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涨的速度非常快,我感觉它似乎就像是一股即将喷出的喷泉一样,马上就带着尸体到了井口边缘,见此情景,我往后退开了许多,最后井水终于顺着边缘流了出来,而尸体则飘在了井口上。
我站在一边,只见往上冒的水越来越激烈,浮在最上面的尸体最后终于也被水流冲着落到了外面的地上,我原本以为就只有这两具尸体而已,可是当这两具尸体都已经被水流冲了出来,我才发现下面还有,而且不是一具,还有很多。
不知道这井底倒底藏了多少尸体在里面,总之我觉得尸体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的一具具在往外冒,很快井口边缘就堆了一堆尸体,而且每个都是被泡得苍白浮肿异常,比寻常的尸体分外恐怖。
我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动,我这时候才意识到除了那个幸存者掉进了井里之外,猴子他们并不在其中,而这么多的尸体,不知道是如何到井里面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白天我们在打开井盖时候木屋里的这个幸存者忽然这样强烈的反应并不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而是他意识到我们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他意识到了危险。
只是后来他认出了我,以为我是爷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而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井的异常,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夜这些古怪事情的发生一半源自这个地方与生俱来的古怪,还有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口井。
尸体和水源源不断地从井里面冒出来,我看着这些不断往外冲出来的尸体,竟然有一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我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身子往木屋外退着,一来是因为水流已经朝我站着的地方流淌了过来,二来只是我想在还没有发生任何变故之前离开这里,最起码先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而我身后是悬崖的绝壁,往后面去的话是一条死路,如果真的发生意外,我根本无处可逃。
我边退边留意着井边的动静,最后终于在井里看到了一双忽然伸出来的手,这双手是忽然伸出来的,其他的尸体都是被水流冲着浮起来的,可是这具尸体却像是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一样,特别是那一双惨白的手,无声地挣扎着,然后一点点地从井里面爬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样苍白浮肿的脸,就好像水鬼一样,而且即便他的眼睛毫无焦距可言,可是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的却正好是我这个方向。我这才意识到它已经发现我了,我不禁加快了往后退开的步子,只是我加快步子,他也加快速度爬过来,这时候我留意到被水流冲出来的尸体几乎都像是觉醒了一样地在缓缓爬动着,并且都在朝我过来。
我感觉自己已经退到了绝壁边缘,身子也已经靠在了绝壁之上,背上传来岩石的冰冷,我看了看两边,这里是一个死胡同样的地方,唯一的出路就是井前头上来的路,而出口早已经被这些冲出来的尸体给爬满了。
我的身子贴在岩石边上,背上一阵阵地出着冷汗,感觉都已经打湿了衣服,被夜风吹过一阵冰冷,而因为在来的时候号令人偶透支了体力,现在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号令这些尸体,却觉得是根本使不上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这才意识到,这些突变都是计算好的,就像一个步步深入的局,就等着我走进来,我虽然已经有所察觉,可却还是中了圈套,这时候我才想起宁桓隐晦的提醒,他劝我回到木屋里别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实际上就是绕着弯子在告诫我,只是我听出了一些意味却没有完全理解罢了。
关心则乱,看来说的的确不错,我当时一面惦记这个幸存者的安危,另一方面又担心拐子他们,所以才这样冲了进来,现在看来的确是莽撞了一些,现在不但这个幸存者已经彻底死了,我自己也被困在了这里,而我想从他口中探知的消息终于也成了妄想,这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到了这里就算是彻底断了,本来我还想从他口中问一些关于爷爷当时的事和后来孟磊来到这里的事的。
现在这些都随着他的死亡全部没有了,而我下了决心冒险上来的决定终于也将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井里的水依旧在突突地冒着,里面就好像藏了数不清的尸体一样跟着往外面冒,我这才意识到它们之所以都朝我过来,只怕是因为我身上死神香的缘故,只怕这也是它们会起尸的缘故,明明早先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
又或者不是这个原因,因为这里本来就有着奇异的风水格局,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处在十分紧急的情况当中。我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忽然却见这些朝我爬过来的尸体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我只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井里再次发出来,而井里的水就像是沸腾了一样地在往外面拼命地喷洒着,这场景大约持续了一两秒钟的时间,我终于看见一双乌黑的手扶上了井的边缘,我只看见这一双乌黑的手就像是动物的爪子一样,虽然是人的手掌形状,却已经完全变形了,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之后它呼啦啦地就从井里面跃了出来,虽然是人的形状,但是却比寻常人高出很多,而且它的全身都是黝黑的,周身的长相也分外奇怪,只是我却认出了这东西,它和我见过的那个人婴是何等的相似!
