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至尊宝发问开始心中便忐忑不安,一直小心翼翼探看那七爷的脸色,此刻见他脸色骤变顿时心中也急了,连忙发问道:“七爷,这、这、难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七爷脸色凝重将那勾魂牌收回,这才干笑两声道:“哈哈,哈哈,这事儿看来真不能给你说……对不住了,那王八月的生死行踪,怕是要你自己去第二殿找楚江王问才成,我是不能说的——哎,寅时差不多也要过了,我还得去下一处……”
口中喋喋自语,脚下不停朝着那墙壁而去,未等至尊宝回过神已经整个消失在了墙外。
“为什么?”至尊宝急急的朝着墙壁追去,口中呼喊道:“七爷,您别走啊……”
悠悠中只听一句话传来‘生死富贵早有命,来去何时已然定——孩子,你自去寻找答案吧……’声音越来越轻,后面几个字已是模模糊糊不太清楚,只留下那声音在夜空回荡。
至尊宝灿灿走回来坐下,心中想:“难道,这爷爷的生死非得去那地府走一遭才行么?”抽搐辗转中腾腾一股狠劲冒了上来:“我非得要自己修出点东西不可,到时候到了地府,看那阎罗王再有什么说辞!”
发着狠话抬起头来,却看见玉笙烟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他,嫣然一笑:“呀,我怎么睡着了?宝哥,你刚在叫什么呢?”
见自己吵醒了玉笙烟睡觉,至尊宝马上从那思索中回醒悟,呵呵两声愧道:“不好意思,吵着你了……”“没事,”玉笙烟嘻嘻两声:“我本身是来陪你的,睡着了是自己不该——对了,他俩怎么样?”
至尊宝心头一动,这才想起白无常被自己那问题给激得离开了,这两人该是无碍了吧?回头凑过去一看,果不然,两人一切安好,万无变故。
心中顿时一块石头落地,点头道:“恩,无事,一切都好。”
玉笙烟见他高兴,自己也欣喜,口中不住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也不再睡了,就陪着至尊宝一起在那火堆边坐到了天亮,至尊宝心中放松,也就把那些幼年的事儿说得更加生活起来,逗得玉笙烟是哈哈直乐……
天色渐渐亮了,火堆上除了多些灰烬也无其他,那些尸骸全部烧得尽了,玉笙烟起身把那些乞儿救醒。乞儿们一个个都是茫然无措,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死里逃生个个都怕了——也不知是谁率先,所有的乞儿都收拾了自己那堆破烂,逃也似的从宅子中溜走了……
“也许我们该给他们说说,那什么钉头哥和癞痢头已经不见了,”至尊宝耸耸肩:“他们完全不需要害怕……”“大可不必!”旁边忽然传来了个声音,却是那婆婆在那破屋门口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因果缘分都在瞬间,一切都有安排,你勉强不来的。”
“婆婆……”两人连忙走上前去:“您说不需要劝劝他们?”
婆婆微微点头:“一切都随缘,万物皆有常,这是人间至理,也是法门所需要遵守的规则……好了,天色大亮,我们也该上路了。”说着朝玉笙烟挥挥手:“烟儿,收拾你的东西,我们现在便出发。”说着把衣服朝下拉拉,掸掸身上的尘土:“时间不多,我们耽搁不起。”
“现在么?”玉笙烟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有些哀怨的恳求道:“难道我们不能多待几天?至少……至少也等他们好些再走吧?”
“不行!”婆婆摇了摇头:“且不说白莲那厮不好对付,就算能对付,烟儿你也要记得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她看着烟儿一字一顿:“你切莫忘记了,你母亲……”“明白了!”烟儿叹了口气,“好吧,婆婆,我马上就来。”
婆婆叹了口气,杵着根木棍慢慢走出了大门,“快些吧,我等着你。”
玉笙烟缓缓走到至尊宝身边,还未开口她已焦灼之极的问了:“烟儿,你们、你们要走么?”“恐怕是这样的,”烟儿歉道:“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了,呃,我和婆婆还有些要紧的事儿必须办……”
“你母亲么?”至尊宝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猜测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想你帮不上忙的,这事儿只能我和奶奶去!”烟儿想了想,忽然走上前压低声道:“恩,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的……但是那或者要好久好久……宝哥,你、你会不会把我忘记了?”
“忘记你?噢,不会不会!”至尊宝没来由的感到一股淡淡的忧伤,似乎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惦记、喜悦、责任和思念,他有些慌乱而羞涩的答道:“我一定会记得、呃,我是说我会惦记、不不不,是想念你的……绝对不会把你忘记了!”
