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其实就是一个故事,或简单或复杂、或浅显或深奥、或单纯或纠结的一个故事。最原始的剧本,就是编剧通过导演的镜头向观众讲述一个故事。讲故事,是所有人都会的一件事,只是问题在于,故事是否讲得精彩,还有用哪种方法将故事,以及这个故事要阐述的道理又是什么。
眼前正在上映的“哈利·波特与密室”,就是在讲述哈利·波特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第二年的生活。原著小说两三百页的内容,要浓缩到一部电影之中,势必只能抓住主线,在推进故事的同时,只将重要的部分、值得关注的部分留下。简而言之,就是要懂得抓重点,要懂得概括,还要懂得找亮点。
看着大屏幕上的电影进程,埃文·贝尔脑海里一开始还在回忆原著小说的内容,可电影过半时,他却有些走神了。因为他由“哈利·波特与密室”这部电影的改编本身,想到了他过去出演的几部电影,几乎每一次作品都有值得启发的细节。
理查德·凯利创作的剧本“死亡幻觉”,单纯从故事上来说,只是一连串看似无意义的故事的串联。但是,实际上,理查德·凯利构建了一个独特的世界,然后将剧本之中每个人物、每次对话、每个行动都赋以了特别的意义,从而讲述了一个让人糊里糊涂的故事,表达了理查德·凯利内心对宿命论的一种看法。
“冰河世纪”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三只动物护送婴儿寻找父母的故事。但是,在这个故事之中,发生了什么花絮,友情又是如何升华的,最重要的是,在动物和人类的对抗之中又蕴含了更深的意义。如何把一个简单的故事丰满起来,并且不落入俗套、不琐碎、不无聊,重点是要观众买账,这才是最困难的地方。
克里斯托弗·诺兰改编的剧本“白夜追凶”呢?故事主线并不难理解,但重点在于主角身上,克里斯托弗·诺兰借着极昼现象将主角内心的自我抗争、主角与对手的对抗发挥到了极致。“白夜追凶”的剧本不如“记忆碎片”来的精彩,为什么?因为“记忆碎片”故事更加复杂?不是。是因为“记忆碎片”用倒叙和顺叙穿插的手法将故事变得鲜活起来。其实,“记忆碎片”的故事很简单,甚至比“白夜追凶”还简单,但是克里斯托弗·诺兰却将这个故事打乱,变得无序而紧凑起来。这就是讲故事的方法。
“狙击电话亭”的故事就更加简单了,一个狙击手玩弄一个陌生人于鼓掌之间的故事。但是编剧却用语言暴力和空间的狭窄将这种对峙感无限放大,将所有笔墨集中在男主角心态的转变之上,奉献了一部精彩的惊悚悬疑片。
而“致命身份”和“改编剧本”应该是埃文·贝尔目前接触过剧本之中最为精彩的。“致命身份”的精彩在于它大胆的想象,将十一个人格都直接实体化,变成十一个不同的人,然后通过最直接的手段去消灭一个个人格。故事的紧凑和环环相套,让剧本本身就变得精彩之极,同时也让导演有了更自由的发挥空间。
“改编剧本”的精彩却是埃文·贝尔感触最深的。查理·考夫曼的确是一个奥斯卡级别的鬼才编剧。“改编剧本”的精彩就在于它让你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电影,只有真正看懂的人才会大骂“坑爹”,看不懂的人只会骂骂咧咧地说这完全就是一个大烂片。“改编剧本”的精彩更在于编剧掌控了故事的进程,将一个简单到无聊的“创作剧本过程”用新奇的描写方法讲述了出来。当所有观众意识到,自己被编剧捉弄的时候,这就是“改编剧本”最大的精彩之处了。
那么眼前的“哈利·波特与密室”呢?这是一部电影的商业电影,大场面、特效都被当做了宣传重点,故事精彩的同时,将观众的视觉刺激提高到了一个重要的位置。所以,改编原著小说的时候,编剧显然是把魔幻色彩、对决场面放在了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这也是商业电影无法避免的一个部分,对人物的雕琢稍显粗糙,把重点都放在了效果上,力图用更多的刺激性画面来吸引观众。
其实,几乎是所有商业大片都有这个共同点,比如“变形金刚”,比如“007”系列,比如“阿凡达”。这些商业大片的故事都相对简单,更多是美国崇尚的个人英雄主义,故事脉络清晰、情节简单、人物对垒鲜明,剧本的推进快速,利用视觉爆点来制造高潮。所以,商业大片故事情节方面的缺乏,也是一直被诟病的重点。这也是为什么,演员在商业大片里很难发挥出特色和演技的原因,因为角色在剧本之中本就相对薄弱了。
如此一对比,“蝙蝠侠前传:黑暗骑士”如此备受追捧,就情有可原了。在保留了商业大片的特色之下,克里斯托弗·诺兰加入了强烈的个人色彩,让电影的底蕴变得深厚,同时,反派小丑的塑造更是堪称经典。不仅让“小丑”这个角色名留青史,也让这部电影票房和口碑双双大获全胜。
