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真的有点没底，马拓能行吗？
他倒不是对拓爷的能力有什么怀疑。事实上，对于拓爷的能力，老秦是一百二十分的认可的。
尤其是去年和今年，跟在齐磊身边，闯米国，战东北，老秦都看在眼里，拓爷具有独挡一面的专业能力。
可问题就是于，马拓和齐磊的差距就不在专业上。
第一，是经验。
再怎么说，拓爷也只能算是初出茅庐，而齐磊则是身经百战。
让拓爷面对齐磊经常面对的那种复杂局面，他不一定能顶得住。
第二，是那股气质。
马拓他就不具备齐磊那股劲儿。
可不是迷信哈，齐磊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淡然的那股气质，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它能让齐磊始终把自己放在一个相对有高度的位置来纵观全局，运筹帷幄。
这种天生战略大师的气质，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小马虽然也不错，但是我觉得，他还得再练练。”
老秦最终给出了结论，意思是，不太看好由马拓全权接手齐磊的工作。
再说直白点，你出不去归出不去，别当甩手掌柜的。
天天下跳棋，做饭喂孩子，是什么鬼？
对此，齐磊只是瞥了瞥嘴，心说，你也太瞧不起拓爷了吧？我要不是重生的，他就是男主角，还是无敌流的男主角。
一点不开玩笑的，齐磊有时候都羡慕嫉妒恨，哪个正常人类能跟拓爷似的？
本科法律和美学，硕士国际关系，博士传播学。
关键是，他还不光是学了，他是精通了，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主角好吗？
况且，与拓爷几年的接触，齐磊发现，那家伙有一个特质是当下的齐磊所不具备的。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看拓爷表演！”
老秦，“……”
只见齐磊又闷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把这个决定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更加笃定，“嗯，这个事儿，也许他去办，比我办还好点。”
老秦更不理解了，“为什么？”
齐磊，“因为他比我没下限！”
齐磊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秦也就不好再坚持了，也只能看看，齐磊观人用人的本事得没得耿大爷的真传。
回去之后，专门找马拓谈了谈，转告了齐磊的决定。
“他的意思是，服装案现在全权由你负责，资金、人力不设上限，随你发挥。”
“怎么样？小马，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拓爷很平静，推了推眼镜，“他真的不插手？”
老秦，“不插手！”
拓爷，“但愿如此吧！”一抬头，“那没什么事儿，我回去了！”
老秦，“……”
太淡定了吧？淡定的有点不正常呢？
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来了句，“是不是齐磊刚关起来，你就知道这事儿得落你身上啊？”
马拓也没否认，“差不多吧！”
老秦，“那一出山就领导这么大的案子，你就一点也不激动？”
就见拓爷异常平静，“开始激动来着，一宿没睡着觉。”
老秦，“那现在呢？”
拓爷，“现在过劲儿了，不激动了。”
老秦，“……”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个四眼学神。
心下稍安，要是马拓激动的找不着北，或者手足无措，那老秦才该犯愁呢！
“那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拓爷蹦出一句，让老秦刚刚有点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要对小齐导员的计划做一些改动。”
老秦，“……”
又不踏实了。
……
按照原计划，拉格斐上船之后，也就是他推出代表中国审美的秋季发布会之后，就应该是齐磊的羽绒服品牌正式登场了。
就像齐磊在老家对徐小倩说的那样，收购意大利的品牌，请法国设计师，一件衣服卖4000米金。
