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荀易从城隍庙走出来。
揉了揉心口,望着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昨天晚上第一次进城隍府,经历这么多波折,才刚刚过了一天。对荀易而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比过去一年都精彩。
碰到从小听闻的神灵们,经历邪神大战害的自己差点没命,最后还跟一位大神去降妖。那位大神神通无边,怎么看怎么比凡间的君王还有气魄。
神道千古恒存,再看看人间王朝百年更易,荀易似乎动了点心思,琢磨自己的成神路。
关于修行,荀易因为家族便利,知道不少修炼法子。自家妹妹修炼的《十二花律》和自己的茂林剑同出一源,皆是可以入道的不二法门。
“如果自己修炼的话,应该走灵性成神的道路?”
“那是肯定了!”白福突然开口:“那位殿下临走之前赠你一杯酒,怎么看怎么是让你走灵性自修的道路。不然神性之贵,哪里是那么容易成就的?”
白福化作毛笔跟着荀易,提及荀易回到城隍府邸时手上握着的一个酒樽。
“这杯碧桃仙酒可是天宫出品,足以让公子你完成最初的筑基。”白福说着,赞叹那位灵君的奢侈:“不愧是天帝血脉,果然家底丰厚。”白福对荀易手中那杯酒也有点欲求,但龙歌殿下在酒樽设下禁咒,唯有荀易自己才能入口。其他人偷喝就会被酒樽上面的咒法击杀。
就连这酒樽都可看做神器!
摸着袖袍中的酒樽,因为禁咒的关系,虽然盛满酒水但在袖袍中毫无泼洒痕迹。
“那位到底是什么人?”荀易好奇:“看起来对我没什么恶意?”
“那是一位高位福神,身具两位天帝血脉。”白福不欲谈及高位天神。高位天神灵感三界,他现在这么一提及,恐怕那位殿下都已经注意到了。
于是,白福岔开话题:“神道最贵在于修炼九重天的神主,但是神主难以捉摸,没有固定修炼法子。大致一百位神灵才有一位神主,足见神主稀少。所以,公子能够做的便是锻炼自身灵性,走人族炼气士的道路。修炼灵道,吞吐采纳,最后触摸神道。”
“我听人说,这种灵道法门是参考异神来的?”
“不错,最初我们世界并没有修行之说,一切神性都来自于自悟或者血脉天赋觉醒,再或者是神灵赐予。直到异神降临,那些施展各种法术、各种剑气的低阶战士巫师出现,才让黄帝陛下重视底层培养。五重天是一个坎,迈过去了便是真神,真正千古长存的神明。对方异神等级大致也是如此。他们有专门的一套成神经验,将五重天之后称呼为真神,之前的境界按照各个职业的不同也有各种等级分划。什么骑士啊,剑士啊,当初老爷随口一提,小人也没记住。反正不如我们天庭神系厉害。”
顿了顿,白福讲解炼气士的境界:“黄帝陛下研究异神之术,创造人族修行的炼气术。炼气修行有五大境界,因为修炼自身,当功行圆满后直接就是天神,五重太常天的境界,这就是所谓得道。妖成道是妖神,魔成道是魔神,还有鳞甲得道之后的龙神,方士武士锻炼成的人神等等,各种神灵体系不同,范围领域也各不相同。因为黄帝炼气术,让我们弥补凡到神之间的短板”
听白福讲解,荀易心中逐渐勾勒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就是古神们所谓的淬炼神性。但神性之珍贵岂是凡人能够一步促就?便是天神血脉,没有奇遇也没办法升华自身血脉中的神性。但这种自行点亮神性的人,绝对是神主,是正统九重天的修行。当年人族出身的炎黄二天帝,都是从这条路开始。
炎帝作为福神,黄帝作为武神,开创人族纵横两个帝纪的时代。尧舜禹,夏商周,后来秦皇汉武,隋唐演义,又有宋乾明瑞,楚灵玄赵……人族代代传承,到了现在共计有两万多年的历史。
但是这条路不好走,现在已经不是神人混居的时代,人族虽然留有先贤的神血,但已经不足以让他们觉醒神性。
荀家御木天赋就是神血传承,但荀易到现在都没有觉醒神性的痕迹。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本来他应该在八岁那年传承轩辕的神血力量。但因为心脏缺失,让他一步登天的捷径崩塌。
“公子家传茂林剑唯有配合血脉天赋才能发挥极致,公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御木血统。”
