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威廉姆斯会成为演员,完全就是突然的决定,在大学时因为选修课即兴表演艺术让他选择了演员的道路。以演喜剧出身,多才多艺的罗宾·威廉姆斯,对于百老汇一直都十分感兴趣,不想在这里就遇到了从外外百老汇起家的顾洛北。从外外百老汇开始,一步一个脚印,以平民身份走上百老汇的殿堂,这段经历任谁听来也是感叹连连的。
顾洛北向罗宾·威廉姆斯讨教念台词的细节,演技不能教授,但可以互相交流学习的;罗宾·威廉姆斯则听顾洛北话当年,两个人在等戏的空挡,还真是有说不完的话。这让希拉里·斯万克颇有些郁闷。
其实在“白夜追凶”之中,顾洛北和罗宾·威廉姆斯是相互牵制的关系,而希拉里·斯万克饰演的小镇警察才是他的合作伙伴,顾洛北和希拉里·斯万克的对手戏绝对是占据了大部分的。顾洛北对于如何和女人相处很有一套,不过希拉里·斯万克对顾洛北这种类型的男人似乎不感冒,所以两个人倒没有进一步聊些什么。
依稀记得两个人拍过第一场戏之后,顾洛北面带微笑地随口说到,“下一场戏的台词可以帮忙对对吗?”那段时间他状态不好,泰迪·贝尔也无能为力,所以他只是单纯地想寻求希拉里·斯万克这个剧中伙伴的帮忙罢了,不想自己的笑容实在太过“职业化”了,看在人家眼里,意义就不一样了。
希拉里·斯万克没有笑,那凛冽的下颚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我对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没兴趣。”
这倒让顾洛北哑然失笑了,难道是自己刚才下意识语气和表情都太过刻意了吗?原本顾洛北是没有这种意思的,现在反而被激出了几分笑意,“我是哪种类型的男人?”
希拉里·斯万克看到顾洛北不仅没有受挫,脸上的笑容居然还更加灿烂起来,不由也笑了起来,“长得太帅。”希拉里·斯万克倒不是对顾洛北有敌意,毕竟两个人从未见过面,敌意从何而来。
只是,去年奥斯卡影后的小金人为希拉里·斯万克迎来赞誉的同时,也迎来了奥斯卡的诅咒:“拿下影后的演员会倒霉三年”,在这三年之内无论是作品还是生活都会霉运连连。而她不幸地命中了。去年奥斯卡结束之后她拍摄的三部电影,无一例外地都悲催了,这让希拉里·斯万克不得不把所有精力都收回来,力求在事业上有新的突破。
眼前的埃文·贝尔不是没有魅力,相反是太有魅力了,不过一来不是希拉里·斯万克的那盘菜,二来她希望把注意力集中到电影上,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她结婚了,已经有五年婚史。所以才对顾洛北的搭讪有些过于敏感了。
此时听到顾洛北如此反问,说完“长得太帅”之后,希拉里·斯万克也不由笑了起来。
顾洛北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会当做是你对我的称赞记下来的。”希拉里·斯万克的笑容不由又更大了一些。
不过,这就是顾洛北和希拉里·斯万克唯一的交集了,之后私底下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没有想到,顾洛北和今年已经五十岁的罗宾·威廉姆斯却因为百老汇的话题,而变得熟悉了起来。
十八岁的顾洛北,五十岁的罗宾·威廉姆斯,的确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但在罗宾·威廉姆斯看来,十八岁的顾洛北却拥有超过同龄人,甚至超越三十代四十代的沉稳,两个人平辈论交,一点也不别扭,反而相谈甚欢。
片场外的好交情,对于电影的拍摄有十分大的促进作用,特别是对手戏,更是能够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比如“白夜追凶”之中,威尔·多莫和沃特·芬茨就是这样一组对手。如果罗宾·威廉姆斯没有办法把顾洛北当做对手来看,或者是顾洛北的表现远逊于罗宾·威廉姆斯,那么这种对抗就完全失去了意义,电影也就失去了色彩。
对手戏,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两个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可以是爱情、可以是亲情、可以是友情、也可以是敌对或者战争等,那种火花四射的激情可以成为一段经典。不同于独角戏一个人掌控全场,对手戏更多需要的是配合。作为对手,互相牵制的同时,又能够互相配合,碰撞出最激烈的场面。就如同体育比赛一样,强强相碰,才能够让观众犹如做过山车一般大呼过瘾。真正优秀的对手戏,也是如此。
随着顾洛北的进入状态,克里斯托弗·诺兰才又找回了属于他的拍戏节奏;同时,威尔·多莫和沃特·芬茨的对手戏也越发精彩起来。
现在正在拍摄的这场戏是在湖面上的客艇上进行拍摄的,也是威尔·多莫和沃特·芬茨最重要的一次交手。这段戏的背景是威尔·多莫已经认定了沃特·芬茨就是凶手,但同时,威尔·多莫在迷雾之中失手误杀了自己的同事哈普,这也成为沃特·芬茨威胁威尔·多莫的把柄。在这种情况下,沃特·芬茨利用语言一步一步的引诱威尔·多莫与他一起合作,制造假证据,把两起杀人案件都嫁祸到别人身上。
