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桃都要疯了。
她就说这老耿大爷，天天来，天天看热闹，天天找那些潜在客户聊来聊去呢。
之前她还真没当回事儿，现在看来，好嘛，这大爷在背后没少干事儿啊！
想想周桃都冒冷汗，耿大爷这是签了，他要是不签呢？
而齐磊那边也一直在听着，虽然也被耿大爷惊着了，但是，眼珠子一转，他却想到了别的。
迈步来到耿大爷对面坐了下来，“大爷，这500台机器，我不收你佣金！”
耿大爷目光一凝，“你要干啥？”
齐磊，“我就一个要求，网吧的装修布局由我来出方案，牌子也得挂我‘三石’的名字。”
“哦？”耿大爷挑眉，乐了，“你小子想拿我当招牌？”
对于客户网吧的起名，公司这边是没有硬性规定的，只在牌匾装修风格上有统一。
对外宣称是，大批量使用同一种装修材料可以降低成本，这也是齐磊多方考虑的结果。
让所有网吧都挂“三石”的名字不现实，只能在装修风格上做文章，起码让人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家公司之手。
对于耿大爷直言齐磊想拿他的网吧当招牌的问话，齐磊也不否认。
“准备地说，是样板间！”
现在很多客户不签单，还是因为没见着东西，心里有顾及。
那耿大爷这个网吧，就再好不过了。
哈市最好的路段，目前最大的网吧。如果挂上三石的牌子，再按齐磊从后世摄取的网吧经验进行装修，那就是最好的样板间，也是最好的广告。
那是区区500台机器的佣金能比的吗？
对此，耿大爷也笑了，眯眼沉吟片刻，却是给了齐磊一个他没想到的结果。
“那点佣金，大爷我还真没当回事。”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是一怔，以为耿大爷要拒绝或者开出别的条件。
只闻耿大爷道：“咱不差你那点佣金，也可以挂你的牌子。你来给我定装修方案那咱就更乐意了，我还省心了呢！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齐磊一下心里有点没底了，这大爷邪性的很，你真猜不出来他能提个什么条件出来。
“您说说看！”
耿大爷，“给你当样板间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你既然用上咱了，那这个样板间可就不能三天两头的换了哈！”
“别明天来个更大的网吧，比我更舍得花钱的，你上别人那去了，那大爷可就和你不客气了！”
“这……”齐磊没懂，这又是啥意思？
“您，您就这么一个要求？”
“啊啊！”耿大爷肯定的地点头，“就这么一个要求！你要能答应，我就挂你的牌子。”
“……”
“……”
“……”
大伙儿都不有点懵，这个要求……有点怪啊！
只能用他这个样板间，周桃实在没忍住好奇，“大爷，您能跟我们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唉~~！”耿大爷一撇嘴，“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做生意脑子还是不够活泛。”
吊着大伙儿的胃口，“想听？”
“想听！”
这回是齐磊答的，说实话，他都没想明白。
耿大爷，“那倒水！”
徐倩一听，马上屁颠屁颠地给耿大爷满上。
只见耿大爷美滋滋地抿了一口，“你们拿我当样板间，那你就得保证我的网吧挣钱，还不能少挣钱！”
“否则，样板间都不挣钱，你咋去让别人投资网吧？”
“所以，有你们在，大爷我就省心了啊！你们可得帮我盯紧着点儿，让我挣钱啊！”
“……”
“……”
“……”
“佩服！”齐磊服了。
这老头儿，看人看事儿真有点邪性的。
对于齐磊的夸奖，耿大爷也是自得一笑，很是受用。
心说，你们年轻人不简单，我老头儿也不差！
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突然花几百万进一个新兴行业，再精明也有力不从心的地方。
现在好了，一帮在这个行当里的精英帮我盯着，不比那点佣金来的更实在？
……
耿大爷没食言，九点多开始，陆陆续续有和耿大爷抱团的客户上门签合同。
这其中，有这些天，耿大爷在三石司公司聊的同行，也有耿大爷之前生意上的朋友。
尤其是耿大爷的那十来个朋友。
九十年代，在林区做木材生意的，都不是一般人。有能力把原材用火车皮运到关里的，还有在林区开木材加工厂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而现在国家政策一变，这些人等于是集体失业。手里有得是钱，就是找不到挣钱行当。
现在好了，有耿大爷领头儿，一个个是真的敢投钱啊，规模最小的也得一百多台机器。
只一上午，就签了54单，可谓是集体大爆发。
其中，耿大爷带过来的就有46单，剩于八单，是看这么多人都在签合同，自己赶紧也签了吧！
签的齐磊心里这个不踏实，不是因为单子签的多，而是那个业主协会让他有点警惕。