“不。茂林剑是茂德公当年研究草木,配合自身血脉领悟的剑法。因为专门配套血脉,剑法有挖掘血统潜力的妙用。也因为荀家不忌讳外人修炼剑法,甚至连隐藏三剑都不怎么保密。”
听出话语中的抱怨,荀易轻咳一声:“刘振英学衡竹翠微这一剑隐剑,是当初祖父交给他的。”当初刘振英找荀易玩,正好看到荀钰传授这一剑法,于是跟着学起来。
荀钰知道外人学不到精髓,也没在意。反而将此当做一个人情,让刘振英和荀家保持良好关系。在学堂的时候能够照拂荀易。
像荀家这种大世家,即便是刘振英这种小户人家出身的人,也不会太歧视。每一笔投资并非都有回报,但只要回报,对他们而言便是一笔莫大收益。说不定今天培养的一个人才,便是日后的某一位官员。
人脉,这才是荀家昌盛的根本之一。即便是目前荀家家主年幼,荀家照样有亲族在朝廷根深蒂固。
“公子不妨多琢磨琢磨自家剑法,如果能够达到茂林韶华的第三境界,便可入道。”
荀易心头一热。“如果能够成神长生,的确是一条不错的路。”
当然,一切前提是治疗心疾。有命才有未来。
所以,荀易辨认了下道路,前往闫宝家的方向走去。他不认为邪神笔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想要从闫宝那边再深入了解一番。
他刚刚从城隍庙离开,不远处的道司神庙走出一道倩影:“多谢神主,回头我再去拜见您。”
绿裙少女和荀易相貌有三分相似,从道司神庙向荀家小楼跑去。
少女离开后,道司神庙一股神念缓缓归位。“没想到茂德公竟然还有这种后人,这才几岁,竟然达到三重天的境界。虽然是人族炼气士,但未来荀家必然再出一位天神。”
道司神,司掌道路和方向的神灵,也是一位古老而悠远的神灵。司南神,是他座下属神,负责帮助天庭大军征战邪神。
荀昙借助司南之神的神力,从海外直接传送到晴隆城的道司神神庙。道司神感觉一股纯净的木灵之气,刻意从天界降临神念观察,默默占卜预言一番,只见绿意盎然,无尽花海树林遮挡自己的探视,看不清荀昙的未来。
愣了下,默默收回神力。
荀昙回荀家小楼的方向和荀易正好相反,两人就此擦肩错过。只是,似乎是血脉相同的感应,两人在走出一段路后不约而同下意识回头。
人山人海隔绝,二人随即扭头离去。
闫宝是乙班的学生,荀易往常也就跟刘振英来过两趟。
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路痴,荀易将引路这种事情交给白福。刻意在离开城隍府邸的时候让白福查找闫宝家宅位置。
白福引路,加上一路寻找路人问路,顺风顺水来到闫宝家门口,正巧看到刘振英和李俊德正在叩门。
“你们在干嘛?”
“给闫宝送笔记。”刘振英指着手里的本子,作为班长有义务照顾自己班上同学,李俊德闲得无聊就跟了过来:“你这一下午不上课,去哪玩了?”
“没去哪。”荀易含糊一句:“就是找了找卖洛如笔的地方,没找到,所以来闫宝家问问。”
三人一并走进去,闫宝正在院子里散步。
下午的时候顿时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动。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精气神不足。
荀易看到院落隐身的柯状元,正是柯状元暗中施法才弥补闫宝被盗取的精气。面上波澜不惊,然后上前询问闫宝对洛如笔的了解。
“哦,那种笔啊,是我在文曲庙外碰到的刀疤男子卖的。因为当天祈福笔被人购完,所以就在门口买了两根洛如笔,手感还不错。”
“包了?每天文曲庙不是开光十几根笔吗?就算城里面学子多,但也不会在这时候卖完吧?而且每天都有,以往存活呢?总不会都没了吧?”荀易质疑,暗中捏了捏袖袍中的毛笔。
白福有所感应,从荀易肩膀上现身,询问柯状元。
柯状元见白福附身荀易,有些好奇,但老老实实回答:“文曲庙里面的祈福笔这几天供不应求,都被人收走,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人?”荀易不动声色,似乎明白邪神笔这件事还没完。自己抓到的马经义脸上可没有刀疤,那么卖给闫宝邪神笔的人似乎另有其人?而且他们为了贩卖邪神笔,似乎刻意将文曲庙中的笔都给包圆了。
“这应该是一个早有预谋的组织?”荀易心中沉重,见刘振英把讲义借给闫宝后,三人一起离开闫家。
“有没有兴趣来个赌?”忽然,荀易开口。为了打发心中阴霾,也只能从其他地方找乐子了。比如,看别人输得血本无归的样子?
