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和魔道二品们的战争结束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比如说,巫咸也回来了,而且手里还揣着他想要的“理念”。
至于仙天……李启不知道。
反正仙天最后不见了。
而灵道变成什么样子,李启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灵道缩了回去。
很难评价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没必要事事都搞得清楚。
就好像很多道统其实他们也不关心李启在做什么一样,李启和魔道爆了,在他们眼里也实在不算什么,就好像李启也不在乎他们在做什么一样。
大家各做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除了大道统之间的道争之外,这个宇宙不存在什么“众生瞩目”的大事件,毕竟宇宙很大,总有地方是懒得看你的。
宇宙就像是一副巨大的,联合创作的壁画,大家在互相不告知的情况下,你画这一段,我画那一段,最终创作出了这幅宏伟的宇宙图卷。
至于我们画的地方交叉了,那么是一起合作创造,还是打一架争夺这一段的定义权,那就看双方了。
和魔王子分别开之后,李启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等到魔王子读完大三藏,读完大正藏,那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至于李启自己,他倒是不准备读那些东西,他对佛门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李启至今依然认为这个宇宙的本质是物质的,以自我意识作为判断的标准,实在是不合他的道途。
李启这么想着,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
一回家,清新的药香萦绕而来,缠绵的火气中,炉上氤氲的丹光正在一闪一烁。
“回来了?”丹炉旁,沈水碧问道。
“嗯,之后就是休息时间了,没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了。”李启又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摇着摇着,看外面云卷云舒。
丹火渐熄。
沈水碧将炼好的还丹收起,放进葫芦里,然后走到了这边。
她坐到了李启的腿上,摇椅失衡,往后倒下去,不过马上又在本身的材质的作用下撑了起来,就这么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怎么了?”李启搂住她,身子也没动,就这么躺在那里,任由摇椅摇动。
“事情都解决了,如今应该也没什么即将面临之敌,所以,之前说的那件事,怎么样?”兔子抓着李启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
“什么事?喔,生第二个,嗯……”李启想起了之前说过的这件事。
生第二个孩子啊。
万一是个叉烧怎么办?李师薇已经很让李启头痛了,再来一个,李启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顶不住啊。
说实话,心魔都没有这么让他闹心过,他去上战场都没这么头疼过。
“此前你一直不管,九品就让她出去闲逛,再加上你自己也被魔道盯上,如何能怪她?现在师薇不是安分许多了吗?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们也还不成熟啊。”沈水碧轻轻用后脑勺蹭了蹭李启的胸口,如此说道。
“嗯……也是,那,来吧。”李启挣脱了沈水碧的手,把她抱了起来,翻了个身,让两人面对面的趴在躺椅上。
反正现在确实无事,那就再生个孩子吧,好好培养一下。
毕竟,自己的血裔肯定会是很强的,那可是二品直系,并且不是那种挥血一次出生几百万个的类型,是优生优育。
在优生优育的状态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却说,娇弦细语发呀啰,臂动玉钏鸣相和,室透灯光,对对挑灯,时欢未艾,处喜非常。
这一次,沈水碧怀孕的时间可比以前长的多得多了。
李师薇不过七八十年时间而已,但这一次可不是按七八十年来算,得加个万字。
但第二个孩子总算是出生了,是个男孩。
出生的那天,拉奇和李师薇都来了,不过李师薇的表情有些微妙。
石头是陪着他一起来的,他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不过李启可以看出来,其实他非常好奇,对于这个“弟弟”,石头显得极为上心。
李启看出来了,他估计是想看看李师薇年轻时候的模样。
说实话,李启对此也有点……发怵。
可不能是二号兔崽子了吧?
