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王爷,你怎能如此糊涂啊,简直就是作死啊……”
左相爷气急败坏的原地打转,两名亲信官僚小声的劝说着,而玉江王此刻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披头散发的坐在达摩院的客房内,手里还拿着一大叠驱邪的符箓。
“尹志平就是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恶心,死了吓人……”
左相爷恨铁不成钢般地说道:“连皇上都瞧他不舒服,你还偏要上去踩他两脚,况且连他自个都知道要搬家,独你把他的人往家里绑,这下祸事了吧,妖物找上你了!”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法海禅师推门走了进来,施礼说道:“殿下!左相!王妃暂无大碍,再歇息两日便可带回,但蝠妖未能擒获,还伤了尹统帅,他在院外让殿下给个交代!”
“可笑!”
玉江王不屑道:“妖物找他寻仇,险些伤了本王,凭什么让我给交代,本王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殿下!前朝就定下的规矩,任何人一律不准私养外妾……”
法海上前说道:“如今他的女婢被绑在您外妾的府中,而蝠妖又连伤两条人命,圣上要是追问起来,您怕是不好交代啊,再者尹帅若是卷了铺盖,住到您家门口去的话……”
“什么?他还想住我家门口去,本王打断他的狗腿……”
玉江王猛地蹦起来叫嚷,但法海却苦笑道:“这乃是他的原话,若您不想再被他牵连的话,我看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吧,尹帅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殿下!敬而远之吧……”
左相也烦躁的摆了摆手,玉江王只好丧气的走了出去,路过不远处的佛堂扭一看,他的王妃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八位金刚正围着她高声念咒,但看上去效果并不是很大。
“咕嘟~”
玉江王后怕的咽了口吐沫,赶忙梳拢长发来到了前院,赵官仁正坐在木廊下吃着斋面,画眉跟宠婢坐在一边抹泪,脸上皆被画满了红色的符咒,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尹帅!误会,误会啊……”
玉江王走过去拱手赔笑,欺上瞒下的理由说了一堆,但赵官仁却让两个女人出去了,放下筷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爷!你手下人不知好歹,但你可是聪明人啊……”
赵官仁正色道:“有人在借刀杀人,先宰你的兄长庆王爷,再将祸水引到你的头上,我昨晚悄悄替你把这事抹平了,问你要个家妓不过分吧,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何人所为?”
玉江王的脸色居然瞬间平复,再也看不出半点息怒,谈到朝堂之争他竟像变了个人。
“我才来几日,对方又是高手,反正离不开你们兄弟几人的争斗……”
赵官仁喝了口茶才说道:“我今日是寒心了,拼死降妖伏魔却弄了个里外不是人,皇上赏赐的银两也被克扣光了,今夜只想问你要上一千两,卖你个好我就去做地主老财了!”
“你说甚?皇上赏赐的银子也有人敢克扣……”
玉江王吃惊道:“尹帅!你莫要着急,你将前因后果皆说与我听,本王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区区几千两不算事!”
“王爷!这份公道你给不了,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赵官仁低声说道:“我一个不良帅都能发现妖魔,但各大寺庙和道观却一无所获,而且宁王妃公然登堂入室,莫非全城的法师都瞎了吗,还有我这个积极斩妖的小子,为何会被人无故刁难?”
“……”
玉江王的脸色终于变了,愣怔了好一会才小声道:“莫、莫非有皇子勾结妖魔不成?”
“何止啊!皇上又不认识我,为何要无故针对我……”
赵官仁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宫里有人不想我降妖除魔,这批妖魔是他们手中的利刃,哪怕斩杀皇子也能推的一干二净,不信问问你的宠婢,蝠妖袭击我时说了什么?”
“唉呀~你就别卖关子啦……”
玉江王急声道:“妖物已经盯上本王了,我的王妃还躺在佛堂中驱邪,今夜要不是我去了外宅,中邪之人可就是我啦!”
“什么?已经对你下手啦……”
赵官仁故作震惊地说道:“蝠妖骂我多管闲事,坏了它们黑日妖王的好事,若我能活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自会知道斩妖除魔有多可笑,妖能杀绝,但堕入魔道的恶人却杀不完!”
玉江王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结巴道:“这、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你今日就没觉得奇怪么,昭妃被人下了降头,皇上居然没有深究……”
赵官仁阴声道:“小小的降头术我都能破,可偌大的神都竟无人能解,这到底是不会解还是不想解,亦或不敢解呢,王爷!您自己掂量吧,再多管闲事我就活不成了!”
