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满天明月,带着清光铺泄而入。
跪坐在塌几后的男人,似是被惊扰到一样,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赵王后低着头,却悄悄地在媚眼腰上一推,令得她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冲到赵出几前。
赵王后这手,令得媚姬一惊,她仓惶站定,咬着樱唇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绝美的面容。
这张脸,眉目精美,如描如画,眼波楚楚,如泣如诉,玉白的小脸,墨黑的长发。
这是一个不输于前赵王后以及曾经的燕姬的绝代美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美人,有着一双眼尾上挑,狐媚的双眸,衣襟下,她的胸乳特别高耸,细腰不盈一握,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诱惑的气息。
如果说,前赵王后的性感,是风骚少妇的味道,眼前这美人,却是媚骨天成!
媚姬柳眉暗蹙,眼波中含着泪光,正仰着小脸,惊惶而求助地望着赵出,宛如一只受了惊的绝美狐狸。
赵王后望着大王那怔忡的表情,得意一笑,暗暗忖道:这若不是到了如今这地步,这媚姬我可是不敢拿出的。她可是父兄心爱之物啊,今番国内众臣颇有怨言,还有人派出杀手想弄死她,无奈何,父兄才听从我地劝告,同意让赵国王来享用这绝代妖姬。
赵出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美人,静静地盯着。
那媚眼,也是水波盈盈地望着他,眼神痴痴,波光含泪,楚楚动人之中,含着无边妖媚:早就听说过,这赵国大王俊美高华,是世间少有的美男人。真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出色。与魏国那几个老丑蠢夫相比,眼前这丈夫,直如天上明月,如能与他彻夜缠绵,让这般高华之人也成为自己裙下之臣,那将是世间最大的快乐啊!
想着想着,媚姬的眼神,越发水波盈盈了,她挺立的胸乳,也因为激动而不断起伏。
赵出望着她,低声问道:“你唤媚姬?”
媚姬微微低头,眼波斜挑,给他送去一个含泪含笑的勾魂媚眼,“然。”
“甚好。”
赵出微微一笑。
他淡淡喝道:“来人!”
“在!”
两个剑客应声出现在殿外。
赵出瞟向赵王后,淡淡地说道:“是谁令王后入内的?”
四人同时一惊。
赵王后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算帐?这个,他此时不是应该很激动很热情,不是应该迫不及待地抱着媚姬这个尤物上塌的么?
两剑客同时跪下,“臣有罪。”
“有罪当罚。”赵出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来人,把他两个拖出去,一人十鞭,逐出宫去!”
逐出宫去!天啊,这可是不轻的惩罚啊。一时之间,众剑客都是脸色一白。
两个剑客被人拖出后,赵出慢条斯理地敲着几面,随着他轻而有力的敲击声传来,不管是赵王后,还是媚姬,都脸色一变。
这男人,如此从容,哪里有半分被女色所迷之状?
“来人!”
“在!”
又是两个剑客出现在殿门口。
赵出垂着双眸,淡淡地说道:“传令下去,魏氏赵后存心不良。”他说出这几个字时,赵王后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见她跪下,媚姬也连忙跪了下来,不过她饶是跪着,那丰满的上半身也是颤巍巍的,如风吹杨柳,美不胜收。
可惜,赵出没有看她,他只是继续说道:“她从魏国弄回魏人痛恨,有褒姒不如之称的姒姬献给我。是想借姒姬之媚,乱我赵氏天下乎?此妇包藏祸心!”
“扑通”一声,赵王后瘫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她张惶地望着赵出,眼前已是一片昏花。晕沉中,她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能知道?
在这个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赵王后真是不敢想象,为什么赵出会对魏国之事一清二楚?这姒姬,是她嫁到了赵国后才被魏王发现的啊。难道说,自己在魏国的一举一动,自己在赵宫的一举一动,大王他都清楚了?
天啊!
这时,赵出的声音还在传来,“然,念魏王厚爱,出实不忍。特将魏氏赵后幽于寒苑半载,后宫当中,暂由其嫡妹魏姬为首。”
他说到这里,朝着软倒在地,出声不得的媚姬盯了一眼,道:“把我的命令传给魏王,同时,将此妇原好无损地交给魏王。便说,他的妇人,他还是看紧些的好!”
众剑客凛然应道:“诺!”
