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如行云流水般的论断深入浅出,却又浅显易懂,别说是巩昌华,就算是杜氏三姊妹也都能听懂一个大概。
当然在关于私营经济作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这个论断上,杜氏三姊妹当然不可能像巩昌华那样敏感,88宪法修正案虽然明确了这一点,但是对于国内各级行政机构权力远大于人大制定法律的权力这个现实来说,虽然在宪法上做了调整,但是你想要真正落实到具体事务中来,依然是一个极其复杂而有选择性的活计。
巩昌华是分管党务的副书记,同时也是黎阳师专政教系毕业的,在组织部里也工作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一直对高层风向比较关注,他对于88宪法修正案的出台历史背景还是很清楚的。
88宪法修正案出台之后,虽说经历了后面一年的反复,对于是否要通过宪法层面来承认私有经济也有争议,但是这个修正案依然被坚持下来了,这也是外界尤其是国外对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一个关注点,对私有经济地位的承认事实上也就意味着中国已经承认了社会主义公有制体系经济成分多元化的这个事实,并提升到了宪法层面上来予以认可,这就是一大进步。
但在具体层面上对私有经济的发展各地的态度也不尽一致,像江浙和岭南那边放的尺度就比较大,尤其是浙省,对私有经济的发展实际上持开放态度,放水养鱼的政策也在市县一级得到普遍推行,这也导致了像台、温这些自然资源并不富足的地区私营经济的迅猛发展,迅速超越了当地国营和集体经济比重,而当地的乡镇企业在与私营经济的较量中也明显不敌,而当地也就逐渐推动了集体企业产权量化改革,明确权属,使得这些企业能够脱胎换骨之后重新绽放活力。
而浙省在这方面的只做不说也成为一个姿态,陆为民也正是基于此,才希望在双峰也采取这样的动作推进,省里和地区都能够采取默认的姿态来放水养鱼,在双峰这个无论从哪方面都在全地区乃至全省属于贫困地区的县份里趟出一条路来。
“陆书记,您的这个观点曹书记怎么看?”既然陆为民把话题挑明了,巩昌华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陆为民很显然是要在双塬打好这第一枪,事实上双塬并不是第一枪,洼崮已经走到了前面,但是洼崮不能和双塬比,双塬一动也就意味着全县都要按照这个模式行动起来,巩昌华当然明白陆为民向自己抛出来的橄榄枝,自己即便是很想接这个橄榄枝,但是暂时还没有资格,自己需要搞明白这一点,然后才能去和孔令成商议。
“我和曹书记谈过,他有些犹豫,他也看到了我们县里经济现状,觉得是应该有所突破,但是却又对如此大动作有些担心,估计担心的理由也就是你刚才提及的第二第三个问题,但主要还是第二个,会不会在政治风向上判断错误,呵呵,他是县委书记,一把手,在这方面有些顾虑也很正常,不过我相信他会看明白这一点,我估摸着老孔听了我的观点,大概也不踏实,也肯定要找曹书记探探底。”
陆为民显得很轻松。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倒是有些担心真正要推开你们双塬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你们镇上有没有足够的魄力和能力来完成,县里更多的是指导,真正要落实到实处,还是要靠区委和镇上,事实上能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关键还是在于你们区里和镇上有没有这样一支做好这方面工作的干部队伍,这一点至关重要。”
对于陆为民的这一点担心,巩昌华却显得较为自信,“陆书记,这一点镇上倒是没啥,我们镇工业公司和镇上的农经办几个干部能力都不弱,孔书记就不说了,老钱也是老工业公司经理出来的,咱们镇上有两位副镇长和几个二级中干都在镇上这些企业干过,担任过领导职务,所以这一点上倒是不需要担心,只要县里确定了政策,我们区里和镇上也会按照县里统一安排制定好方案,到时候如果县里还能来几个人指导一下,洼崮能够干下来的事儿,我们双塬也一样能行。”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巩昌华态度倒是转变得挺快,听说自己已经和曹刚交换过意见,自己也知道孔令成会去向曹刚汇报之后,态度立马就明朗起来,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人精。
