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陈昔微在厉声大喝,一阵奇光笼罩下来,要将穿空梭彻底笼罩下来,抵御外来攻击。
她的声音凭借着长空中凛冽罡风,远远地送了出去。
话音落下,光罩笼住穿空梭,陈昔微明显放松了几分。
恰在此时,一个“桀桀桀”的笑声传来:
“奉公子令,请诸位神宫群英,陪他玩一场游戏。”
“现在,你们给老夫下来吧。”
伴随着尖锐不似人声的怪笑,一只漆黑大手当空浮现,足足有小山大小,径直隔着光罩抓在穿空梭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漆黑与光明的光弧交替出现,仿佛是黄昏与黎明时分,黑夜与白昼在争锋。
“不好!”
陈昔微花容失色,双手扶在穿空梭扶手上,大喊出声:“降落,弃梭,分散逃。”
几无先后之分,漆黑大手和穿空梭屏障一起破灭,穿空梭掉头向下,急速坠落。
穿空梭刚刚掉头向下,大片的漆黑波纹横扫过它原本所在位置,陈昔微处置只要慢上一拍,失去屏障庇护的他们必然会曝露在黑色波纹之下,想也知道那结果绝对跟美妙扯不上关系。
“咦”的一声,在虚空中响起,却不同于之前苍老怪笑,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
“这就是那个所谓公子吗?”
宁风托着下巴沉吟。
在他脚下,零落下来燃烧过后花瓣铺了一层,荷包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一定要撑到啊。”
宁风深吸一口气,再次拈起一片花瓣在指尖……
……
“分散走!”
陈昔微声音急促,应声有数道流光分别从急坠的穿空梭中飞出,其中就有七夕环金光裹着的陈昔微本身。
流光方出,穿空梭坠地,一声轰然巨响,四溅金属碎片,卷起烟尘如幕,看不真切其中情况。
待得烟尘散去,地面上只剩下豁然大坑,四散的穿空梭残骸,还有四周向着不同方向飞遁出去的流光。
一张巨大的,几乎遮掩了天幕的黑色大网从空中落了下来。
其速至快,其范围广大,包括陈昔微在内,没有一道流光来得及在黑网落下前逃出其笼罩范围。
于是乎,为黑网所迫,一道道流光在空中改变方向,不得不向着唯一的空隙飞去……
……
“糟糕!”
宁风手掌攥紧,掌心处是干枯燃尽的花瓣灰烬。
他第一反应是立刻打开荷包,去掏剩下的花瓣。
“麻烦了……”宁风动作猛地滞住,敞开的荷包里面,花瓣只剩下区区三片。
他探入荷包中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是空着重新抽了出来。
“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浪费掉。”
宁风摇了摇头,克制住本能地冲动,克制住对陈昔微的担忧,沉下心来思考。
一个个可能性,诸般念头,走马灯般地从他的脑子里闪过。
“昔微他们为黑网所逼,没有能分散逃离,向着同一个方向去,逃脱出魔掌的机会不大。”
“她,现在应该在险境当中了。”
宁风下意识地转着圈子,地上留下一圈圈或深或浅的脚印。
这些脚印杂乱无章,颠来倒去,将他面上不显的心绪曝露无遗。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宁风猛地顿住脚步,眉头一挑,恰似朝阳初升时候最后那一下跳跃,眉宇间阴霾都为之消散不少。
“那个公子!”
宁风一拳头挥出去,把握住了花瓣引出景象中之前被他忽略的一点。
“出手的那个老魔实力极强,保守估计至少也是大妖级别。”
他只跟妖怪打过交代,对人族修士的实力估算也只能按照妖怪标准来判断。
“这等实力强悍的老魔如果是认真出手,压根不会提前泄露出动静,这样就不会给昔微留下准备的时间,完全能一击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大手与穿空梭护罩同时消散,太巧;穿空梭掉头急坠,第二波攻击方至,太巧;黑色大网笼罩虚空,惟留下一个缺口让所有人陆续通过后才闭合,太巧。”
“这里面有问题。”
宁风眉头紧皱起来,情不自禁地眺望陈昔微他们逃走的那个方向。
“老魔这是在搭台啊。”
“他是要让昔微他们所有人,做所谓‘公子’试炼的对手。”
“非如此,无法解释。”
宁风觉得自己的判断,应当是在无限地接近事实真相了。
不用面对明显实力强悍的老魔当然是好事,但这并不代表情况就会好上多少。
“老魔大费周章如此,明显那个‘身份地位’极高。”
“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敢拿我们神宫亲传来当做‘公子’试炼的对象,必然对那个‘公子’极有信心,认为他有十足把握,可以拿下。”
“时间不多了。”
宁风将胸中浊气吐尽,召出荧惑旗,引得荧惑星力,压低了遁光,向着陈昔微等人遁逃方向飞去。
“若我是老魔及‘公子’,当如何安排?”
遁光向着东南偏南方向急速掠过,带出的星光焰尾四散,一如宁风此刻心情。
“以一敌多,为充分发挥优势,当要各个击破,当要借势而为,还需要有:时间!”
“想来这个时候昔微和同门们,应当是被困在某个地方,还被分散开来,一一面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公子’了。”
“若将人比为蛊虫,‘公子’就是他们想要打造出来的‘蛊’,我神宫亲传们,则是他们选好的牺牲品。”
“不知道加上我这个意外入局的新蛊,‘公子’还能不能当那最后的胜利者?!”
“嗖!”
星辰遁光,消失在东南方,徒自留下一片清静在原地。
谁人能知道,在这方圆数里的所在,有个太阳神宫穿空梭坠落,有老魔手段遮天封地,有垃圾婆婆及门下神秘难测……
不,有人知道。
就在宁风刚刚离开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凌乱脚印所在的地面上,忽有一株黑色的小草破土而出。
纤长的叶子一片片地展开,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只眼睛,目光深邃,开阖之间,尽望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