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青执起剑来,一身深红衣衫,被风拂动着,他翩然一笑,一挥剑,剑气如虹,直取向她。
她屏气凝神,亦挥起手中的冰天剑,剑随气而亮,亦也随她而动,只见剑身一阵剑光忽闪,顿时,剑刃交击,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透剑而出。
她猛地收剑转身,他也转身,她挥剑,他亦挥剑,他追随着她的动作,倒是如出一辙。
“果然是冰焰剑法,每一剑,都是凶险至极,力量强大!”
她浅浅一笑,终于收住了剑,长吁了一口气:“虽是如此,但是,我始终没有能练出杨寒所说的最高境界!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急于求成。”
他望着她,眉端带颦,轻声说:“你不要这般勉强!”他轻抚上她的额,抚平她额上的微有凌乱的发丝:“能作到这样,已经足够了!毕竟,你不是那思婵,你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不!”她凝眸敛神,“只是这样,恐还不足以打败康王!”一转身,她长袖挥出,手中的剑往空中一抛,气沉丹田,再次集力量于掌心,向那剑击去。
但是,那剑,依然如前几次一般,抖了几下,既跌落于地。
她开始觉得鼻孔在冒烟了,还是跑过去拾起了剑,虽知,钢铁不是一夜就能练成,但是,此刻,她却是觉得那么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她可是完全依照了杨寒的话来作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深吸了口气,重新再思索着杨寒所说的烈赤决的口决,但始终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在一旁的诩青,则是静静的坐着,静静地望着凝思苦想的她,知道自已无法帮得上任何的忙,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但是,他依然静坐,依然目光追随着她。
这让她不由地从那思绪中抽离出来,转过头来,望着他,扬眉轻笑。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无法集中思绪!”她说着,既抬起手,轻挑起他的下巴,那尖尖的下巴,倒是有种柔弱无骨的感觉,她的笑,依然浓:“想要我吻你吗?诩青?”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绯红,呼吸急促,目光已开始顠忽,不敢看她,那嘴唇轻轻嚅动着,好半晌,才低低地说:“想……”
她再度轻笑出声,却并没有吻他,而是叹了口气,“诩青,是不是,我说的,你永远都会听从?”
他抬眸望她,“是!”
她垂眸沉吟片刻,才拿起手中冰天剑,以最快的速度,一剑划过掌心,瞬间,掌中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热血,汩汩流下。
诩青顿时大吃一惊,完全不明白她在作什么,一把捉住她的手,瞪着那汩汩流下的鲜血,“你在作什么?你倒底在作什么?”
她轻咬着嘴唇,将掌心凑到他的唇边,“不要问了,快喝下去!”
“喝……”他一怔,随即扭开头去,“为什么要这样?不要!我不喝!”他很快地扯下衣袂,要包扎她的手掌,却被她制止。
“喝下去!”她沉吟地说,依然将掌凑到他的唇边,“你刚刚说过,什么都听我的!”她不由地压低了声音,温和地:“喝吧,我的血,只会有助于你!”
