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年轻人,你说话注意一点,我这个想法很正常……”
“去你的正常,一个简单的故事那你硬要把什么大道理塞进去,你烦不烦啊,这是动画片,不是文艺电影。”
“照你这样说,动画片就不能有内涵了?”
“你脑子进水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动画片不能有内涵了,我的意思是不要那么赤果,你可以通过人物的塑造,故事情节的叙述,传递出这个意思,让观众自己去领悟。这比起你在那里赤果果地说教好多了。”
“……比如?”
“我的意思是,现在就连文艺电影都不爱在那里说大道理了,如果你们太过可以去表达这种人问关怀,反而会显得太过多余,让故事失去了应有的味道。你完全可以通过人物来解决这个问题,比如说你想象一下,七百年之后,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看过日本动画片‘哆啦A梦’吗?我觉得那里面的叙述就不错……”
“肥胖?什么事都使用电脑?”
“你这个太小儿科了,你可以想象,人类吃的所有食物都是人工合成的,他们没有办法吃到真实的食物,只能依靠流质食品的味道去回味七百年前我们所享用的美食。哦,美食,我想起了法国料理,今天晚上我们吃法国料理吧。”
“咳,埃文,这里不是‘料理鼠王’的制作团队……”
“哦,抱歉,我的脑袋还停留在小老鼠雷米那里呢,对了,我们说到哪儿了?对,食物。你想,食物的缺乏这本身就是对地球环境破坏的一种讽刺,流质食品则是对人类缺乏锻炼的一种讽刺。这种隐藏的信息,可以让人深思,却又不会像是说教,多棒。”
“对,比如说,人类全部都搭乘一个飞车,从出生到死都没有下来过,甚至不会走路……”
“不会走路?这个点子太棒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站立。然后他们运用大脑观看运动视频,就算是运动了……”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可以听到里面激烈的探讨声,此起彼伏的,好不热闹。就算没有站在会议室里,都可以清晰描绘出大家吵得面红耳赤的场面,如果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都要互相掐架起来了。
约翰·拉塞特没有打开会议室的门,微笑地说到,“看来埃文做得不错,刚才布拉德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喜色,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看到布拉德笑得那么开心了。”
“你是认真的吗?埃文一个人的智慧足以抵得上我们整个皮克斯工作室的智慧?约翰,你这可吓坏我了。”站在约翰·拉塞特身边的是史蒂夫·乔布斯,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来,不过精神还算不错。经历了去年夏天的手术之后,史蒂夫·乔布斯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但是身体状况却是大不如前了。
约翰·拉塞特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布拉德做得很好,安德鲁也做得很好。只是你知道的,埃文总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也许他没有办法取代布拉德、安德鲁的位置,但是他提出的想法,总是能够让布拉德、安德鲁产生无数新奇的想法……”
“你是说,化学反应?”史蒂夫·乔布斯朝隔壁的会议室走去,他今天过来皮克斯这里,是想和约翰·拉塞特商量一下皮克斯未来发展的情况。
自从和迪士尼闹翻之后,已经过去十五个月了,但是迈克尔·伊纳斯依旧坚挺着,丝毫没有和皮克斯缓解关系的打算。当然,皮克斯并不担心,他们有这个资本,等得起。只是,史蒂夫·乔布斯不想让迈克尔·伊纳斯以为,皮克斯一直没有动作,就是在等待迪士尼,其实华纳兄弟、二十世纪福克斯、派拉蒙影业都有和皮克斯接触过,包括十一工作室。皮克斯从来多不缺乏选择。史蒂夫·乔布斯心中是有腹稿的,但他还是想听听约翰·拉塞特的意见,因为他很清楚,皮克斯能够走到今天,充满活力和创意的工作环境是至关重要的核心。
只是抵达了皮克斯工作室之后,史蒂夫·乔布斯没有想到,埃文·贝尔居然也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他和皮克斯的主创人员们相谈甚欢。
“对,化学反应。”约翰·拉塞特笑着说到。创作这件事,本来就是火花碰撞、灵感涌现的产物。皮克斯工作室内部就经常会互相组织头脑风暴,让彼此的灵感互相碰撞。安德鲁·斯坦顿、布拉德·伯德都是十分出色的导演、编剧,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们也总是需要头脑风暴来产生更多的火花。以前,皮克斯内部的头脑风暴有很多人参加,包括一些实习生也会加入讨论,现在,这个阵容里又加入了埃文·贝尔。