这一步是把国际舆论从对中国审美的负面信息转向正面信息，且正式开始中国品牌营销，带来附加值增长的关键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老秦那么想让齐磊出来主持大局的原因。
一来，这可能是整个传播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二来，收购品牌、请设计师这些事儿还没敲定，需要齐磊亲自出马去忽悠。
而现在，这些担子都压在马拓身上了。
老秦还是不放心，“你要不要和齐磊电话里商量一下？”
拓爷摇了摇头，很是自信，“不用！我下个礼拜就飞意大利，搞定品牌和设计师。”
对于一个天才级选手来说，大战在即，拓爷感到的不是惶恐与紧张，而是兴奋。
人有的时候，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弄的老秦心里直痒痒，总之就是不踏实。
可惜，他不踏实也没用。
一来，拓爷是真不需要齐磊插手。
二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齐磊也没工夫插手了。
还记得年前鲍尔森告诉齐磊，EUV LLC联盟正在鬼鬼祟祟的搞技术突破吗？
齐磊让鲍尔森帮他查查，到底在鼓捣个什么东西。
现在有消息了，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
鲍尔森查了好几个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弄出来。正好齐磊被隔离，鲍尔森来电慰问，对这件事也算有个交代。
“齐，我真的尽力了，你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没有敷衍。可是，EUV LLC那边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我攥着大把的钱想套出一点消息都没有任何成果。”
鲍尔森说的是真话，以往他还揣着心眼儿，和齐磊打太极，光吆喝不出力。
可是这次不一样，鲍尔森很认真的在办事儿，却是毫无收获。
这让齐磊更加的疑惑，更加觉得这里面有鬼。
之前说过，就EUV光刻技术，真不用保密。技术太尖端，别人想学都学不去。
当然，也不是说应该敞开门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保密做的这么好真的没有意义。
“鲍尔森，我真的一点都不开玩笑，你相信我的直觉，这里面有大鱼！”
鲍尔森一听就精神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齐磊，“直觉！”
鲍尔森，“……”
别人说这话，鲍尔森当是吹牛叉，但是齐磊，真不一定，这小子妖的很。
更加痛苦，“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查到！”
齐磊，“一丁点的信息都没有吗？”
鲍尔森，“怎么可能一丁点都没有呢？你也太小瞧我了。只不过，有用的信息真的一点都没有。”
齐磊翻着白眼，心说，你特么就是没上心！
鲍尔森似乎也听出了齐磊的不信任，可是，他冤啊！冤死了！
“真的，这次我真的用心去查了！”
有点怒了，“我查了很多，我甚至查了他们的账，以及资金往来。几个成员会议我也在查，我甚至找到了参会人员的飞机票和入境记录。”
“比如，EUV LLC的成员集体向阿斯麦注资了一大笔钱，这次主要的研发任务就在阿斯麦。”
“比如，英特尔，还有米国三大实验室的专家，集体进驻了阿斯麦和台积电。”
“再比如，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台积电的地位好像发生了变化，他们似乎比英特尔更加重要。”
“再再比如……”
“停！”齐磊打断，“你是说……台积电很重要？”
鲍尔森呆愣，“对啊！”
齐磊目光一凝，似乎抓住了什么，急忙问道，“关于台积电，还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鲍尔森，“怎么了？”
齐磊，“少废话，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鲍尔森那边立时传来哗啦啦的翻找声，显然鲍尔森要再看一眼资料。
“有！！”
“都是什么？”
鲍尔森，“首先，台积电取消了一笔光刻机订单，是和尼康的。”（这个时期，光刻机还是尼康的天下。）
“还有，台积电扩建了超纯水的处理系统，订单给了米国的一家设备公司。”