他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转过头来,望着她的手掌,眼光,竟有片刻的迷离和飘渺,那血,在那掌心中漫延开来,顺着掌纹,流至手腕处,再一滴一滴地滴到他的衣衫上。
这是她的血,怎能?怎能这样的流?他喘息着,不由地靠了过去,吻住她的手,一口含住那欲滴的血滴,轻柔地吸了一口,一时间,那血竟如流水般沁入他的喉中,沁入他的体内,让他瞬间,体内如烈火般烧灼起来。
他捧起那手,感到她的手,是那样的苍白而冰凉,这让他不由地心中一痛,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已口中的温暖传递给她,他张开了嘴,伸出了舌头,细细地舔着那血痕,吸吮着,从她的手腕上,一直舔至她的掌心,一口吻住那流血的伤口。
她不由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看着他,他却已松开了嘴,将手中的布条,缠上她的手掌。
她没有再阻止,浅笑着,等着他将她的手心缠绕。
终于,他缠完了,却依然执着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转过头来,注视着她,他的眼光依旧迷蒙,他的唇角,还残留着她的血迹,鲜艳而妖媚。
她揽过他的肩膀,亲昵地靠近他的脸颊,感到他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而粗重,她轻笑出声,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只是轻咬一下,就将唇,移至他的脖子,轻吻着他的喉结。
他不由地仰起头,呻吟出声,只觉得体内那股烧灼更是热烈,感受到她的唇,留在他肌肤上的那股灼热的快感,让他不能自已地伸出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脖子,正要往后倒去。
却在此时,远处,那震天的战鼓轰然雷动,使他们同时惊愕,不得不从那热烈中回过神,惊跳起来,心知,北赫军又来了。
他们相视了一眼,她看到他的脸,竟红成了一团,使她不由地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他亦反握住她的手,也是一叹:“好吧!”
当他们回到军营时,远远就看到,那北赫军竟足有百人,都身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骑着战马,站在不足百米处,威风凛凛,整装备战。
而军营前,已是站满了南烈士兵,手执兵刃,一副备战状态,只等着他们的将军发令。
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北赫军虽在上一战中被打退,但是,并没有退多远,而是在不足二里处扎营,时时备战。
看来,他们是誓要拿下南烈不可!而就在这休战生息的两天里,依然是气焰嚣张,不时地跑出来叫嚣着,叫骂着,那骂声,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而也不时,也派出骑兵过来,四处跑动,高举着北赫军旗,就似这片土地已归属北赫所有,更有人大骂着南烈是娇弱的小绵羊,不堪一击,这让很多南烈士兵气愤难当,纷纷请求出战。
但是,是否出战,她并不知,毕竟,叶将军并没有下令出战,而是按兵不动。
她转头看了那刚从营中走出来的叶将军一眼,当然不知叶将军的想法,只是,身旁的诩青捉着她手的力量,在看到那北赫军后,更是加重。
她转头看他,只见他的眼中,不再是柔情与妩媚,而是阴冷而凶狠,恨意充斥。
“怎么了?”她担心地问他。
他一敛眸,目光如灼:“是康王!”
康王?她倏地一惊,回头看了过去。
那北赫军中,领头的,的确是一位穿着黑色的盔甲,披着披风,骑着战马的男人,那男人,浓眉下,有一对如鹰般的深冷眼睛,倒有一种目空一切,无所不能之气,那目光冷冷地扫过眼前的南烈士兵,却在看到诩青后,就目光停驻,紧紧地锁在了诩青的身上。
这让她不由地挺直了脊梁,唇边,扯出一记冷笑,身形一闪,往前一站,挡在了诩青之前,接着那康王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康王,眼前这个人,虽不曾正面交锋,却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重重的不可抹灭的伤痕,她——又岂能退缩?
那康王一看到她,不由一怔,却在瞬间,移开目光,狂笑出声,大声地对着那南烈军队叫着:
“南烈小绵羊!今日前来,送你们一样礼物,让你们心满意足!”
叫罢,大手一挥,只见有北赫军举起一块牌匾来,那康王接过那牌匾,用力地将它挥了过来。
瞬间,在众人的惊愕中,那牌匾就直直地立在了从南烈军前,匾上竟写着:“南烈小绵羊”!
这一举动,非动小可,南烈军已是蠢蠢欲动,畜意待发,准备应战。
“哈哈哈~~”那康王竟又大笑道:“你南烈,之于我已无对手!单凭我今日所带的铁甲精骑,足以胜你千军,南烈小绵羊,还是速速归于我北赫吧!”再一转头,看向她这一边,更是狂笑:“诩青小羊儿,如此不堪一击,何不回我康王怀中,曲意承欢,醉仙欲死,岂不快哉?!”