“约翰,你觉得埃文这个人怎么样?”史蒂夫·乔布斯忽然问到。其实史蒂夫·乔布斯一直都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人,他有着清晰的头脑,同时也是一个固执的老古董,很多时候,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作为一个出色的上位者,懂得吸纳别人的意见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要求,史蒂夫·乔布斯很清楚这一点。
约翰·拉塞特和史蒂夫·乔布斯走到了会议室里,皮克斯工作室里所有人都没有专属工作室,就算是约翰·拉塞特这些元老,也只是有一个工作间而已,就是一个木板隔间,和所有工作人员一样的规模。但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他们都有自己经常使用的会议室,会议室里放着他们创作作品的灵感思路、草图设计等内容。
“埃文?”约翰·拉塞特想了想,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表看法,“你是说哪个方面?”史蒂夫·乔布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约翰·拉塞特知道,这就是随便说说自己想法的意思,“有才华的年轻人?我的意思是,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才华?这个词用在埃文·贝尔身上早就已经不新鲜了。所以,约翰·拉塞特决定更换一个说法。
“虽然很年轻,但是他的脑袋里总是有让人惊叹的想法。”约翰·拉塞特简单地说到,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在我看来,他能够把十一工作室带到现在这个程度,着实惊人;更何况,他脑袋里的奇思妙想总是让我们感觉新奇。至少,我喜欢这个小子。”
“和他一起工作呢?”史蒂夫·乔布斯看了约翰·拉塞特一眼,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友对埃文·贝尔居然有如此好的评价,“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和我们有两部作品正在合作,不是吗?”
“很愉快。他是那种知道自己擅长事物的人,不会随便指手画脚。你不知道,今天布拉德和安德鲁两个人都一直在等着埃文的到来,两个人还小小争吵了一番,呵呵。”约翰·拉塞特显得很是开心,“我想,虽然他和我儿子都一个年纪了,但是我更愿意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来看待。”
史蒂夫·乔布斯没有给予回应,只是默默地把这番内容放进了心里,“‘汽车总动员’的制作怎么样了?有碰到问题吗?”他转眼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没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反正迪士尼从来都不插手我们的作品制作,应该说,就算他们想插手,也没有这个能力。”约翰·拉塞特嗤笑了一声,对于迪士尼,他的好感的确欠奉。“我倒是很期待他们制作的‘四眼天鸡’会是什么模样,你听说了吗?这部作品的方案是罗伯特提出来的,正好说中了迈克尔的心事,于是就立刻投入了制作。”罗伯特是指罗伯特·伊格尔,迈克尔·伊纳斯目前在迪士尼内部最信任的副手。“罗伯特表面上还不断称呼你为‘老友’,真的是太欢乐了,也只有迈克尔那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看不出来罗伯特这些小动作。”
罗伯特·伊格尔目前就是以一个和事老的身份出现在迪士尼和皮克斯中间,正在不断缓和双方的关系,同时他又是作为迈克尔·伊纳斯最大的支持者,在迪士尼内部进行活动。所以得到了迈克尔·伊纳斯的大部分信任。
但是在约翰·拉塞特看来,罗伯特·伊格尔这种人才是最大的隐患,表面看起来没有野心,其实暗地里都把所有关系都打点好了。不过不可否认,罗伯特·伊格尔的行动在迪士尼内部、在迈克尔·伊纳斯看来,是没有错的。就算在其他旁观者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皮克斯的位置比较特殊,约翰·拉塞特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所以知道的事情也多一些,这就好像韦恩斯坦兄弟一样,身处在迪士尼旗下的子公司米拉麦克斯里,但是心早就已经离开了迪斯尼,所以看到问题自然就比较不同。
史蒂夫·乔布斯却是笑了笑,不是很介意的样子,他本来就是不希望和迪士尼完全断了关系,他就在等待迈克尔·伊纳斯下台,然后重新和迪士尼回到谈判桌上。所以罗伯特·伊格尔的动作在他看来,却是无伤大雅的。
史蒂夫·乔布斯和约翰·拉塞特看待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约翰·拉塞特是一个很好的制作人,但却不是一个称职的经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