忍受着失眠困扰的威尔·多莫,此时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但眼底的疲态却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若隐若现,他对着走在自己前面半步的沃特·芬茨说到,“你以为你有我的把柄,我会为了维护名声而放你一马。”那双眼睛虽然没有看到布满血丝,但焦距明显已经拉远了,在周围的景物之间流离——属于警察的那种专注力已经悄然在涣散了。
站在游船上的支柱杆旁边,沃特·芬茨停下了脚步,靠在杆子上,双眼波澜不惊地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八英寸的脸孔,“你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在那双湛蓝的眼眸里,沃特·芬茨敏锐地捕捉到了开始涣散的焦距,他抿了抿嘴角,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你逮过的坏蛋都会被放出来,哈普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说话的时候,沃特·芬茨下意识地就会把目光移开,待话说完之后,才注视到威尔·多莫的脸上。
如果是平时,敏锐的威尔·多莫显然马上就能发现这个微小的细节,但奈特幕小镇的极昼显然已经让他判断力开始混乱了,他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在游弋,沉重的眼皮不断在和下眼皮亲密接触,明明已经困得要死了,但脑袋又一团糟,根本睡不着,他的精神就要到极限了。
强打起精神,威尔·多莫把脸擦着支柱杆,逼近沃特·芬茨,他的眼睛职业性地朝对方双眼望去,在视线接触的那一秒,沃特·芬茨眨了两次眼,视线往左侧飘了飘,然后才对上了威尔·多莫的眼睛。威尔·多莫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但大脑就是一团糨糊,无法做任何思考,他只是凭借着残余的理智说到,“你忘了凯伊·科奈尔。”凯伊·科奈尔,就是这次凶杀案的死者,一名十七岁的少女。
即使威尔·多莫的精神已经逼近了极限,但他坚定犀利的眼神依旧让沃特·芬茨不由自主避了避,视线往右下角瞄了瞄,又再次抿了抿嘴角,“这是你的选择。”说完这句话,沃特·芬茨眼睑又垂了下来,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他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揣摩对手,很快,沉着冷静的他没有任何缝隙地就接着说了下去,“你不想造成更多受害人,你很实际,这是你的职责。”这一次,沃特·芬茨的眼睛直视着威尔·多莫了,显然他已经找到了办法。
错失了再一次良机的威尔·多莫,眼皮又开始往下耷拉,他的注意力在无形之中,已经开始跟着沃特·芬茨走了。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还有不甘心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嘴唇,出卖了他内心的错杂。
“你很难抉择,但是你要了解,我们的处境一样。”沃特·芬茨一下就捕捉到了威尔·多莫眼睛和嘴唇的细微变化,声音不由加重了一些,显然自信心上来了。相反,威尔·多莫不由自主避开了沃特·芬茨的眼睛,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了,大脑的纷乱和混杂似乎都在那一双浓密的眉毛上舞动,“你不想杀哈普,我不想杀凯伊,他们一定不信,我们必须合作。”
这时,沃特·芬茨和威尔·多莫的眼神第三次接触到了,不同的是,沃特·芬茨的眼神柔和带有诱惑力,而威尔·多莫的眼神已经模糊了,他甚至连睁开眼皮都十分困难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轻易地读出“他现在所有思绪都跟随着耳边的声音在走”这个讯息。
“我们要找一个代罪羔羊。”沃特·芬茨说话时冷静沉稳,就好像说晚上吃什么一样理所当然,威尔·多莫又避开了视线。
“你要我做什么?”威尔·多莫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一般,沙哑无力,充满了焦躁和不耐。
但这句话对于沃特·芬茨来说,无疑是喜讯,他终于说服了威尔·多莫!他的嘴轻轻张了张,很快又闭了起来,要不是那轻吐的一口气,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刚才的心潮澎湃。
“卡!”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喜悦,就连通过喇叭传出来的声音都可以听到雀跃的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