希望不是吧。
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第二个孩子很明显是天生异种。
当他出生的时候,甚至连天下都产生了异象。
有五解轶浮景,云腾青霄,驷苍螭骖绝尘而上,但见万马异象齐飞,在天穹奔驰,御句芒,春载阳,震位峙东方。
李启观看时令,察觉有一股神气驾苍龙,身绕玄黄萧索之辉,丹紫轮囷之状,所以天边可见垂虹,乃是解御祝融之方,正是晷长之时,南极星辉朗,最终那股神气,驾朱辂,万骑腾骧之下,落入李启怀中。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李启现在是二品,而沈水碧也是四品。
一位二品优生优育的子嗣,肯定是比当初五品时候生的李师薇要强很多很多,比如……这个崽一出生就已经七品了。
这个档次的幼崽,基本上是和阳凝沈水碧一个档次的天生异种了,起码也得是金乌玉兔这个级别的。
李启仔细研究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次……生的,好像是个神。
这个小崽明显继承了李启的天神特质,导致他一出生就具备完全的神祇特征。
沈水碧休息去了,哪怕对她来说,生产也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大能者的生产和凡人不同,本质上是将道韵从自己的大道上扯下来。
这甚至类似于道伤。
是李启的道,与沈水碧的道结合之后,在沈水碧的身躯上寄生,然后发育,最终成形,然后撕扯下来。
其实李启也可以担任这个责任,也就是让李启怀孕。
大能者们的生产更类似于合体。
日月真铅鼎就是这么搞的,实际上阳凝和沈水碧都是从日月真铅鼎的腹中所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实际上,就连自然界之中,雄性产子也不是没有例子,只有见少多怪的凡人才会觉得奇怪。
不过,李启毕竟招惹了魔道,让李启来搞这件事很容易产生一段时间的削弱期,这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绽,然后死掉,所以依然是兔子在怀。
而这第二个儿子,李启见他凭风云而托生,含雨露而孕育,便给他起名叫李天德。
乾道乃革者,去下体,入上体,故云乃革也。乃位乎天德者,位当天德之位,言九五阳居於天,照临广大,故云“天德”也。
天气以明之也,用纯刚以观天,天则可见矣。
位乎天德,与时偕极,与时运俱终极。
既点明了对方的天神身份,同时又希望他……运气好一点。
李启现在觉得,运气这玩意儿可真是很重要啊。
之后,随着庆祝结束,众人离去。
李启则开始教导起自己的二儿子。
从头开始,这次可不能放出去放养了。
于是,李启就过上了在家带孩子的生活。
这段日子里,李启甚至拉上了拉奇,从头教育李天德。
不过李启很快就发现……李天德不需要他教导。
作为天生神祇,他极有主见,说是执拗也不为过,他觉得对的,他就要做,绝不退让,遇到事情更愿意自己去思考而不是去问父亲。
拉奇也好几次都根据李启的吩咐来带自己这个小师弟,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师弟完全是天生灵慧,而且并没有天真可言。
一般来说,天真只有一条生命,死了就死了,不能在幻想和成熟的死灰中复苏,一个成熟的人无法重新获得天真,当天真被获得的知识代替之后,生命就会永远失去自己的天真。
而对于李天德来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天真可爱,也不存在死去的天真这种说法。
这是一个很不可爱的孩子,和年轻时候的李启一样,死气沉沉,老神在在,他喜欢沉思,但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他思考了什么。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沉思的结果付诸实践。
而结果通常非常的……可怕。
怎么说呢,李启从中看见了瑶姬的影子。
作为天生神圣,他似乎没有同理心可言,也对凡人们熟视无睹。
这让李启一度非常头痛。
于是,有一天,他坐在李天德的旁边。
李天德虽然还是一副七八岁小孩的模样,但那只是因为天神的发育和修行都比较缓慢而已,实际上他已经差不多两百多岁了。
当然,其实这不算什么,在这个年纪,很多寿命比较长的妖兽都还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因为心理年龄并不会随着年龄自动线性增长,而是随着力量和经历逐渐被改变,就连凡人们也是一样,如果一辈子都让一个小孩生活在大人的庇佑之下,不去经历世界的磨练,那么即使是二十岁,三十岁,甚至是五十岁,也还是具备小孩心态的巨婴而已。
这种人绝不在少数。
心态是需要经历来打磨的,没有经过打磨,一辈子都是小孩心性也很正常。
不过这条在李天德这里不成立。
他出生就这幅好像孟婆汤没喝干净的模样了。
明明是张小孩脸,但一脸的严肃庄严,好似看破了红尘俗世一样。
“我说,天德啊。”李启坐在儿子旁边:“你在看什么?”