荀易一向信奉,别人之痛苦就是我快乐之源泉。
“赌?赌什么?”李俊德随口问了一句。
“不赌!”刘振英当机回了一句。谁跟荀易打赌啊!荀易的强运,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赢过他。
“我们猜铜板,输了的人请赢了的人吃东西。”荀易说:“我要求不高,庆德斋的烤鱼,景园铺子的秋梨蜜饯、酸梅子干、蜜瓜黄脯,东城百年老店的五味鸭掌,南郊的酱爆猪肚,文曲庙前的糖葫芦……”荀易一口气念了十几道小吃。
李俊德脸黑了:“这可是我半个月的例钱!”
李俊德父亲就是陇川郡的太守,家底丰厚,但家人为防止他奢侈浪费,每月限制零花钱。甚至每一笔支出回头都需要和母亲禀报。
“得了吧,你小金库里面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荀易不屑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俊德母亲管得严,但李俊德也有歪招。
荀易不是运气好么?刻意拉荀易去赌场转一圈,马上就能让他小金库翻一倍。
当然,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主,每次仅仅是小捞一笔,不过分。看在两人身份的情况下,赌场主人也默许二人这种举动,就当是交一个朋友。
这种想法和荀家一贯家教契合,时不时荀易还会请邱兰赌庄的老板吃饭,联络下感情,发展荀家的人脉网。
人脉,有时候就是一种资源!城隍对荀家好,不也是当年老祖宗留下的人情?
“老刘,俊德现在小金库有多少钱来着?”扭过问另一边的同伴。
刘振英掐指算了算:“月头的时候你跟他去了一趟赌场,赚了十几两银子。端午节的时候请同学们聚会,应该花了不少。算起来,手里头至少还有五两。”
“啪!”荀易双手一拍:“就这么定了,来赌吧!俊德,拿铜板,反正我今天出门没带钱。”
“你就是因为没带钱,所以才想花我的钱吧!”李俊德一边抱怨一边取出铜板。
“啰嗦什么!你要是赢了我,我回头双倍请你!这可是十几年来你难得一次赢我的机会啊!今天我身体不适,状态不佳,这种好机会你难道不想赢一次?要不然回头我给你端茶倒水一天?”
想到一直以来压榨自己的荀易给自己端茶倒水,揉肩捶腿,李俊德下意识就要答应。
但是理智告诉他,跟荀易打赌从来没有赢的机会。
“可凡事都有一个万一不是?万一他这一万零一次的时候阴沟翻船呢?”
“赌了!”李俊德心一横,直接咬上鱼钩。旁边刘振英摇摇头,拿着几人书箱,静静旁观看好戏。“这赌,能赢才是怪事!”
果不其然,老调常谈的猜正反,即便是让李俊德来抛,并且让他先猜,最终结果还是输。
猜了五回,输了五回。从一次定胜负到三局两胜,五局三胜,九局伍胜,统统惨败。
捏着鼻子,李俊德乖乖给荀易买了那些吃食,自身提着两个食盒不说,有些东西还没凑齐,需要第二天一大早送到学堂。
“赌,不是一个好习惯,对运气依仗太多。”刘振英瞧着李俊德大包小包,面露怜悯之色。正因为荀易的强运,正因为身边这么多惨痛教训,从李俊德、张玉琪到顾阳、闫宝,各位同学的悲惨案例,让刘振英从小开始不敢沾染“赌”这个恶习。
“吃别人的东西,终究要比自己花钱要美味啊!”荀易眯着眼,慢悠悠回家。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家里面还有一个煞星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