“还有！”沉吟半晌，“还有，台积电派出的专家团队有一个人很特别。”
齐磊听到这里，眼中直冒绿光，一段几乎被遗忘的记忆在脑中渐渐清晰。
迫不及待，“有多特别！？”
鲍尔森，“这个人不是某个领域的专家，也不是台积电的关键技术工程师，他只是……只是一个车间的技术员？”
说到这儿，鲍尔森又气馁了，“你瞧，我真的在查！可是，这些都没什么用啊！”
他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齐磊已经有答案了——浸润式光刻机！！
EUV LLC当下在搞的技术攻关，就是浸润式光刻机，也就是湿刻法。
就在鲍尔森还懵着的时候，齐磊滴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鲍尔森人傻了，什么情况？断线了？
再给齐磊拨过去，那边却是占线。
齐磊的电话是打给拜伦·奥古斯特的。
刚一接通，齐磊的问题连珠炮似的打出去。
“台积电今年有增产计划吗？他们退订了尼康的光刻机，却扩建了净水规模，这合理吗？”
“还有，你听没听说过湿刻法？”
拜伦就喜欢老板这么直来直去的，而且是在他擅长的领域，一点不废话。
“据我所知，台积电没有增产计划。”
“第二，都退订了，还要那么多水干什么？有病啊？”
“第三，什么是湿刻法？你又不懂技术，别瞎出主意！”
齐磊，“挂了！”
现在，他可以基本确定，EUV LLC就是在搞湿刻。
在湿刻法，也就是浸润式光刻机出来之前，几大光刻机厂家，包括尼康、阿斯麦等等，都是干刻。
所谓光刻，就是把光打在掩模板上，再投射到晶圆上面，使得晶圆上的光学胶水发生反应，行程电路的过程。
干刻时代，从光源到掩模板再到晶圆是在气体介质中完成光刻的，极限就是193纳米。
而湿刻，顾名思义，就是把在气体介质中进行的光刻过程移到水里。
具体怎么回事儿，反正齐磊也不懂，就知道湿刻比干刻有优势，可以在不改变光刻机其它部件和精度的情况下，突破193纳米的极限。
这也是齐磊在后世的报道中得到的只言片语。
而且还知道，这个从干刻到湿刻的过程，正是台积电的一个技术人员提出来的。
他也是偶然的一个创意，随口说了句，“只要往光刻机里注水，芯片制程就能大幅度提高。”
最后成就了这次技术革命。
是的，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由原本的光刻技术到湿刻的过程肯定比这么一句话复杂得多，也有难度得多。
可是，原理就是这么简单，就是一个随口而出的创意。
而EUV LLC之所以这么保密，原因也在这儿，太简单了！
往光刻机里灌水，一般人虽然做不到，可是那些光刻机厂家要是听去这么一句话，那想造出来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齐磊端着电话，愣在那儿，半天也没回过魂儿来，大脑正是飞速运转。
李憨憨一身居家服，叼着果丹皮，从自己那屋出来。
见齐磊一动不动的在客厅里站着，上去看了圈儿，拿爪子在眼前晃了晃，“唉！”
悠悠一叹，“要是傻的，该多好？”
齐磊回魂儿，瞪了她一眼，“滚！”
李憨憨不动，“饿。”
齐磊，“忙着呢！”
“哦，那我煮泡面，你要吃吗？”
齐磊，“加个蛋。”
说着话，往沙发上一摔，给鲍尔森拨了过去。
鲍尔森正在那儿抓狂呢，终于确认是齐磊挂了他的电话。
特么的！话说一半儿挂我电话，真不是人！
一看齐磊打了进来，登时板起脸，“齐，你越来越失礼了，我很生气！”
齐磊却来了一句，“你想收购一家光刻机公司吗？”
“呃……”鲍尔森一窘，“想！”
齐磊，“那我送你一家？”
鲍尔森，“好呀好呀！”
齐磊，“那就尼康吧！”
鲍尔森腾的跳了起来，“你别逗我！”
如果后世的光刻机市场是阿斯麦的天下，那当下的光刻机老大就是日本的尼康。
EUV LLC为什么会出现？就是为了对抗日本的芯片产业。而尼康就是EUV LLC最大的敌人。
即便是当下，日本的芯片产业被老米祸害的惨淡经营，可尼康依旧是掌握着全球芯片命脉的关键先生。
要是能把尼康弄到手，鲍尔森做梦都能笑醒。
关键是，这玩意不是你说拿过来就能拿过来的啊！
“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的！”
齐磊根本不和他废话，“第一步，我们两个要当一回技术大拿。”
鲍尔森，“……”
齐磊，“找一家报社，把EUV LLC正在研发新一代光刻机的消息散出去。”
鲍尔森，“你确定？”
齐磊，“太确定了。”
哥要当一回搅屎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