“父亲你应该看得见我在想什么才对。”李天德声调沉稳的说道。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看你们想什么的,实际上,我基本上不看任何人的思想,那没有用。”李启说道。
“如果你不用,却又要问我在想什么,那岂非多此一举?何必呢,想知道就看,若是想知道,却始终不看,那我其实觉得,父亲你并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只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而已,不管我说的是什么,你要的只是规训我这个行为。”李天德回答道。
李启叹了口气。
很想揍他。
不过算了,没必要。
“我不是想规训你,而是我知道,读心这种事情并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李启说道。
“不能吗?”李天德疑惑。
“你能读心吗?”李启问道。
“我当然不能。”李天德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不能,我能,那你是从什么方向来质疑我的呢?”李启反问道。
李天德沉思一二,然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父亲你必须要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
“我不是必须要知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不是什么交易,也没有任何的意图在里面,我只是想听听儿子现在在做什么。”李启有些无奈。
“我不太理解,如果没有任何目的,那就不应该做任何事。”李天德回答道。
“行了,那我不问了,不过,做事就非得有目的吗?”李启只能放弃,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随着这些对话,旁边的拉奇感同身受。
他已经不止一次和自己的小师弟进行这种对话了。
真的很痛苦。
“如果没有目的,那就应该和这片天地一样,自然而然便是。”李天德看着外面的景色,伸出手:“天地的存在没有任何目的,所以他也就不会做任何事。”
“而如果做了事,就一定会有目的。”
“所以,这就是我给父亲你的答案,我没有任何目的,所以我也没有做任何事情,我只是静静的待着,和这片天地一样,如此而已。”
李天德面色不变的说道。
李启看着对方。
这副模样还真是——天神吗……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亲自教导这个孩子,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李天德不需要教导,他“生而知之”。
或许要等以后他沾染上红尘之后,才会主动前来寻找李启,希望得到父亲智慧的启迪吧。
在那之前,李启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影响他的成长。
不过……意外的是,李天德很喜欢母亲。
他虽然对外这么冷淡而静默,但却很喜欢坐在沈水碧的怀里发呆。
只有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孩子。
那这孩子还是交给妈妈带吧。
然而……就在李启操劳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天下又发生了一件事。
又一位二品殒落了。
自此,巫道所有适配日月行路的二品,全数陨落。
……
又一位二品陨落了。
但见日月薄食,五星失行,山崩川溃,水泉踊出,灾孽并见,恶星耀光,饥馑荐臻,众生短折,万物夭伤。
整个宇宙都动荡了一下,尽管大部分人都看不见,不过李启还是可以很清晰的瞧见这些崩坏的规则,以及重塑了历史。
当一个二品陨落之后,他所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会变成“无主”状态,这些原本被保护起来的事件,如今重归天地。
这引发了新一轮的争抢,像是以前他的宿敌,或者某些被禁锢住了的三品,亦或者对很多事件都有筹划的其他大能者,都会争抢这些事件。
拿到这些事件,就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定义这些事件所影响的历史,而宇宙自然也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二品所掌握的事件,肯定都是大事,所以死后引来的争夺也是巨大,但李启对此没什么兴趣,也就看着他们争抢而已。
只要不影响到魔道的事情,那就随意,他不是很有所谓。
但另一件事,李启就必须得注意了。
要知道,此刻的巫道,空有大道契机,却没有能够使用的二品。
那么,关于日月行路的归属,这个问题就得好好掰扯一下了。
于是,李启得到了日月真铅鼎的邀请。
阳真铅找他帮忙,去找巫神,毕竟现在巫神山已经没有能够使用大道契机的二品了,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让阳真铅试试。
在二人提前联系过之后,很快阳真铅就来到了玄景山。
玄景山上,阳真铅落到了李启的旁边。
他穿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特殊,比如他的双瞳是金铜色,是那种崭新出来的青铜的颜色。
而虽然穿着很普通,气质却一点都不普通,浑身沉重至极,他的头发,胡须,还有身上的衣襟,行走之时都不会有任何的“飘动”,连风吹过去也不会动弹一下,就像是没做物理结算一样。
鼎乃沉重之物,是,权器,重器,魑魅魍魉莫不能近,其权能几乎不移。
这也是日月真铅鼎所展现出来的这些。
阳真铅来临,沈水碧自然也要出来迎接,夫妇二人一起对这位长辈行礼。
“好了,都是一家人,自然不必搞这些虚的。”阳真铅将二人搀扶起来。
“也好,岳父请进。”李启起身,邀请对方进洞府。
三人进入洞府之中,坐在桌上。
沈水碧倒茶,摆上各色灵果,而李启则和阳真铅说起了正事。
因为事先已经了解过,所以阳真铅并没有和李启寒暄什么,而是直接问道:“所以,你怎么看?大道契机的时候,能不能成?你是巫道内部的人,对执掌此物的巫神有什么看法?”