这顿饭吃饭的氛围很不错,加之菜肴也很有特色,甘蔗酒的酒劲儿恰到好处,陆为民很喜欢这种风味独特的自酿酒,口感极佳,劲道适中,既不像白酒那样上头,也不像啤酒那样胀肚子,也能营造氛围,正和自己的口味。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山区黑得早,如果是在双峰县城,只怕天光还是大亮,而在这虎头岩已经只剩下天边一抹霞光了。
见陆为民有意落在后边,巩昌华也放慢脚步,杜笑眉知道陆为民多半还有话和自己这位姐夫说,便主动从陆为民手中拿过钥匙打开车门,招呼自己两个姐姐先行上车。
“老九,陆书记是不是要在双塬镇上搞啥工作,要你巩哥配合支持?”杜笑芙有些心神不宁,她看得出来自己丈夫好像脸色很慎重,不由得有些患得患失。
“是啊,老九,县委曹书记和陆书记关系怎么样,你应该知道一些吧?若是曹书记和陆为民关系不好,那陆为民让巩哥跟着他干,岂不是害了巩哥?”杜笑黛也帮腔道:“这事儿老九你可得弄明白,陆为民他倒是无所谓,真要有啥不合适,曹书记也拿他没辙,可是巩哥那就惨了,被一脚踩死都还不知道为啥。”
听得杜笑黛这样一说,杜笑芙就更担心了,“老九,这事儿你得给你巩哥透个底儿,你巩哥混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咱们杜家也就你巩哥现在混得有点儿人样,可千万不能站错队。”
杜笑眉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她总觉得陆为民应该不是那种拉人下水的角色,而且像巩昌华这样也算是在官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人,似乎也不可能因为陆为民随便几句话就效忠那么简单,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判断才对。
“七姐八姐,我觉得这事儿我们都看不清,刚才陆书记和巩哥在饭桌上说的那些事情最好咱们都别去多问多说,巩哥是啥人,难道他不知道轻重?陆书记和曹书记之间的关系我估摸着谁也看不清,说实话,那一层的关系我估计除了他们俩自己,就算是李县长虞书记这些人都吃不透,要不那张部长为啥对黄祥志的话半句都不搭腔。”
杜笑眉的一句话就让杜笑芙杜笑黛两姊妹闭了嘴,是啊,巩昌华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先前不也是问了一句曹书记对这事儿的看法么?而后巩昌华的态度就变得热络起来,这显然是有奥妙在其中,而且先前隔壁房间黄祥志把话语说得那样通透,可是张存厚依然顾左右而言他,这其中没问题?
……
一阵急促的耸动之后,男人终于喘着粗气从自己身上软了下来,女人爱惜的让自家男人伏在自己身上,虽然身子沉了一些,但是也知道男人这会儿最是疲倦的时候,而且男人有做了这种事情之后想问题的习惯,所以也就不打扰他。
好一阵后,男人才歪着身子躺了下来,女人提男人盖好毛巾被,这五月间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下半夜也有些回凉,书上说男人做了这种事情之后抵抗力会下降,最容易感冒生病,杜笑芙对自己家男人可是精心得紧。
“老九可真是一个灵性人啊,就这么听几句就能悟出味道来。”听得自家女人把上车前和小姨子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巩昌华吸了一口气,手仍然在自家女人饱满的乳房上搓揉着,“她说得没错,陆为民和曹书记之间的关系,别说我们,我估摸着县委里边那几位,也没有几个人搞得清楚,听说陆为民在南潭当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时和当时还是常务副县长的曹书记关系很紧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不是说张部长和曹书记关系不一般么?那黄祥志那么说陆书记,张部长也不吭声,那是啥意思啊?”女人有些不解地问道。
巩昌华没有回答,他也在琢磨,张存厚和曹刚的关系毫无疑问是相当密切的,至于说陆为民和曹刚之间的关系他也拿不准,要说不好,似乎也不是,要说密切,也有点说不好,张存厚含糊其辞而顾左右言他的态度也就说明张存厚只怕也一样无法定位曹刚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