草原风味,充满野性和癫狂。玉紫好奇,不由顺着那歌声传来处走去。
夷歌唱了两句,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燕国口间的歌声传出。这燕人歌,高昂清亮,吐词很快,有点碎,玉紫有点听不清。
玉紫顺着歌声走去。
还没有靠近,一阵笑声便传入耳中。玉紫穿过两道走廊,看到一个位于水中,约百来平方的石台。石台上散坐着二十几个汉子。这些汉子裳服打扮各异,有脸有杀气剑客,有贤士,有的面白如玉,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王孙。一个小小的石台上,竟然汇集了各个国家,各种不同身份的人,倒是有趣。
这些人,三五成群,有的朝着食鼎着扔着肉块,有的则用火堆炙烧着食物,看来,这里成了一个自助餐台了。
玉紫看了看,转身向一个圆脸大眼的中年剑客走去。
这剑客,身边堆着五六只剥光了的鸡,他正用一根铜棍拄着这些鸡在火堆上翻烧。
玉紫来到他身后,她瞧了睢他眉眼,感觉到这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后。脚步一提,来到他的旁边。
玉紫朝着这人盈盈一福,脆声笑道:“君之食甚美,妾,可买否?”
一堆汉子正在乱哄哄地说着话,玉紫这个清脆的女声一传,便有好几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对上阳光下,清丽动人的玉紫,这些目光都是一亮。
那烧着鸡的汉子也在其中,他转头瞟见玉紫,呵呵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鸡,问道:“娇娇想买这个?”他挑眉乐道,“我这鸡甚是不凡,不知娇娇准备作价几何?”
这话中,已带有调侃。
玉紫一脸甜美的笑容,她歪着头问道:“不知,一百刀币买两只鸡腿,可否?”
她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天真。
不止是天真,来自男女平等的现代的玉紫,还有着一种落落大方。
那汉子看向她的眼神,更友善了。他哈哈一笑,伸手撕下一大半鸡肉,顺手递给玉紫,道:“娇娇若不嫌弃,尽可食饱。”
玉紫伸手接过,她走到那汉子身侧,笑道:“如此美食,妾想日日食得。君可否开一个价?”
那汉子怔了怔,他盯着玉紫,转眼,他瞟向跟在玉紫身后的两个宫婢,挑眉道:“日日食得?”
玉紫笑了,她点了点头,道:“妾会每日前来,向君购买。”顿了顿,她补上一句,“别的肉食亦可。”说到这里,她声音一提,清脆地笑道:“妾平素最喜肉食了,奈何宫中都是羹汤。”她这话,是说给后面两个宫婢听的。
那汉子对上笑嘻嘻的玉紫,挑了挑眉,说道:“日日向我买肉啊,呵呵,这南苑当中,娇娇可不是第一个。”
在玉紫一脸的诧异中,他伸手在旁边的塌上拍了拍,示意玉紫坐下。玉紫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汉子手一伸,塞了一斟酒过来。玉紫伸手接过,她小小地撕了一块肉吃下,又饮了一口酒,脱口赞道:“好食!”
汉子打量了她一眼,呵呵笑了,说道:“娇娇尽可每日前来,我那肉食,保准干净!”咬重‘干净’两字后,那汉子低叹一声,喃喃说道:“怎地处处宫殿,处处都有不自在?”
