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说:“说对了就是说对了,你要如何?”
十三说:“如果我说对了,你就负责何远在羊八井的安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一根汗毛,怎么样?”
我往十三的地方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有所触动,十三虽然有时候愣头愣脑的一个大老粗,却也挺会照顾人的。
宋没有说话,十三继续说道:“如果我说错了,那么自然任你处置,别无二话。”
我觉得十三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一些,况且这个赌注根本就很划不来,即便宋最后不信守承诺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和十三联手估计也制服不了他。
然后我听见宋说:“好,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十三说:“其实你并不需要贡觉玛之歌对不对,你来这里找贡觉玛之歌完全是为了另一个人。”
我听见宋阴沉的声音:“哪个人?”
十三说:“薛!”
我暗暗替十三捏了一把汗,同时又等待着宋的回答,而宋一直没有出声,甚至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然后我听见他冷笑几声道:“我找贡觉玛之歌给他?”
十三接着说:“因为这是你唯一能够向他示好的途径,你知道贡觉玛之歌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才不计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寻找,为的就是能够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至于你曾做过什么让他如此恼你,你心知肚明。”
十三说的这话我从未听任何人说过,我清楚薛的脾气,他从不轻易恼怒一个人,除非这个人实在是太出格,如果真如十三所说,那么宋做的这件事,应该不小,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宋会如此惧怕薛了,只怕在这些人当中薛有着很特殊的身份,就比如可以决定生杀予夺的权利。
另一方面,我也在屏气细听宋的反应,这回宋已经没有这么安静了,我只听见他浓重的喘息声,良久之后他终于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十三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个是秘密。”
宋却没有再追问下去,我感觉他朝我说道:“何远,你真觉得我能有能力保护得了你吗?”
宋的这话听着别扭,可哪里别扭我却没有个谱,我只是觉得这是一句话里有话的话,可有什么深意,我竟然毫无头绪。
还不等我回答,十三已经抢在我之前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你不信守诺言,即便找到了贡觉玛之歌也是枉然,你要知道何远和薛可是有很深的交情,而且如果薛知道在羊八井你曾经负责保护何远的安全,他会怎么想,对你会不会有所改观?”
不得不说十三比我思虑得要周全,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只是我自认为还没有和薛熟到这一步,这句话只能说是十三在讹他了,但如果宋信守诺言,我自然会帮他向薛求情,先不说管不管用,这是我必须做的。
宋说:“好,那就这样,只是最后不要变成了他保护我就好。”
十三笑起来,他接下来的这句话显然是调侃我的:“何远,别人都以为是吃人的老虎,我怎么就觉得你是一只走路都会摔倒的小绵羊呢?”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十三就这脾气,我没空和他较真的份儿,只是宋的这句话却让我浑身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样。
比起他来,我自认为我还不到那本事,可是他说这话却是发自肺腑的,而且宋说的这一点自从我来到日喀则之后我就注意到了,我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对我都是这样,就好像我真的会奥特曼变身一样,突然能够变成一个以一敌十的超人。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其实还有另一个担心,那就是十三,这一层担心主要还是基于他与蒋这一层十分特殊的关系,既然他知道宋来这里的目的,那么自然也知道他与蒋势如水火的仇恨。而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却让我很疑惑,那就是他丝毫也不偏向蒋这一边,而按照我的一系列推测,他和蒋的关系应该并不坏,否则蒋也不会和他说这么些秘密的事,那么是十三别有用心,还是他真的是为我考虑?
俗话说,人在薄冰上走,哪有不小心的道理,这种滋味只有切身体验了才会明白,只要一不小心一个疏忽,就可冰破人亡。
所以很多时候,有些事有些人我不得不怀疑。
既然已经这样说妥,我对宋说:“宋,你还能找到那个空的石室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里。”
可是宋却说:“我们暂时还去不了那里。”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就在宋说到“我们”的时候我感到脚下猛地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而当他说到“麻烦”的时候我的脚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牢牢抓住,所以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的确已经陷入了麻烦当中。
从抓在我脚踝上的这种感觉来看,并不是手,所以是起尸抓住的可能性顿时几乎为零,而且一具尸体从脚下爬出来那也不可能这么安静,最起码我身下早已经变成了一个窟窿才对,我也已经不可能还这么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了。
而且看宋和十三的清醒应该也是和我一样,我趁着自己还能说话,问宋:“这是什么东西?”
宋“嘘”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是猫的尾巴。”
我惊呼道:“猫的尾巴?!”
宋却没再说下去,他只说:“别呼气,否则这东西会一直顺着爬到你的嘴巴前。”
我听了赶紧收声屏气,我能感到这缠住我双脚脚踝的猫尾巴已经爬到了我的膝盖部分,然后就停止了爬动,我初步确定,它应该是循着活人气来的。
大约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我感到缠着双脚的猫尾巴渐渐松开,但我还是不敢呼吸,生怕这东西没有离开又爬到了我身上。
几乎是在同时,我看到身下突然闪烁起一团绿光,竟然是一双双眼睛,而且我们身边有几十双,我心中不禁感叹,这里怎么会有猫,而且还是活着的。
这些眼睛就静静地立在我们身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只觉得憋气已经快到极限,心中暗暗着急这些东西怎么还不走。
而就在我快憋不住的时候,我感到身旁的宋突然动了,他这一动我看见身边的这些绿光顿时一哄而散,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然后我才听见他说:“好了,它们已经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像我们一样被缠住,而且他并不怕这些东西,因为他和薛他们是一类人,周身都是死人气。
宋解释说:“我只想给你们看看这东西,这可是一种很邪气的东西,虽然是猫,但是它们的身子有狐狸这么大,尾巴有身子的两个长,而且坚硬无比,是它们攻击人的主要武器之一。基本上这里的起尸都是它们的猎物,它们以死人为食,因为受尸毒的影响,身子已经彻底变异了,所以我们称它们为鬼猫。”
我说:“有狐狸这么大,那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体型了。”
宋说:“是的,所以你可别小觑了它们,它们吃人可是骨头都不剩的。”
接着我听到十三的唏嘘声,他问:“那你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们的?”
宋说:“没了,这里除了尸体就是这些鬼猫,最起码我遇见的就是这些,如果还有别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十三说:“你却没告诉我们你的印章是铜的,刚刚你用你的铜印驱散了它们。”
宋说:“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印章,你们应该也见过其他人的。”
提起印章,我才想起一件事,于是我说:“你还没有把蒋的玉印还给我。”
哪知宋却说道:“那枚玉印是假的,我已经把它给扔了。”
我见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而且轻描淡写得让我一点都不愿相信,我说:“那玉印我用过,怎么会是假的,我不会分辨不出。”
谁知道宋却冷冷说道:“谁说假的就不能用了,你说你们也是来找贡觉玛之歌的,可是我却觉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贡觉玛之歌,而且根本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找,蒋的印章就是贡觉玛之歌,除此之外你们见到的,都是赝品,而且都是蒋制造出来混淆视听的仿制品。”
原来是这样,我的确对贡觉玛之歌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这是一种天然形成的血玉,极为罕见,所以在听到宋的说辞之后,我问十三:“十三,是这样吗?”
可是十三的语气也是茫然的,他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暗想蒋所制造出来的赝品就有可以号令阴兵的能力,那么真正的玉印岂不是更要厉害不知多少倍,而蒋制造这么多的赝品又是为了干什么,而且还费尽心思地将它藏在玄鸟墓的尸体中养着,它们又有什么用途?
这时候宋接着说:“蒋从来都有很强的野心,现在的蒋自然也不例外,用贡觉玛之歌制成的玉印可以直逼薛的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