此话一出,众士兵怒然,暴出震天哄声,都弓起身子,等待他们的将军一下令既战。
而北赫的铁甲精骑却是狂笑出声。
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森冷而灼热,只感到一股烧灼的火焰在眼中燃烧,烧得她的眼睛生痛,烧得她的眼睛通红。
却在此时,只听见身旁的诩青一声长嘶,“铿”一声,剑出鞘,一晃眼间,他那深红的身影已从她面前闪过,飞跃过那些士兵,在众人的惊愕中,长剑直取康王。
她大吃一惊,想伸手去捉那抹深红,却捉了个空。
那康王顿时大悦,狂笑一声,飞身下马直挡诩青,不过是缠斗两招,竟将诩青反捉在手。
诩青却是一转身,用力挣脱,再次挥出长剑,所使的,竟是刚刚所练习的冰焰剑法。
那康王霎时颇惊,回转过身闪躲,只见那诩青的剑光中,竟如她之前那般,生出一股力量来,逼得那康王频频后退好几步,闪过后才开始运气出手,以掌挡剑,横空一劈。
诩青的剑,就被他一掌劈开,飞向一边。
那康王这才站定,瞪视着诩青,不怒反笑,如鹰般的目光,却在此时,犹如捕获了猎物般闪出阴鸷的光芒,“区区两招冰焰剑法,又岂能挡我?”
说罢,再次出掌,对诩青袭去,诩青却是不躲,亦同时出掌来挡,却在两招间,再次被康王反捉在手。
康王用力地抱紧了在挣扎着的诩青,冷笑出声:“诩青小羊儿,如此自觉送上门来,本王又岂会伤你?跟我回去吧!”
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是那么的转眼之间,那些南烈士兵们都未从那惊愕中回过神来,只见那康王狂笑着,捉起诩青,就要转身往回走。
此时的她,已是怒火炽燃,无法再估量自身有多少能耐,也无法再顾忌是否有胜算,她就那么飞快地冲了出去,大叫一声:“你把人给我放下!”
吼叫之间,已飞快地冲至康王身后,翻身飞起,一脚就向康王踢了过去。
那康王一惊,回转过头来,一手捉诩青,一手挡开了她的脚。
她却不停止,站定后,就集全身之力,运气于掌心,对他横劈过去。
她掌心所蕴含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令康王大吃一惊,相搏之间,只见她出掌迅速,掌法怪异,掌力强大,竟不由地被她击得频频后退至那牌匾处,左手一松,诩青就从他掌中反身逃脱,就被她伸手一扯,扯回到了她的身旁。
顿时,南烈军再次哄叫出声,大声叫好!而那铁甲精骑,已是蠢蠢欲动。
她屏息收掌,站定了,身形如屹,脊梁挺直,目光凛冽,瞪视着康王。
而康王,却是一扬手,止住了那铁甲兵的动作,也同样站直了身子,瞪视着她,那对如鹰的眼睛,在瞬间,变得阴鸷而森冷。
在那一刻,她脑中所想的,并不是烈赤决,而是刚刚所打出的掌法。
原来,在烈赤决的内力下,那掌法所发出的力量,竟如此的强大!
“你就是那个龙锦飒?”康王的声音倒是冷静,“你会武功?”
“我就是龙锦飒!”她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的目光,看来,他对她并不知道多少,看来,那个汉奸作得,还不够称职。
一斜眼,她看到了牌匾,霎时,一脚踢出,泥土翻飞,那牌匾在那冲力间被冲了起来,她却是在一瞬间,翻身再次踢出一脚向那牌匾,大喝一声:
“士可杀,不可辱!我南烈人,绝不是柔弱任欺的小绵羊!”