“都拖下去吧。”
“诺。”
一阵脚步声响,转眼间,众剑客便把两个瘫倒在地上的妇人给拖了出去。那赵王后眼中一片死寂,她空洞地望着那越去越去的大殿,也不曾哭喊,更不曾挣扎。
当殿门重新关上时,赵出伸手揉搓着额头,低低叹道:“妇人,也只有你这妇人,不会把我当愚人罢?”
孩子六个月了。
让亚和玉紫无语的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流逝,这孩子,已是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从眉,到眼,到鼻梁,到小嘴,到脸形,简直是无一不像。
而且,越是长大,孩子越是不爱哭,每次都是含着他的小拇指,弯着一双琉璃眼,静静的笑。
这笑容一旦是静静的,配上那双天生冷漠的琉璃眼时,玉紫总感觉到,它带上了一分嘲弄。
天啊,不会生个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儿子出来吧?
玉紫刚刚痛苦地扶着额头,便感觉到一只小手抚上她的头发,奶声奶气地呀呀叫唤着。
噫,我操心这么多干嘛?就算这小子长得最像父亲,这世界信息传递如此不便,又没有照相机什么的,我怕个鬼?
玉紫想到这里,心下大安。
于是,她抬起头来,捧着儿子的小脸,头一低,吸着他的小嘴“恩”地猛吮起来。
随着奶娃儿的小嘴被吸得老长,那双琉璃眼中的笑意终于消去了,他扁着嘴,眼中含着泪。
当玉紫“叭”地一下松开他的小嘴时,奶娃儿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玉紫听到他的哭声,嘻嘻一笑,对着他的小脸左一下右一下,便‘啾’个不停,“儿子啊儿子,你终于哭了啊!嘻嘻,哭得好哭得好,声音再大一些让妈听听?”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转眼间,那人便把奶娃儿抱到了怀中。
这人却是奶妈。
三十岁的少妇,正瞪着一双眼,愤怒地望着玉紫,叫道:“姬!郎甚不爱哭!你定是欺得他狠了,他才哭得这么响的!”
玉紫嘿嘿傻笑了两下,正要狡辩,瞅到停止了哭嚎的儿子,含着拇指泪水汪汪的控诉地看着自己,便有点理亏了。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冲来,远远的亚便叫道:“娃哭了?哈哈哈,甚好甚好!”
声音还没有落下,他已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奶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把孩子往怀中一搂,一个闪身便窜入了侧殿。
亚依依不舍地望着奶妈的背影好一会,才转向玉紫,“玉!秦人以丹砂起家的那还有,鲁国鲁成氏也派人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他说到这里,提起几上的酒斟,“咕咕咕”几下便饮了个干净。
“一切由你处理吧。”
亚点了点头,道:“也罢。”
亚一离去,玉紫便闭上双眼,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她真是懒了,以前怀了孕,后来又生产,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享受这种生活还过得去。可现在,她明明可以走出去做一些事,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想动。她还真是一个小富既安的人啊。
当然,不管玉紫如何地渴望安定,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去。这样的乱世中,只有武力才能保全自己,而狼镖,便是那种武力,虽然它现在还极为弱小,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几个游侠儿来到了院落中,他们冲到台阶下便住了脚,朝着玉紫双手一叉,欢喜地叫道:“姬,粮收成甚好,收成甚好啊!”
玉紫欢喜地走了出来,问道:“亩产几何?”
一游侠儿笑眯了双眼,他颤声道:“亩产三担。”三担?那是三百多斤吧,与时人只能收得一担左右的田产来说,确实是丰收太多了。
眼前这些游侠儿,都是当过好些年农户的人,只有如他们这样的人才知道,亩产三担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他们看向玉紫的眼神,已带着无比的敬意:怪不得伯亚如此丈夫,都对这个妇人甚是恭敬,原来,她真是不凡啊。
这一刻,玉紫也很高兴,她傻笑了一阵后,才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那些地本是良田,荒芜多年早已养肥,这次丰产,下年也许会略减。”顿了顿,她又笑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试种,以后在选种和深耕施肥方面再加注意,定当可以保持。”
她说的话,农人出身的游侠们当然懂,当下他们频频点头,暗中把她的话记在心中。
这时,玉紫笑道:“今儿丰产,何不禀告伯亚?且告诉他,今晚设丰收之宴,大伙儿可大块吃肉,大碗吃米饭!”
大碗吃米饭,那便是不会在饭中加上黄豆了。众游侠儿喜笑颜开,朗声应道:“诺!”
玉紫望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身影,径自傻笑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