李启摇了摇头:“岳父此番打算,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巫神山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就会交出来啊,如今控制日月行路的巫神,应该是苍天,他的话……很难说的。”
如果李启没有被巫神山排挤的话,那么据他所知,巫神山有四位巫神。
巫咸,巫更,大土,苍天。
四位巫神,包括了巫道掌握的所有权柄和知识。
而日月行路,此刻就在苍天的手中。
“苍天啊……不过,还是要去试试才对,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放在那里,如果能让我去试试,那就再好不过了。”阳真铅说道。
“岳父何出此言?你现在去日月行路,那岂不是……”李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日月真铅鼎现在的状态,此刻的道心,如果贸然使用日月行路突破一品,那大概率结局是和巫道那些二品是一样的。
晋升一品不成,可是要死的。
这种死亡并非是因为外力造成的,而是二品自我的溃散,在一品的力量面前完全丧失了对自身的把控。
这种死亡,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甚至比主动投入轮回重修还要大得多。
“赌一把不好吗?还是说,你要劝我?”阳真铅问道。
“我确实想劝劝岳父,实在是……没有必要,何必呢。”李启叹息着说道。
“你也不是小孩了,道途大事,你居然和我说何必?”阳真铅放下茶杯,认真的看着李启。
李启则也同样认真的回答:“岳父,正是因为事关道途,所以才要慎重,机会只有一次,日月行路一时半会也丢不了,何必这个时候去搏命?”
“我觉得,认真准备,提前做好规划,待到日后,未必不能有机会,哪怕是五五之分,也别现在十死无生强得多。”
李启很认真的说道:“岳父,如今你去搏这一手,我说实话,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解脱而已,给你的道途一个交代而已,一了百了,但留下来的烂摊子又怎么办呢?这又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阳真铅反问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败?日月行路是我找到的道途,我的胜机难道会比巫神山更低吗?”
“岳父,若是你有把握,又怎么会在当初迟疑呢?”李启问道。
这让日月真铅鼎端茶的手都凝滞了一下。
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是啊,当初他其实就迟疑了。
他想要等一个好的时机,想要等一个万全的机会,所以才迟疑了。
而迟疑的结果,就是人皇剑从天而降,斩碎了罗浮洞天。
所以,现在他不想迟疑,他想去拼最后一把,但李启却并不赞同。
李启说道:“日月行路摆在那里,总是不会消失的,说实话,虽然这话对巫神山来说有些畜生,可是,所有适配的二品都失败了,反而对岳父来说是件好事。”
“既然当初都选择了等,现在何必又要急?不如再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若说是要等到有把握,那说实话,我可真拿不准。”日月真铅鼎说道。
等到有把握?
讲真的,他连“以后会不会有把握”都没把握。
说不准这一等就是永远。
所以,到底是等到永远,等到未来放弃,还是在这里拼一拼呢?
