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维尔街,因为定制男士西装而闻名全球,“定制”一词就是来源于此,这条短街被成为“西装裁缝业的黄金道”,英国皇家贵族的定制服装都在这里完成,这里不仅是全世界最好的西装定制圣地,同时也是定制女装的殿堂级地点。
萨维尔街位于伦敦西区,北接康督特街,南入维果街,并且与伯林顿路、克里夫街相通,同时还与购物圣地摄政街平行。
朗廷酒店位于摄政街的尽头,萨维尔街与摄政街平行,这该死的巧合。
埃文·贝尔之前入住朗廷酒店的时候,就忙着“真爱至上”的拍摄,全然忘记了这件事。一直到现在才猛然想起来,“摄政街……”埃文·贝尔对这个巧合有点哑口无言。
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看到埃文·贝尔准备离开,慌忙之下也找不到办法,其实伸手抓住埃文·贝尔的衣服是最直接的办法,但这位绅士显然不习惯冒然与别人发生肢体接触,所以他往前跨了一步,居然挡在了埃文·贝尔和伊登·哈德逊的面前。
“先生,我说,你认错人了!”埃文·贝尔坚定地说到,准备绕道而行。
老先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全然没有做自我介绍,“贝尔先生,我是杰弗瑞,麦克·杰弗瑞。‘季福思与霍克斯’的高级裁缝。”
听完这个自我介绍,埃文·贝尔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只是他对于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二十年都已经过去了,一切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所以,埃文·贝尔认真地说到,“杰弗瑞先生,我觉得你认错人了,我最近可没有定制任何西装。”
埃文·贝尔的一句话,让麦克·杰弗瑞愣了愣,“凯瑟琳小姐没有和你说吗?我,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埃文·贝尔不由笑了起来,刚才纠结在一起的眉毛反而缓缓舒展了开来,他在飞机上就已经想通了,现在事情真实发生了,躲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埃文·贝尔也就轻松了不少。“杰弗瑞先生,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了。”
麦克·杰弗瑞看到埃文·贝尔如此确定的语气,自己反而犹豫了起来,颓然地将手放了下来。
埃文·贝尔朝这位白发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和伊登·哈德逊一起往前离开了。
“要回房间换衣服吗?还是直接去下午茶休息室?”伊登·哈德逊看着眼前电梯变幻的数字,随口提到。
“直接去休息室吧。”埃文·贝尔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回答到。两个人走在通往休息室的廷廊上,沉默了一会,埃文·贝尔忽然开口说道,“凯瑟琳从来没有提过以前的事,我和泰迪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隐约猜测,她和萨维尔街应该有点关系。”这是事实。
伊登·哈德逊轻轻地“恩”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季福思与霍克斯(Gieves&Hawkes,吉凡克斯)”,位于萨维尔街一号,是英国皇室的服装供应商之一,它拥有三个英国皇家认证。目前每年萨维尔街上产生的定制西装,其中约莫有百分之十都是由季福思与霍克斯制作的,是萨维尔街上定制量最大的裁缝店。
季福思与霍克斯其实是两家裁缝店,成立于1785年的季福思,专门制造军帽;成立于1771年的霍克斯,以裁制军服起家。两家裁缝店于1974年合并,真正的辉煌这才开始起步,以服务品质、完善产品售后服务见长的新店面,强强联手之后,高贵隽永的风格备受皇室推崇,现在也是皇室专用设计供应商。
虽然现在季福思与霍克斯已经在全世界开设了分店,其高级成衣也开创了品牌,但是定制西装、半定制西装依旧是萨维尔街一号店的招牌,这是永远雷打不动的优良传统。
埃文·贝尔和伊登·哈德逊坐在休息室的藤椅上,面前摆放着精致的三层银质托盘,芬芳的咖啡香气让下午时光变得无限美好起来。还没有等两个人把椅子坐热,一个身影就直接在两个人旁边空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麦克·杰弗瑞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不等埃文·贝尔说话,麦克·杰弗瑞就微笑着说到,“埃文·贝尔先生,下午好,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先生,抱歉,我没有兴趣。”埃文·贝尔的拒绝干脆利落,让麦克·杰弗瑞嘴角的笑容多了一些苦涩,“你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高兴,一切都很完美。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将生活的重心放在现在,去活出更美好的未来,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不是吗?”
