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少嚣张跋扈,其蠢如猪,但他的老爹,马大富,却是个极其阴险极富心机的主儿,马家以前只是小富,到了马大富手里才真正大富起来,马大富空手创出这份家业,可见他的心机本事。
于异暴揍马二少,马大富虽然一直恨儿子不争气,但不争气的儿子也是儿子,老子打得你孙子打不得,立马叫了人去找回场子,马大富当时的原话是,人抓回来,酒楼也给他拆了,然后没想到的是,四五十人打不过于异一个,不但打不过,还都给剥光了,敲着锣游行,马大富家养的家丁确实也就是这些了,但各铺子里还有人,城外田庄里人更多,真要找,一声招呼,集合个三五百人不成问题,但马大富听了回报,却严令再不准动,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于异打上门来,他就当场下跪,把儿子拖出来再打一顿,一定要过了这一关。
他为什么这么怕,吓住他的不是于异的身手,拳脚好,这个太不稀奇了,吓住他的,是于异的嚣张,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剥光这么多人,还要敲锣游行,这比直接杀人更恶劣,这得张狂到什么程度啊。
这么嚣张的人,仅仅就只是拳脚好吗?不可能,马大富风里雨里闯过来,他深深的知道,敢嚣张,就一定有他嚣张的理由,能这么嚣张的人,就不是轻轻松松的可以招惹的,所以缩回脑袋,所以准备在找上门来时再伸出脸挨两巴掌,但他缩头不是怕,王八缩头,其实隐藏着咬人的牙,于异不来,马大富却派了自己手下最机灵稳重的一个心腹,远远的盯着了于异,便是杂货铺中坐了半天的这人,到这人回报,于异一跤不见,马大富毫无惊容,却是重重点头:“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他脸上有微微的惊惧,更多的却是得意,而眼睛却深深的眯了起来,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当他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就是在算计人了,他身边的人,一时都提着了心,服侍的小丫头屏着呼吸,甚至身子都尽量缩小了。
马大富有个外号:马蜂。
马蜂甚至能扎死牛,谁不害怕。
于异可不知道有人在算计他,呼呼一觉,醒来一看,天蒙蒙亮了,酒楼里有响动,是小二起床做包子了,不过店门还没开,街上也没什么人,只有远远近近的鸡,此起彼伏的啼:哥哥起床了,哥哥起床了。
于异到来了兴致,螺壳里出来,捏个诀,变成只大公鸡,一跃上了酒楼的屋顶,扯长脖子一声啼:嗷嗷嗷嗷。
不象鸡啼,到象狼嚎,他本是凑兴,却吓得一城鸡全缩了脖子。
于异大郁闷,这时后院楼上的小窗子打开了,月儿探出身子来,原来她一夜辗转,堪堪有点儿睡意,却给于异的鬼哭狼嚎搅醒了,大发嗔怒:“死公鸡,快下去,再不下去,呆会儿杀了你待客。”
她身上就一个月白色的肚兜,带子还有些松,探着身子挥手,肚兜的衣领垂下来,里面一对小白乳便尽数落在了于异眼里,还真是小,比鸡蛋大不多点儿,但紧绷绷嫩生生,尖端还带着一抹红,恰如早间莲塘里的一个莲花骨朵儿。
“丫头哎,可走了光了。”于异呲牙一笑:“可惜小点儿。”也没多看,唤不起鸡,咱飞吧,翅膀一振,冲天而起,径往庆阳府飞去。
下面的小丫头可看傻了:“这大公鸡怎么飞得这么高啊,而且这么快。”看着刹时远去的鸡影,小丫头擦擦眼睛,眼睛亮了,心里却更迷糊了:“难道我看到的不是鸡,而是凤凰?我真的看见凤凰了?”
脑中一回忆,影像越发混乱了,真的象是一只凤凰了,人总是往好的东西想啊,小丫头越发高兴起来,然而随后他又迷糊了:“凤凰的叫声,怎么象狼嚎呢?”
