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这话一出,瘌痢头也软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说:“我就是随口问问,何远兄弟,得罪之处多多海涵。”
我说:“瘌痢头大哥豪爽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小弟怎么会记在心上。”
只是我却发现虽然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但是整支队伍的气氛却更加诡异了,特别是这些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向我,而正是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彻底明白烟儿临走的那句话意思,这支队伍是受猴子号令的,而留在山里的那一支则是听何家号令的,难怪烟儿会说猴子用我来胁迫他们,只怕他们进来这里也是心思各异的吧!
在拐子验证了我的猜测之后,队伍里的气氛又显得沉闷了些许,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非但没有找到这件事的缘由,反而似乎是步入了一个越来越危险的危机之中。
于是不去考虑已经成了这样子的尸体,我们的视线最后聚集在了这三个一组围城一个等边三角形的木屋上。
这些木屋都是一般大小,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我们穿过了杂草来到离我们最近的这一组的一间前面,只见简陋的木门半开着,虽然是白天,可是木屋里面却极黑,甚少能看到什么东西,与外面的光亮极不相称,而且在看到门边的装饰之后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为什么里面会如此昏暗,因为整个木屋里面都用黑色的油毡封住了,大约是用来防止雨水渗漏的,也大约是基于保暖的目的。
看到这般情景,猴子第一个钻了进去,之后我也跟着进了去,进入到里面之后一股荒弃久远的味道迎面扑来,夹杂着霉味等等难以形容的气味,而且进入到里面之后看见的第一件事务,竟然也是一具骷髅。
尸体就胡乱地躺在地上,可以看出在他死的时候是多么的随意,而且这具骷髅和我们在外面看到的基本上无异,全身乌黑。看到这样的情景,这回倒是猴子自己开口先说了:“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没吭声,而是将视线转移到木屋里面其他的地方去,只见这里面简陋,只有一些简单的陈列,床铺,桌子椅子虽也俱全,但都是临时组建起来的,只是我却看到木屋里面还挂着一些衣服,而且是军装,并且是只有在历史中才可以看到的军装。
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这种中山装的军装,应该是辛亥革命之后普及开来的那种,我于是走到了衣服前面,用手摸了摸,但是由于时间的确已经很久的缘故,衣服的面料已经糟透,我摸到的时候,手上是一层的糟料,但我却浑不在意,而是问猴子:“这是民国时候的军装吧。”
猴子只是注意着地上的骷髅,听我这么一问却也没有转移视线,只是回答说:“是的。”
看来他早已经注意到了挂在这里的军装,然后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骷髅身上。
其实我也只是在等猴子的确认而已,因为我心中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那时候的样式,只是想要更加稳妥一些,来应证自己的猜测罢了。
民国时候的军装,简易的木屋,以及被挖过的山石,这里的一切,竟然都和爷爷曾经描述的经历惊人地吻合,所以此时我在心中不禁已经有了一个定论,只怕现在我们在的地方,就是曾经爷爷被抓来挖山的地方了。
只是爷爷终于没有说清楚他那时候挖山的地方究竟是何处,而且他说的那一个个地名,都与这里差了十万八千里,而我又何曾想到,爷爷这一段毕生无法忘怀的经历,竟然是在云南边境这样的地方。
我正想得入神,忽然有人在我耳边问道:“何远,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这才回过身来,发现自己的手还摸着基本上已经糟得不能再摸的军装上,而旁边和我说话的这个人正是拐子,他正用一种揣测的眼神看着我,却没有丝毫的疑惑,而是想要洞穿我此时的所想。
我于是收回手,然后说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情景当真有些诡异了。”
拐子见我这样回答却也不反驳,只是应和着我说:“是啊,谁会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民国时候军阀的据点。”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身来到了猴子身边,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进来到屋子里面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至于另外的两个人应该是在外面了。
拐子问猴子:“看出什么不对劲没有?”