这玩意有好有坏，弄不好是要翻车的。
可是，耿大爷也有耿大爷的考虑。他一个外行，又处在和三石公司不同的立场，要抱团保护自己的权益，无可厚非。
再说，主要还是看三石公司做的到不到位，还有业主里有没有搅屎棍。
思前想后，齐磊觉得，有就有吧，其实也挺好！
而且，既然已经有了……
只见齐磊把耿大爷叫到一边，还没等他开口。
耿大爷先说话了，“是为了业主协会的事吧？”
齐磊点头，耿大爷却笑，“小子，你放心，你大爷不是挑事儿的人。只要你们踏踏实实的为我们着想，那些乱七八遭的事儿肯定没有。”
却不想，齐磊一笑，“大爷，您也想错了！我是想和您老商量一下，明天还到我这儿来蹲点儿。”
“啊？”这倒让耿大爷意外，“还来？干啥？”
齐磊，“我给您做一个业主协会的牌子，以后只要签了合同的，您就可以直接吸收进业主协会了。”
耿大爷：“……”
目瞪口呆地看着齐磊，心说，可以啊小子，低估你了啊！
只闻齐磊道：“我觉得没啥，反而是好事。对我们也是一种鞭策，让我们把服务做的更到位，更贴近客户。”
“把大伙儿集中起来，也更利于建议反馈和服务升级。”
耿大爷一听，鄙夷地斜了齐磊一眼，“心里真这么想的？我看你是现在就想在公司立个样板间吧？”
业主协会往公司里一站，新客户一看，现在就这么多人签单了，那还怀疑什么？
不由赞叹地看着齐磊，这小子，确实不错，有两下子！
可惜，他家是个小子，要是个闺女就好了。
而齐磊确实也是这个目的，这个东西是拦不住的，就算没有耿大爷，客户也会自发的联系起来。
现在是没有qq群，没有微信群，可是你信不信？这帮人会专门弄个电话本儿，上面记的都是同在三石网吧联盟的客户。
到时候让他们私下串联，还不如摆在明面儿上更加可控。
况且，让耿大爷来当个样板间，确实有利于签单，何乐而不为呢？
……
——
耿大爷是2月4号签的合同，离过年还有11天。
转眼已经到了二月十号，腊月二十五，距离除夕只剩五天了。
这天下午，周桃送走最后一批客户，也宣告着年前工作的结束。
把一份合同扔给齐磊，“累死老娘了！”
往那儿一坐，看向齐磊，“一共签了多少了？”
此言一出，大伙儿也都聚拢过来，不无关切之意。
说心里话，从决定开公司到现在，这二十多天就跟做梦一样。
二十天前，他们谁也没想过会有一家公司，更没想过会干的这么红火。
“多少了？”徐倩也问出了声儿。
这几天尤为忙碌，她都快成机器人了。
除了接电话，还是接电话。
只见齐磊呲牙咧嘴，一副痛苦之态，“有点……有点少啊！”
“少？”
周桃也好，徐倩也罢，都是错愕，好像不少吧？你忽悠谁呢？
开始那一段时间确实不多，可自从耿大爷签合同之后，订单量一下就上来了，肯定不少！
果然，只见齐磊乖张长叹，“才132单，我还以为能破200呢！”
“噗！！”
齐国栋、赵维、赵娜都吓傻了，带着颤音：“多少？”
齐磊，“132单，收了284万的定金。”
“其中，哈市市区的55单，哈市周边县市的39单，剩下的有点麻烦。”
“庆城11单、佳市9章、齐市9单、丹城7单，还有……还有吉省的吉市2单。”
“总共是217台服务器，10510台电脑，还有……”
看向马卫平，“132家店面的装修，咱们年后的任务很艰巨啊！”
“……”
“……”
“……”
谁还管你艰巨不艰巨的，周桃也好，刘缘张丽也罢，还有马卫平，都在飞速的计算着。
周桃在算1万多台电脑的佣金，还有软件使用费，以及一百多家店的装修能提多少钱。
结果，把周桃给吓着了。
这些天机械的签单，她都没想过这些事。
“这么多吗？”
而刘缘和张丽则在计算哪一单是她谈成的，能提多少钱。
结果，也吓着了，就这半个月，顶他们卖好几年的袜子。
至于马卫平……
马卫平好馋，妈了个巴子的，老板掏上了！
不是齐国栋这个老板，而是李纲那个真老板。
132家的店面装修啊，李纲的装修队，两年也接不了这么多活儿，这得挣多少钱？
而周桃短暂的错愕之后，马上清醒过来，“得赶紧动起来了！”
这么大的订单量，是她没想到的。
首先看向齐国栋：“国栋，回尚北就和那个李纲谈判！”
“奶奶的！”小桃姐一掐腰，“一百多家店的装潢，就给咱5%？，问问他想不想干！？不行咱找别人！”
马卫平听的一缩脖子，心说，看来老板这个钱也难挣，这城里丫头太厉害。
可是人周桃说的有道理，一百三十多家店的装修，这么大的活儿，你就给人家5%？说不过去啊！
而那边，周桃还没说完呢，又看向齐磊，“我看这个年，你是过不好了。要不，你马上去京城吧，联系中关村的电脑代理商。”
一万多台电脑啊！这个量放在哪儿都不是个小数目。得赶紧定下来，最好再多争取一点优惠空间。
“去找那些电脑商谈价，最好能把优惠拉到500元以上。”
一台电脑优惠500，三石能提30%，那就是150块。一万多台，就是150万啊！
周桃现在干劲十足，比她卖袜子……
好吧，根本就不是卖袜子能比的。
所以，她现在是最上心的。
一个装修成本，一个设备采购成本，搞定这两样，带来的效益，说的不客气一点，可能让这一百三十多单的利润翻一番。
对此，齐磊也是认同的，所以周桃指挥三叔去和李纲砍价的时候，他没有阻止。