由此可见,如何写好一个剧本,是拍摄出一部好电影的第一部;寻找一位好导演,寻找一群出色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才是其后的事。
一个故事之所以吸引人,或许因为故事本身跌宕起伏,或许因为主角魅力四射,或许因为情节冲突刺激火爆,不管是什么,一个剧本的优秀,必然是有一个亮点。就算是一个最最普通、最最无聊的剧本,能够赢得观众的喜爱,也是有其成功的地方。
比如说让人看得糊里糊涂的“死亡幻觉”,让人被绕得莫名其妙的“改编剧本”,之所以能够得到不少观众的喜爱,就是因为这个剧本言之有物,其内涵是经得起推敲、经得起挖掘的。这就是它们的亮点。
埃文·贝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也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还能够把故事讲得很精彩。但是,要创作剧本,埃文·贝尔必须确定的是,他创作的这个剧本,最大的看点是什么?“神秘肌肤”留在埃文·贝尔内心最大的烙印是什么,是儿童性侵犯?还是同性恋?亦或者是社会责任感?都不是,应该是成长的痛。只有真正痛过,才能成长起来。
埃文·贝尔的痛,是上辈子的那场车祸;凯瑟琳·贝尔的痛,是两个儿子,还有那个雨夜;泰迪·贝尔的痛,是被别人骂“哑巴”的弟弟;伊登·哈德逊的痛,是他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父母……
在埃文·贝尔看来,“神秘肌肤”不是一部道德伦理小说,它也不应该是简单的道德伦理小说。谴责那对孩子伸出魔爪的教练?还是谴责这个社会对孩子的不够重视?都不是,“神秘肌肤”不应该是愤世嫉俗的,也不应该是悲春伤秋的,更不应该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传教士,它应该只是讲述一个故事,讲述你我成长过程中,无法避免的伤痛,无法避免的彷徨,无法避免的迷惘。看完这个故事,读者或者观众心中所想,不应该有作者、编剧、导演告诉你,而是你自己产生想法。
那么,“神秘肌肤”这部小说应该如何浓缩成一个剧本,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呢?
首先就是这部小说的名字,为什么叫做“神秘肌肤”,事实上,小说之中提到肌肤的部分并不是很多。那么应该如何理解呢?神秘的肌肤,就是一种具有吸引力和诱惑力的触感,来自肌肤,来自肌肤之下那具身体的魅惑。也许,神秘的不是肌肤,而是肌肤所代表的“肌肤之亲”。
在电影之中,作为主人公的尼尔,他对于和教授的接触是并不排斥的,他体会到的是用钱换来的糖果,而不是性的快感;同时他还体会到自己的肌肤对教练神秘的吸引力。神秘肌肤说的不是肌肤,而是少年对于教练的吸引力,还是懵懂爱恋对于少年的吸引力。
或许,他应该把电影的视角放在小说主角尼尔和布莱恩的身上,从他们的视线去打量这个世界,去回顾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去找寻属于自己青春里断裂的一幅幅画面。
想到这里,埃文·贝尔的视线又再次清晰起来,大屏幕上“哈利·波特与密室”已经到尾端高潮的部分。原本,对于如何改编剧本还迷迷糊糊、从无下手;现在,埃文·贝尔却摸索出了一点门道,不能说下笔如有神,但至少他找到了绳索的开端,摸索而下,剧本的创作就不会那么困难了。万事开头难,现在这个开头总算是找到了头绪,让埃文·贝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埃文·贝尔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到朗廷酒店,重新翻开那本“神秘肌肤”,再次去阅读这本小说,然后在一个个铅字之中找寻到一个切入点,将这个动人的故事写成由对话和场景组成的剧本,细细地为将来可能的观众们讲述这个忧伤的故事。
在这一瞬间,埃文·贝尔忽然觉得,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讲故事之人,因为他很期待自己讲述的故事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思绪、想法告诉所有观众,想象一下电影院里观众们或幸福或悲伤的表情,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