若是拼一拼,多半还是会殉道,只是能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道途断绝,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嗯……岳父,在玄景山上说话总有些虚,要不出去走走吧。”李启换了个话题。
阳真铅也没有拒绝,既然李启有东西想给他看,那看看也无妨。
沈水碧没有插话。
两个人并没有挑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在域外的星球中,随便找了一个。
真就随便,没什么选择标准,随便找了个有生命反应的世界。
这是一个典型的类人生物的世界,不过还处于原始时代。
他们才刚刚发展出文明,还处于祭司掌控权力的阶段,没有发展出什么优秀的技术,整体的建筑和政体都还停留在石器时代上。
尽管如此,因为本地的生态原因,他们已经掌握了初步的修行手段,因为这个世界的强度其实挺高的,本土生物相当强大,有一些天生的妖族和元素体,有的甚至能达到八品的水准。
所以,虽然文明程度不高,但这里的修行体系在本地的加持下,已经达到了文明最强者九品的程度。
九品,其实对凡人来说已经相当可怕了,九品的武者,瞬间移动速度甚至能达到音速,称之为绝强者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除此之外,能够沟通那些元素体和妖兽的祭司们,也享有很高的地位,甚至比那些战士还要更高。
在这个阶段,社会主要分成战士,祭司,还有平民几个群体。
这有点像是天下人族最初的样子。
巫觋,武者组成了当时的人族的构造,巫觋掌握对妖族,对自然神灵的沟通,而武者们则保护普通人,或者成为巫觋出门的底气。
“还真是,有些怀念啊,很久都没有看过凡人们了。”阳真铅变化成一个普通的本地人,如此说道。
李启看着对方的模样,有些滑稽。
本地人喜欢穿一些由石块和金属,加上当地的一种纤维植物编制而成的袍子,为了融入这里,阳真铅变化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既然对方都变了,那李启也不好继续保持原样,也就跟着变成了当地土著的模样。
沈水碧没来,因为她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好旁听,所以留在了玄景山。
两人在这座原始的城市里漫步,一点也不惹眼。
城市修建的很漂亮,基本都是石质的建筑,在远处的高山上还能够看见巨大的神像。
路两旁是高高的大树,高耸在人们的头上,挤得紧紧的,大部分都在头顶上铺撒开来,挡住了本该透过光线的空隙,带来了一丝丝清爽的凉意。
植物上挂着一层露水,有一回,树林间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挂满了花儿,从外面看这座城市,就像是绿色的布匹上,印着一些褪了色的旧印花棉布的颜色。
李启和阳真铅在这里面行走着,观看这里的修行体系。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二品只需要一眼就能洞穿这个文明的所有。
比如说,现在他们就在观看祭司们的“神入附体”。
所谓的神入附体,是祭司们通过自己调配一些药水,然后喝下,之后进入到某种迷梦之中,使得自己的神魂飞离体外,得以沟通一些自然之灵和元素体,甚至是和妖兽直接进行心灵沟通,而无需语言。
不过,有时候也会出错,比如说……当神魂飞离体外的时候,肉身很容易被一些其他的东西侵占。
又比如说,神魂如果进入梦中,很容易前往“梦境世界”,也就是李启常说的“纯粹精神”的世界。
在那种情况下,会带出来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入梦是一项极为危险的事情,这种通过药物进入到迷梦状态更是找死一样的事情。
在以往,这根本就是魔道的标志性作风,通过入梦潜入到修行者的心中进而感染整个世界,家常便饭一样。
然而,阳真铅却注意到——没有魔道。
没有梦境世界。
“喔……灭魔成功了之后的后果吗?这还真是,恭喜你啊。”阳真铅看着那些祭司饮用了药物,进入发癫状态之后,却并没有任何魔念冒出,感叹了一下。
“不止是这个世界。”李启看着这些入梦而没有任何负担的祭司,说道:“现在,诸天之中,已经很少能够看见魔头出现了。”
两人对话之间,可以看见,有自然之灵回应了那位祭司,让祭司得以呼唤出了狂风,而狂风席卷天空的云朵,将无数朵本来不应该汇聚在一起的云朵强行聚集在一起,水汽因此而满溢出来,化作大雨,降临人间。
风雨交加,战士们拍打自己的武器,平民们则献上敬意和称赞。
雨下来了,农作物开始贪婪的吸取雨水。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祈雨仪式,对凡人来说是重大的节日,不过对李启和阳真铅来说就没什么了。
真正让阳真铅惊叹的,是梦境世界的关闭,是纯粹精神之中不再横溢的魔念。
这说明魔道对现实宇宙的干涉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最低点,甚至可能是开天以来最低的。
“岳父,昔日我说灭魔之时,你觉得我成功的可能性有几分?”李启说道。
阳真铅不答。
“如今,虽然不敢说没有后患,魔道也没有完全根除,但众生,终究是不受魔扰了,不一定是永久,但起码是此刻。”
“连我都能做到,岳父又何必在乎多等一段时间呢?所谓的“活着”其实就是可能性的不断延展不是吗?我们的死亡是可能性的封闭,既然如今岳父的时间线还在蔓延,那就不能说可能性已经被封闭了。”
“如今魔念没有入侵,岳父的心中却因为大道契机生出了魔念,这又是何苦呢?”李启劝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阳真铅摇了摇头:“但是,活下去的可能没有被封闭,不代表道途的可能性可以延伸啊。”
活着就会变好。
这句话……骗骗小孩子得了。
活着或许只是通往更加痛楚的未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