不说月儿丫头的迷惑,还说于异,双阳县城离庆阳府城不过两百余里,于异几翅膀就到了,在空中飞了一圈,便就找到了城隍衙门。
城隍衙门在城郊西北角一处荒山下,除了岳城,一般的城隍土地衙门都是混居在人类城池边上,一则是为了就近监察处理妖类对人类的侵害,二则生活方面也方便一点,神官也是人来做啊,一日三餐不能少,真个呆在荒山野岭,买个东西也不方便不是?不过又不能和人类靠得太近,靠得太近挤得太紧,撞进衙门的人太多,就会引发疑忌惊惧,因为隐神符会把人引开啊,不能让他直直撞到墙上,民间所谓鬼打墙啊,鬼迷眼啊,都是这个,但这种事不能弄太多,多了人家就要请道士来捉鬼了,那笑话就大了,所以一般的城隍土地衙门,即靠近城池,又往往选在城郊比较荒僻少人行之处,当然也有直接建在城里的,弄一个假身份,深宅大院里面,其实是城隍土地衙门,这样的也有,一般是大城,小城不好隐,小城就那么几个人,大家都熟啊,大城人多,谁也不认识谁,才好隐形藏神。
找到了城隍衙门,于异却没有飞过去,心中想:“这些懒鬼,这会儿肯定是没起床的。”
这是一个想头,另一个呢,是看到了城中飘扬的酒旗,庆阳是府治,比双阳县城可大得多了,人也多得多,酒楼自然也多,酒鬼就是爱看酒旗啊,酒旗挂得越多,心里就越高兴,于异这会儿就高兴坏了,一眼扫过去,选了最西头的一家:“慢慢来,我一家家吃过去,到看哪家的酒好,敢掺水的,本都尉直接拨了他酒旗,把他做妖怪荡平了,哈哈。”
无人处下地,恢复人身,一只鸡跑上酒楼喝酒,酒是没得喝,怕是人家要捉了他杀了下酒了。
到楼中,要了一坛酒,一个鸡,一盘熟牛肉,慢慢的自斟自饮,这一喝,便到了中午,却是两个鸡五盘熟牛肉下肚,当然还有三坛酒,还好他一身穿着打扮都是上品,这个高萍萍火凤凰两女是着实交代了几个蚌妖的,那店东眼光虽不时往他身上飘,到不怀疑他吃白食,只怕他发酒疯,醉死了更麻烦。
酒足饭饱,看看天将近午,也实在该动身了,于异抛了一锭银子到桌上,道:“少了说话,多了寄上,酒不错,晚间还来喝。”
这一顿酒,虽然吃得多,也不过二两银子不到,他抛在桌上的却是五十两一个大银锭子,把个店东乐得嘴咧到耳根子后,连声应了。
下了酒楼,出了城,也不必飞了,安步当车,半醉不醉的,一路走过去,到城西,远远看去,一片荒山,古坟累累,甚至还有抛荒的白骨,阴浸浸的让人心中发寒,但于异眼中运灵光看去,荒山古坟其实是一连串的屋宇,而且建得颇为雄伟,于异先前在空中没细看,只扫到了缕神光就算,这会儿拿眼细看,到是奇怪了:“吴掾曹不是说庆阳府较偏僻,人家一个府十几个甚至二十个县的都有,他这里九县都不满,说来应是穷的,怎么这城隍衙门却比司道衙门还要气派?”
懒得多想,过了符阵,到衙门前,几个差役打扮的人在门洞里纳凉,见于异过来,一人便叫道:“何方野人,敢来城隍门前张望。”
都是这种腔板,因为隐神符只能瞒灵窍混沌的普通人,瞒不了灵窍已开的修行者或修行有成的妖魔精怪,甚至就是不修行的平常人,有些格外敏锐的,也能看到,所以民间常有什么走阴人啊什么的,其实不是走鬼,而是通神,能看到城隍衙门,自然免不了无事乱撞,而这些差役仗着自己捧着神界的饭碗,当然也就不会客气。
于异到也不跟这种小杂鱼计较,腰牌一亮,喝道:“本官新任庆阳府荡魔都尉于异,特来拜会单简单城隍,速与本官通报。”
他虽没穿官服,但腰牌不假,上面刻得有神符呢,神光隐隐,那几个差役顿时慌了,七手八脚跳出来站队:“不知大人驾临,恕罪,恕罪。”
一面往里面迎,一面便有人去通报。
于异进得衙门大堂,台阶上看了一下,到也还气派,不多会脚步声响,只见一个大胖子滚滚而来,为什么说是滚,因为看上去就象是滚,他穿的是官袍,于异到是奇怪了,官袍都是神界统一发的,虽然一般较宽大,但腰身也不至于有这么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进去的。
这大胖子便是庆阳府城隍单简,一眼看见于异,到是愣了一下,眼光还往于异身后瞧,这个于异到能理解,当时吴承书就笑着跟他说过,他脸太嫩,如此年轻的从五品高官,整个青州也独一号,现在单简这眼光,明显就以为他只是跟随的小厮,荡魔都尉大人在他后面呢。
于异一抱拳:“是单大人吧,本官便是新任的荡魔都尉于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