看着至尊宝那茫然无措的样子,烟儿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顿时把那空气中弥漫的分别之意冲淡了许多。两人相视而对,一时间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墙外传来几声咳嗽,玉笙烟知道是婆婆在催促她快些,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她突然走上前来给至尊宝轻轻一拥,转生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别忘记了,我叫玉笙烟!”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呜呼!
丝丝雨飞风飘絮,暮暮今宵有谁怜?
潺潺流水乱思绪,黯黯深秋锁梧桐。
举樽惆怅问明月,却奈无语空留影;
世人不知情何物,只因身陷两迷茫。
※※※
烟儿与婆婆已经离去,这宅子中只空留了自己,至尊宝惆怅片刻也即回过神来,看那天色大亮,想起秧鸡麻杆二人还性命攸关,于是收拾起那些散落的银钱便出门去寻人参,希望能真的救治两人。
这宅子平日里本身便是空屋,倒也没有寻常人回来,至尊宝寻了一把茅草遮在两人头上遮住,自己便出门而去。
他也不知何处能寻到老参,只是朝着西城那些商贾所在的地方而去,走不多远看见个药材店外挂着‘世传儒医唐记’的木牌,也就不再多想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看见两个伙计正在抹桌扫地,掸灰却尘,听得有人来,伙计们也不回头就开口了:“客官对不起,现在时辰尚早,先生还未……”可是一看那至尊宝的衣服鞋袜,顿时嗤了一声换了脸色:“干嘛呢?今天我们不舍药!”
至尊宝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开口道:“我不来求施药,也不是来看大夫的,恩,我想买点老山参,你们店里可有?”
听至尊宝那话,顿时几个伙计嗤嗤都笑出声来,“瞧你那破落样子,还想买山参?我呸!小化子,你这简直痴心妄想,快些滚吧,免得挨打!”
这话说得欺人太甚,泥人也难免有火,至尊宝顿时有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可是想着那秧鸡麻杆他还是忍住了满腔的怒意,从怀中摸出钱袋在桌上一倒,哗啦啦滚落满桌的大洋:“瞧见没有?我这可是响当当的现大洋!”
见到这许多大洋,那几个伙计脸色顿时变了——两人窃窃私语几句,其中一个立刻换了笑脸把至尊宝请进去,又是泡茶又是取点心,口中道:“我们掌柜来了才能拿到钥匙取山参,请您稍后,马上便去请他。”另一个伙计口中应着,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至尊宝见这些伙计狗眼看人低,心中也不以为意,只是催促快些——谁料还未等至尊宝那杯茶水落肚,出门那伙计猛然推门冲了进来,伸手一指喝道:
“便是这个小贼!”
门外呼啦啦冲进两个手拿棍棒的差役,如狼似虎的猛扑进来,大声喝道:“好个小贼!居然偷了张员外家的大洋,现在还在这里招摇,这是不把我们咸阳捕快放在眼里了——你若是束手就擒还好,不然把你打个半死,再送进府里治罪!”
至尊宝猛然站了起来,反问道:“什么员外秀才的,我不知道!这大洋也不是偷来的,乃是别人赠我——你们这些家伙凭什么说我是小贼,又凭什么要拿人?”
那差役被这一喝顿时有些语塞,顿时恼羞成怒起来,那年轻的差役骂道:“凭什么?就凭我这身上的衣裳,手中的棍子,说你是贼便是贼了,那需要人证物证?就算不是偷了张员外家的,你也定是从别家偷得,否则你个小花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大洋?”
“你们这还算得上是差役么?”至尊宝怒喝道:“横加栽赃,无端陷害!如此说来,你们这便是明抢了?”
差役哈哈大笑,齐声道:“就算栽赃你又如何?实话说了,你有这么许多大洋便是死罪,你要是知情识趣自己滚了,那少一顿皮肉之苦;如若不然,我们把你拿回去,你还要多吃几顿棒子!”
“呸!”至尊宝这下那火气真正爆发出来了,看那旁边的伙计亦是满脸狞笑,心中便猜到了这定然是那伙计去通风报信想要坑自己的大洋,于是行事不再顾及,手一抬哗啦一声便把那八仙桌掀翻,咔嚓咔嚓把两个桌子腿拽在手中,口中怒喝道:
“好啊!想要拿人抢钱,先试试我手中的家伙!”
他这一出手倒有些气势,搞的那俩差役反而心中有些不明就里,一时间居然不敢上前——至尊宝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前去,口中喝道:“来啊,怎地不来了?”
眼前便到了那俩差役的面前!
“他娘的!”两差役这才看至尊宝不像是寻常的乞儿,可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否则以后偏门再也捞不着了——猛然间两人心一横:“富贵险中求,奶奶的,和这臭花子拼了!”手中那棍子一举就要冲将上前……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极,忽然一条人影闪进门内,双手高举喝道:“住手!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