何况宁桓也和我说过,人婴是会像人一样生长的,那么从井里面冒出来的这一个就应该是生长之后的人婴了,而就在他跳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和我说:“快关了手电!”
我也来不及去思考这是谁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我立刻关了手电,手电的光没了之后,我的眼睛陷入短暂的致盲状态,只觉得自己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而只能听见比之前听过的人婴更加尖细的声音传过来,大约就是这东西的叫声了。
这时候我身边这个声音再次小声出声道:“你之前见过的是人婴,这是人尸,人婴要长大就必须不断地吞食尸体和活人,这里甚少有人会来,所以它基本上都是靠吞食尸体长大的。”
从声音上我大致已经听出了这个人是谁,在这样的时候还能这样冷静而且用这样冰冷的声音说话的不是薛又是谁。意识到是薛在身边,我忐忑不定的心神这才平复下来,而这时我听见前面传来“吱吱喳喳”的声音,好像是人尸在吞食尸体的声音。
薛则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心地跟着我。”
然后我就感到薛在往旁边走,我们的旁边是另两间木屋,这个死胡同一样的山涧边缘建造着两座木屋,而另一座则建在了出口的地方,我跟着薛蹑手蹑脚地转到木屋后面,然后薛对我说:“你先钻进去。”
原来这木屋这里已经被薛开了一个口子,我于是先爬了进去,木屋里面更是一片昏暗,我已经做好了里面一片狼藉的准备,自然也已经准备好了忍受里面散落的遍地都是的尸骸。
可是我进去之后,除了碰到地面,却什么都没有,我虽然心上有疑惑但是却不敢出任何声音,之后我感觉也钻了就进来,然后他用很冰冷的,并且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说:“赶紧脱了衣服。”
我不防他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有些发愣,而他见我没动静就来拉扯我的衣服,我反问:“你要我的衣服拿来做什么?”
薛说:“快把衣服脱下来,没时间了,连衬衣一起全部脱掉。”
我不知道他倒底要干什么,但是他丝毫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而且在这样的时候薛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于是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将外衣和衬衣都脱掉,然后我感觉薛的手按在了我肩膀上问我:“有感觉没有?”
我觉得很无语,他这么用力怎么会没感觉,我于是回答他说:“当然有感觉,我又不是木头,骨头都快被你捏断了!”
然后薛的手又向下滑了几寸,同样问道:“有感觉没有?”
我在心里嘀咕薛这是要干嘛,但我还是回答说:“你轻些,骨头都快被你卸掉了。”
然后薛的手又向下滑,我感觉很不自在于是就要转身,可是却被他一把按住:“别动!”
再之后我感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我的尾骨位置,可是之后就没有任何感觉了,他问我:“有感觉没有?”
我本来想一脚踢开他的,但是这回没了任何感觉让我也是很奇怪,我于是说道:“奇怪,这回倒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然后我听见薛说了一声:“就是这里了!”
然后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从尾骨处传出来,我毫无防备正好要呼喊出声,可是却被他一把捂住嘴叮嘱道:“会很疼,你忍着些!”
说完我只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同从尾骨往整个脊背蔓延开来,火辣辣地就像是有火在燃烧一样,而这种感觉最终席卷了整个脊背,我拼命地忍着不敢出任何声音,最后这痛感蔓延到脖根,我才听见薛说:“幸好发现的早,你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