确实要和李憨憨的爹好好聊聊，5%的确有点少。
不过，设备采购嘛……还得去京城？
只见齐磊掂量着订单，一脸奸笑，“一万多台电脑啊！还有一百多台网吧服务器……还要我亲自跑一趟京城吗？”
众人一怔，“你不跑谁跑？”
周桃都急了，“石头，这你可不能犯懒哈，差一点儿就差出好多钱呢！”
见齐磊没反应，周桃更急了，“算了！你是大爷，请不起你，我去！我明天就买票去京城。”
齐磊却是摇头，“你去干啥？”白了周桃一眼，“老耿大爷说的真没错，年轻就是脑子不够使。”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齐磊支使张丽道：“去！去楼上的律师所拟一份招标邀请函，就写……”
“三石网络管理有限公司面向全省、全国的电脑经销商，在节后公开招标一万一千台终端设备、120台网吧服务器，以及1999年全年的设备供应合同。”
说完，对众人一摊手，“咱们不但要拿这一万台电脑出来，还可以把全年的设备合同一并拿出来嘛！”
“地点就设在哈市，办个招标会，让他们互掐去吧！”
这么大的订单，谁顶得住？
“现在可不仅仅是开网吧的要找咱们了，卖电脑的也得找咱们！”
“……”
“……”
“……”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发现肤浅了。
齐磊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
招标会、九九年全年的供货订单……
这半个月就一万多台机器，全年得有多少？
就算后面没有年前的订单多了，99年全年，按5万台的采购量来算，有可能吧？
这还是保守估计。
5万台啊！你别说区域代理商，一级总代理都会红了眼的。
“你牛！”
周桃竖起大拇指，“你真牛！”
齐磊这也算现学现卖了，从耿大爷那儿学来的思路，马上就活学活用。
就是的嘛，还去京城找什么代理商？邀请函一发，等着他们来找咱们吧！
而且，这个价格，肯定高不了！
然而，他们想错了，区域代理、一级总代理就够了吗？
就算按最保守的5万台，再加上配套的网吧服务器，按1000台来算。
在99年，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文订单了，厂家都不一定坐得住。
要知道，某疑似国产电脑拼装厂，pc机销售破百万台，那还是2000年的事情。
而这才是齐磊的目标，此时他生出一个想法。
回过神来，“对了，给哈市代理商发函的时候记着点，别人都发，就不给那个卫胖子！”
众人一听，乐了。
卫胖子？都快把那个卫胖子忘了。
齐国栋突然笑着调侃道，“其实，最应该发的就是卫胖子，没他，就没三石公司啊！还不得好好感谢人家一下？”
“啧啧。”砸吧着嘴，“真想看看卫胖子得知噩耗是啥表情。”
却是齐磊来了句，“放心吧，你不请他，他也得来。到时，表情更精彩！”
说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对刘缘、张丽，还有冯强道：“缘姐，丽姐，还有冯哥，你们今天先别走，明天再回老家。明天上午咱们还有两个股东要过来，正好公司人就到齐了，我有点事要说。”
刘缘和张丽三人互看一眼，心说，你们股东的事儿，留我们做什么？
却是不好多讲，只能点头应下。
最后，齐磊又对马卫平道：“马叔，一会儿你跟着我三叔回尚北，年前这边用不着你了。不过，你得和李叔说一声，年后耿大爷那个单子必须尽快开工，争取三月份就把那一单搞定。”
耿大爷那里是样板间，能快则快。越早营业，三石公司越有给客户展示的资本。
马卫平自然没话说，他就是一个打工的，这些都得老板说了算。
“那行，我一会儿就回了。年后是不是我过来，还得看李老板的安排。”
齐磊点头，从羽绒服内兜掏出一个红包来，递给马卫平：“这段时间麻烦您了，这是一点心意。”
马卫平一下就慌了，赶紧推辞，“不用不用不用！我是李老板派过来的，哪能再拿你们的钱。”
齐磊强塞给他，“拿着吧！李叔是李叔，我们是我们，这都是应该的。”
周桃也在旁边插话，“马大哥，你就别推辞了，这段时间可是多亏你了呢！”
周桃说的是实话，没有老马在，他们签单也不可能那么顺利。要不是老马太专业，在没有装修方案，没有看到装修效果的情况上，客户哪那么容易相信他们的空口白牙？
这方面，老马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拿着拿着！”周桃干脆把红包接过来，硬塞进老马兜里。
而马卫平让这么个大姑娘拉扯着都不敢动了，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可是，一拿在手里，心更慌了。
还真是个大红包，挺老厚的，足足有一万。
“……”
老马激动了，他不想给李纲干了。
心说，我都挂墙上了，工程部主管呢！要不，我就继续挂着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