玉紫笑了。
她知道,这个汉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向他买食,是因为不敢吃宫中的食物。
据玉紫所知,这个时代的毒药,是极其有限的,花样也不多。
她还真不相信,自己随便选一个人,食用这个人提供的新鲜肉食,也能被人下了毒去。
那汉子饮了几口酒后,道:“我名为壁,娇娇给我一千刀币便可。”
“多谢壁君。”
这时,石台中又恢复了喧嚣。
玉紫从怀中掏出一锦袋,这锦袋中,恰有一千刀币。她把刀币交给那汉子,便放松地大吃特吃起来。
在两个宫婢面面相觑中,玉紫吃了个大饱。
吃完后,玉紫没有急着回去,她与身边的汉子们聊了起来。这些汉子,来自各国。他们要么在本国曾是有名的商人,有名的贤士,有名的剑客,或一些不得志的王孙公子。来到齐地后,盘缠用尽,又找不到,或没有人愿意收用他们。于是他们便向齐王请求相助。
而这个南苑,安置的都是这些请求相助的异国之士。
坐在玉紫对面,正用筷子敲打着陶碗,放声高歌的燕国人,是个面孔清瘦中见俊气的王孙。
这一顿早餐,足吃了一个时辰,众人才络络续续地散去。
玉紫也在向回走去。
好了,总算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了。
沙石路上,玉紫一边曼步而行,一边寻思着电视中看到过的,那些宫妃们害人的招数。
来到一处走廊中,玉紫回过头,望向那高高的土台。
这样仰望着土台,直是高耸入云,遥不可及啊。
感慨了一阵后,玉紫摇了摇头,踏入了房中。
她一踏入寝房,便低呼出声!
“姬,出了何事?”
两个宫婢连忙踏入。
她们顺着玉紫的目光看去。这时,一个宫婢惊叫道:“姬,木板不见了!”
那用朱砂写着血红大字的木板,消失了。
玉紫急急地向前奔出两步,她冲到停放木板的地方,看着看着,她红着小脸,欢喜地说道:“夫主这是告诉我,他知道此事了啊。”
玉紫这话一出,两个宫婢面面相觑。
玉紫显得很开心,她搓着双手,在房中转来转去,几乎把每个角落都欣赏了一个遍。
两个宫婢见到玉紫心情很好,又无心理会自己,便又找了个借口,先后出去了一趟。
宫婢们离去时,挂在玉紫脸上的笑容,在渐渐淡去。
她盯着那木板消失的地方,想道:这木板,应该是公子出的人拿走了吧?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在警告我:我怀孕的事,压根是子虚乌有,本不存在的?
寻思了一会,玉紫摇了摇头,再次跨出了房门。
院落外,依然是人声喧嚣。
站在院落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他们的叫嚷声,突然间,玉紫觉得很冷。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发出的寒冷,举目无亲,无人可依。
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如公子出所说的,这个世道,本来人命如草,伤春悲秋实是太多余的事。
她,还是筹划着脱身之计的好。
玉紫提步向广场中走去。这南苑几十个院落,呈环形分布,中间有一个很大的,供马车停放的广场。
玉紫信步走着。
走着走着,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传来,“那定是齐国公孙!”“白衣昂昂,真丈夫也。”
莫不,有美男子来了。
玉紫心神一动,回过头去。她刚刚回头,一个有点熟悉的清润的男声传来,“玉姬!”
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长相清俊的王孙。
他身着白袍,身材颀长,气质清朗温和,却是公孙宁!
院落里,好几个少女都在向公孙宁张望,朝着他指指点点。
在这南苑中,居住的多是一些不得意的人。相比起他们,公孙宁满面春风,衣冠楚楚的模样,宛如一阵春风一样,让人一看就舒服。
没有想到会看到公孙宁,玉紫的心中,诧异外,夹着一抹小小的欢喜。便与昨天见到齐太子一样,玉紫知道,这两人,至少对取走自己的小命是不感兴趣的。他们能出现在南苑,说明他们在关注自己。如果利用得好的话,也许他们还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公孙宁走到玉紫面前,他温柔地看着玉紫,笑道:“我向公子出打听你,这才知道你在齐宫了。”
他伸出手,小心地抚上玉紫额头飘扬的散发。望着她,他的声音低而纯净,“宫闱无净地,玉姬,你出现在这种地方,可苦了你了。”
见玉紫不曾避开,他的笑容更灿烂了,嘴角的酒涡,更是若隐若现。他手指抚上了玉紫的鬃角,春风一样的抚摸中,他笑道:“我的马车便在外面,姬可愿与我出宫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