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胖子所料,谢半鬼与莫三莫之间的打斗现在已经接近尾声。
莫三莫的“落笔成兵”,已经出手。“点龙笔”的霜毫散落,化作道道钢针。穿透谢半鬼的护体真气,直攻谢半鬼全身要害。
“杀!”谢半鬼怒吼声中,刀化光盾回护全身,只见一道圆形的光屏上火星连闪,宝刀“断魂”在谢半鬼手中温度骤增,三尺长刀在转瞬之间变得像是烧红了的火炭一样难以把持。
就在谢半鬼急聚寒气压制刀上的温度的档口,莫三莫惊世骇俗的一掌也随之打到。
“轮回一掌?”谢半鬼怒喝声中急退两丈,倾尽权全力踢出耀龙腿,向莫三莫的掌心迎了过去。哪知道对方的掌力比他更快一步,没等谢半鬼腿上的龙头飞出,凛冽掌风已经紧贴着他的小腿内侧扑向了谢半鬼面门。
见“轮回一掌”已到眼前,谢半鬼将刀竖直推出。“断魂”无人操纵,却以“力劈华山”之势,自动迎向对方头顶。
谢半鬼同时收腿出掌,双掌平拍向莫三莫胸口!
莫三莫将牙一咬,掌势一偏,任由钢刀砍在肩上,与谢半鬼双掌交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两道身影喷出的血箭在空中交汇成了一片薄雾。
两人分落在三丈开外,他们原先站立之处。裂开了一道五尺深,数丈长的地缝。
莫三莫全力一击之后已然脱力,挣扎了两下却无法站起。谢半鬼连喷了两口鲜血之后,伸手摸过一截树枝,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踉跄着走到莫三莫面前。
莫三莫面对着步步逼近的谢半鬼,没有惊惶,没有哀求,甚至没有大声咒骂。有的只是武士那种视死如归的从容。忽然间,莫三莫笑了:“你有机会杀我,为什么不动手?”
谢半鬼冷声道:“明知故问,很有意思么?”
“的确!”莫三莫笑道:“我听说,谢半鬼向来算无遗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故意退后几步发出耀龙腿大开空门,引我近身出掌,再刀掌齐出把我打成重伤。就没想过,万一慢上一点,被我一掌抢入中宫,你该怎么自救么?”
“我只能死!”谢半鬼淡淡的答道:“为了从你嘴里得到答案,我在赌命。”
“你赌的毫无意义。就算我身负重伤,你也一样擒不住我。”莫三莫冷笑之间化成一缕青烟,没入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次见面再分高下!有你这样的对手,实在过瘾,哈哈哈……”莫三莫的狂笑声犹在幽暗之中盘旋不息。
谢半鬼已经喷出一口鲜血,拄着树枝跪倒在了地上。
“兄弟,你怎么了?”高胖子冲上前去扶住谢半鬼:“伤得怎么样?”
谢半鬼轻轻推开胖子低沉道:“我没事,去看小蔡!”
躲在法阵里面的小蔡现在情景比谢半鬼好不了多少,她内里几乎耗尽,刚才全凭着求生的意志在支持着法阵,现在绷紧的精神为之一歇,当即就昏了过去,法阵也跟着自动消散。
胖子第一眼看见了就是,身体没入土里半截,双手保持了平推姿势,半立在阵中的老钱。
“老钱……老钱……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老钱哪——”高胖子抱着已经僵硬的老钱嚎啕大哭。
“他还没死!”冥轻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胖子身后:“他的魂魄没了,但是人还活着,用药物吊住命,找回她的魂魄就能救他一命。”
幽幽醒来的小蔡流着眼泪低声道:“他的魂魄被我的魔引黄泉,送进了幽冥,找不回来了。”
冥轻雪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做不到,我们巫门未必做不到。”
“真的?”胖子反身跪到了冥轻雪面前:“只要你能救回老钱,就是我高胖子的恩人。只要你一句话,我国公府上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冥轻雪盯着胖子可怜巴巴的眼睛看了半晌,才缓缓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能要你在我危难时,也救我一次就足够了。”
“这……”胖子实在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没等他接腔。谢半鬼已经沉声接口道:“李小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所有活着的镖师,全都给我弄到附近的城里。明天正午之前必须办妥,能做到么?”
李小新想了想道:“杀人也行?”
“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允许你干掉一半的镖师。”谢半鬼的话里冷气四溢,那种对人命的无视听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谢半鬼把头转向了正躺在地上装死的威远镖局总镖头王振文:“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作为整个镖队里有数的几个高手,你想溜,李小新未必能拦住你。我警告你,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想让威远镖局大小的镖师的六亲,九族统统下去陪你们,大可以现在就走,我不拦你们。”
谢半鬼说完,把锦衣卫和东厂的令牌同时扔到了王振文眼前。
当时就把万振文吓得坐了起来,厂卫联手别说是他们一个镖局,就算是要屠了扬州所有镖局,也只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满头冷汗的王振文连连拱手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小的这就是去组织镖队入城,跑丢了一人,小的提头来见。”
“很好,去吧!”谢半鬼又把巡按的令牌扔给了李小新:“镖队进城之后,直接领他们去兵营严加看管。如果兵营的人手不够,就拿我的令牌去附近卫所调兵,决不能走脱一个人。”
谢半鬼在安排任务,小蔡看向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古怪。
是什么事情引动了谢半鬼这么大的杀气?就因为老钱生死不明?不会,谢半鬼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滥杀无辜的人,即使为了老钱也不会做出“允许李小新干掉一半镖师的决定。”这不是谢半鬼做事的风格。
谢半鬼吩咐好李小新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一辆封闭的马车,既不开门,也不跟人说话,就连进了知府衙门之后也是一言不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