听着埃文·贝尔这意有所指的一番话,麦克·杰弗瑞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埃文·贝尔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喝了一口,舌尖的苦涩席卷而来,让整个口腔都变得酸涩不已,但是到了喉头时,却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扩散开来,让人不由闭上眼睛享受这美好的滋味。
“我叫做麦克·杰弗瑞。我在季福思与霍克斯工作已经有半个世纪了,是一个老得快走不动的裁缝。”麦克·杰弗瑞没有说故事,而是自我介绍了起来。撇开个人感官来说,这位优雅的英国绅士身上有一种儒雅而慈祥的气息,在这个懒洋洋的午后洋溢着一种温和的柔顺感。“我有一位老友,叫罗伯特·霍克斯,一个顽固的老家伙。61年的夏天,这个老顽固将一位小天使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凯瑟琳。我是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的,她刚刚开始接触裁缝手艺的时候,还是我手把手教她的呢。只是,自从她十九岁结婚以后,我就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了。”说到这里,眼前的老人流露出一抹落寞,眼底带着浓浓的忧伤。
“因为那固执的老家伙,不愿意妥协,我甚至连凯瑟琳的婚礼都没有参加;也因为那愚蠢的老家伙,将精力都放在了生意的拓展上,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在乎了;还因为那独断的老家伙,可怜的霍克斯夫人也只能将所有心思埋藏在心底。”麦克·杰弗瑞说完,轻叹了一声,“转眼,二十年就过去了。二十年啊,少女最娇艳最美好的青春……”说到这里,麦克·杰弗瑞突然哽住了,声音里的惆怅和忧伤让他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午后的阳光稀稀拉拉地斜照进休息室,伦敦的阳光总是有气无力的感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洒落在这座历史脚印满布的城市上,就已经耗尽了它所有的精力,以至于投射到掌心上时,只剩下虚弱的光芒。这种淡淡的光芒照射在麦克·杰弗瑞的身上,银白色的头发没有太多的光泽,只有一片压抑的阴暗。
那皱褶鲜明的脸庞,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却是因为回忆到年轻时美好回忆而绽放开来的。只是,眼底的寂寞和遗憾,却让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而无力。
麦克·杰弗瑞抬起了头,十分缓慢,就好像抬头的这个动作就需要花费他无数心力一般,“如果凯瑟琳现在还幸福地生活着,那就再好不过了。”麦克·杰弗瑞仔细地打量着埃文·贝尔脸庞,试图从这张英俊而张扬的脸庞上找出一些记忆中的影子。
说实话,埃文·贝尔和凯瑟琳·贝尔的确是相像的,特别是那一种高贵而俊逸的气质,十分相似。
麦克·杰弗瑞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能够把小姑娘青春时最灿烂的笑容留在脑海里,也是一种幸福吧。”说完,麦克·杰弗瑞就礼貌地点了点头,“贝尔先生,感谢你能够把老家伙的这段废话听完,谢谢你的时间。希望下午茶愉快。”然后,他就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那个离去的背影,苍老而孤独,被光线拉得悠长悠长的影子,一点点被墙壁所构成的阴暗所吞噬,最终消失在拐弯处。
埃文·贝尔看着眼前咖啡袅袅的香气,许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个麦克·杰弗瑞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是因为自己和凯瑟琳·贝尔相似的面容也好;还是因为如今铺天盖地的新闻也好。
但是估计,麦克·杰弗瑞说的就是凯瑟琳·贝尔的身份。凯瑟琳·贝尔,应该是叫做凯瑟琳·霍克斯,的确是萨维尔街的大小姐,而且还是如此大有来头的老字号的裁缝店。
不过,埃文·贝尔不在乎。他不在乎凯瑟琳·贝尔身份之后隐藏的秘密,因为过去二十年来这个身份就没有起过任何作用,凯瑟琳·贝尔就是白手起家走到今天的;他也不在乎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过去二十年来,凯瑟琳·贝尔都和家里人没有任何联系,他甚至不知道凯瑟琳·贝尔是否尝试主动联系过家里,他也不想追究为什么没有人来寻找凯瑟琳·贝尔。
埃文·贝尔只知道,他会支持凯瑟琳·贝尔的所有决定,他也会成为凯瑟琳·贝尔最敦实的后盾。还有泰迪·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