顿时,那牌匾,在众人的惊愕中,在她与康王相对之间,“轰”然一声,四裂开来,木碎片伴随着泥沙,飞溅在他们四周。
那一刹那间,万军寂然,那康王霎时瞪大了眼睛,在那碎屑与泥尘的挥飞之间,无法置信地瞪视着她。
但是,似乎就是那片刻的寂然,成为大战的前兆,此时,却听到身后叶将军的大声的命令,手一扬,众南烈军就大声吼着,冲了上来。
而北赫的铁甲精骑早已是备战,纷纷勒缰执枪,也迎面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哄声震天,战鼓再次擂动,各种刀光剑影在她眼前闪过,让她一下子反映不过来,就见一铁甲骑兵举着刀对她挥了过来,让她霎时惊叫出声,本能地举手去挡。
却在瞬间,感到有人伸手一把捉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向后拉了开去,躲过了那刀锋,她回过头去,是诩青,他的目光深冷而专注,也有着担扰。
而那铁甲兵在错过那一刀后,再次勒马转身向他们举刀奔了过来,再次挥下一刀,砍下了一个冲上来的南烈士兵的人头,顿时,鲜血四溅。
这让她一下子瞪直了眼睛,眼中火烧如灼。转过头去,就看到康王向他们扑了过来,直取诩青。
她直觉地一反手,将诩青拉至身后,即出掌扫向那康王。而诩青,刚是一转身,一手抄起倒下的南烈士兵的刀,飞身出去直刺向那铁甲兵。
她唯有集中精神,与康王对打,但是,那康王似乎对她并不在意,挡招之间,目光仍是一路飘向诩青,这让她一下子,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飞起一腿,向他下盘踢去。
这一腿踢得飞快,且力量强大,身不动,裙不扬,让那康王登时一惊,回过神来,随即变得狂燥而恼怒,但看她的足尖已及腹处,他才掌心及力,喝了一声,向她的腿劈去。
谁知,她却是猛地一收腿,使他劈了个空,她却是一个翻身就扬掌向他挥来,他这才敛心宁神,长剑出鞘就向她刺去。
她一闪身避过,却是“顺手”一把扯住他身上的披风,那长长的披风顿时在她的拉扯间,响出“嗞嗞”的裂帛之声,转眼间,那披风已到她手中,她反手将那披风扳卷于手,脑中思索着千万种所看过看记下的招式,但依然站定了,凛冽地注视着康王,冷笑道:
“终于回过神来了?”
那康王深抽了口气,无法置信的瞪着她手中的自已的披风。
“怎么?”她抖了抖手中的披风,“现在还流行披风这玩意吗?早过时了!恶寒!”
康王一听,虽不是很解她的话,却仍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顿时大怒,吼道:
“你这该死的婊子!关你什么事?!竟想与我抢夺诩青,你给我受死吧!”
吼罢,即出掌直冲她面颊。
她哼笑出声,右手轻扬,手中的披风就忽地甩了出来,直袭向康王腰身。这一下来得无声无息,事先竟没半点预兆。
康王见她出招迅捷,兵器又是自已那披风,更是诧异而吃惊,一时竟不知如何招架,挥剑过去想斩下那披风,却不知那披风却是凌空划过他的剑尖,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使他的剑竟未能伤好披风分毫,反而是那披风对他迎面扑来,眼看就要伤及自已,当下闪身往左避开,退下好几步才站稳。
此时,亦有几个铁甲兵挥着刀,对她冲了过来,她翻身而起,再次甩出那披风,那长长的披风,就犹如一件听话的兵刃般径直地扫了过去,不攻人,先攻马,且上跳下跃,所用的,是那捉麻雀的轻功及速度,披风在她手中挥洒自如,扫过之处,竟让那战马嘶叫,马身见血,纷纷飞踢,马上之人也纷纷跌落下来。
她的身形之快,让康王及铁甲兵们纷纷吃惊,那些跌落下马的铁甲兵霎时红了眼,纷纷挥着大刀迎战她,但只见她飞身而起,挥下披风,又是一阵狂扫过去,一时之间,竟让那些铁甲兵不仅未能近其身,反而是被披风所带出的力量而纷纷震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