猴子蹙着眉头,然后说:“这尸体的骨骼上看不出丝毫的受伤痕迹,全部的骨骼都是完好的,甚至连撞击的痕迹都没有,看来不是因为外力袭击而死,但是它的骨骼发黑,应该是中毒的症状,而且你看它躺着的这一片地方,这些土都呈现出更惊人的黑,我怀疑是中毒死的,而且是十分霸道的毒。”
听见猴子这样说,我似乎已经在脑海里重新还原了小时候爷爷讲的那个场景,一个个的人死去,尸身尽数腐烂成一滩腥臭的黑水,骨骼就这样躺在黑水之中……
我说:“土里面的黑色应该是腐尸水的痕迹。”
猴子说:“的确是腐尸水的痕迹,只是你看这腐尸水渗进去的痕迹。”
猴子说着就站了起来,然后指着地上的这一滩黑色痕迹给我们看,猴子不提示我还真没留意,现在看了却是猛地吓了一跳,因为腐尸水渗透出来的痕迹,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形。
拐子看了也说:“看来这应该就是他死时候的样子了。”
这也太凑巧了一些吧,按理来说腐尸水应该是没有规律地流淌,可是这具尸体的腐尸水怎么会就敲好拼凑出这样鲜活的一个人形来呢,而且还与骨骼的位置如此匹配,如果说这是巧合我打死都不信。
正在我为此惊讶的时候,又听见猴子的声音,他说:“这里还有一具。”
这一具尸体躺在床边上,只是整具骷髅架子已经散架了,大约是死时候的模样是坐在地上,身子靠在床沿上的,只是因为时间的久远骨骼之间的连接能力变弱而导致身子坍塌了,所以才出现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猴子看过之后依旧得出了之前的结论,他说骨骼上看不出任何被袭击的痕迹,唯一的可疑之处只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黑色。
我想这里大约除了我没人更能了解它们为什么会以这样一幅模样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所有的究竟,在爷爷的说辞里,似乎就是因为那一个玉人的缘故。
这样想着我不禁转头看了看木屋外,从我这里恰好可以看见被挖了半边的山丘,按照爷爷的说法,这一场灭顶之灾就是从那里蔓延过来的。
基本上从这个木屋里能得出的线索也就是这么多,当然这仅仅只相对于猴子他们来说,对于我来说则得到了太多的信息,而且基本上这里是爷爷被抓来挖山的地方这一点一被确定,那么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基本上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点东西我都没有和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说,因为我知道他们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信,我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而也就是这时候,我看见有人再次从外面进了来,这是和猴子年纪差不多的另一个夹喇嘛,叫孟磊,平时闷闷的,不喜说话,当然这只是我的印象而已,因为我在队伍里就是一个不喜说话的人,而他和我从进入队伍开始连招呼都没打过一个,所以我才对他存了这个印象,而现在他进来也只是快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定在猴子身上,开口说道:“我们在外面发现了一些痕迹,我觉得你们应该来看看。”
我以为他和瘌痢头只是在外面守着,却没想到他俩个却是探查地形去了,我们和孟磊从木屋里出来,他带着我们来到了边上的草丛里,瘌痢头正蹲在草丛之中,但是远远地我就看见草丛里还有什么东西,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浑身都是血的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当时追着那个身影出去的两个伙计之一,其中一个已经死在了上头,却没想到这一个也没有逃脱,死在了这里。
见我们过来,瘌痢头这才站起来对我们说:“这个的死法和上面的那个不太一样,好像不是一个人的手法。”
其实这具尸体只是看了一眼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觉得他的死法我从未见过,而且他此事后的模样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怖,岂止是手法不一样,和上面的那一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不是同一种手法那是理所当然的。
像我常年行走在地下,也没见过这样的死法,我问他们道:“你们觉得这是起尸可以做得出来的手法?”
理所当然地,我看到所有人都默默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