赵官仁掏出一张白纸符塞给他,小声道:“让王妃用水生吞此符,体内邪祟自然清除,但一定不能让达摩院的人发现,也不要轻信任何人,你自求多福吧,对了!承汇一千两,感谢王爷接见!”
“志平!银子不是问题……”
玉江王掏出一大叠银票递给他,急声道:“但你莫要急着走哇,留下来再帮我些时日,你方才这番话说的我越想越后怕,王府我是不敢回了,达摩院我也不敢住了,我他娘的快疯了!”
“你就在达摩院住几日,法海绝不会让你在这出事……”
赵官仁故作犹豫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逃走,我暂且留下来观察几日吧,若皇上只是被小人蛊惑,我就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但皇上要是妖魔所化,我只能卷铺盖跑路了!”
“你说甚?皇上是……”
玉江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的左右看了看,但一个可怕的念头却迸发开来,蛇妖既然能变成宁王妃的模样,那比它更厉害的妖王,变成皇帝似乎也很正常。
“你的宠婢被人下了蛊,你对她放个屁外人都知道……”
赵官仁起身按住他肩膀,低声道:“你的侍卫也靠不住了,换一批没根基的生面孔吧,记住!咱俩的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有变故来平乐坊寻我,我要回去开坛布阵了!”
“你把她带走,驱完邪暂且替我养着,一定要弄干净啊……”
玉江王攥紧符咒一溜烟的跑了,赵官仁暗笑了一声棒槌,他在宠婢宅子里抹了黄鳝血,所以引来了大量的蝙蝠,玉江王妃也不是中邪,而是中了陈光大给他的孢子粉,相当于嗑了毒蘑菇。
“画眉!你干脆出家吧,要不然我把你卖进窑子……”
赵官仁背着手走出了长廊,画眉跟宠婢仍在外面等着,而画眉一听这话立马跪了下来,磕头求饶外加痛哭流涕,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玉江王的人她根本惹不起。
“滚起来!明日起降为外院奴婢,你也跟我走……”
赵官仁踢了她一脚往外走去,上马车回到了新买的宅院,留下两女独自来到的左院,正好瞧见碧棋坐在小凉亭里,跟夏不二开心的打情骂俏,见他来了便自觉的进了屋。
“哟~这不是从四品大官,张都尉张大人嘛……”
赵官仁笑着走进了凉亭,说道:“你这大蝙蝠装的挺吓人啊,玉江王的二奶尿了一裤裆,愣是没看见你的假翅膀断了!”
“你找的纸板质量太差,我扇了几下就断了……”
夏不二笑道:“不过大晚上的又没手电筒,搁谁碰见都得吓一大跳,但天阳子明显起疑了,盯着干尸看了好半天,我听他嘀咕了一句,怪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他知道没有蝙蝠妖!”
赵官仁眯眼问道:“你想说他跟妖物是一伙的?”
“只是初步怀疑,总之反应不太正常……”
夏不二点头道:“老皇帝的城府也相当深,他始终没提下蛊和蛇妖的事,直到宴席快散了,他才秘密召见我和金吾卫统领,让金吾卫调查后宫,让我暗中调查宁王和白云观!”
“哦?”
赵官仁惊疑道:“老家伙这么快就信任你了吗,而且他一直在针对我,这是不是太蹊跷了?”
“他不是无故针对你,而是他耳目众多,知道你在青楼街干的事……”
夏不二低声道:“你在他眼中就是个奸猾小人,而我一直在默默学习,他就觉得我是个挺稳重的人,将这差事交给我,一方面是为了考验我,另一方面他是无人可信了!”
“皇上嘛!永远是孤家寡人,皇家也没有亲情……”
赵官仁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暗中帮助你好了,今晚就回你自己的宅院睡,明天我会大骂你见利忘义,你再搞几次利用我的戏码就行,对了!泰迪哥怎么样了?”
“哈~屎壳螂掉茅坑——如鱼得水……”
夏不二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岳父已经混成什么,伺候睡觉的副总管了,还勾搭上了一位熟女贵妃,但我觉得咱们跑偏的厉害,明明是扶贫加除妖,再搞下去非造反不可!”
“泰迪哥跟打了鸡血一样,你敢不让他造反,他就敢跟你急……”
赵官仁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以后没急事少来找我,明天中午泰康坊的洪记酒肆见,我会告诉你秘密见面地点,好了!我去给玉江王的小老婆开光了,你也早点回吧!”
“开光?开门脱个精光吧……”
夏不二鄙夷的看着他,但赵官仁却白眼道:“俗了!我就指着她挣钱了,否则这院里七十多个从良伎,明天就能突破一百,你张大官人来养吗,况且还有下乡扶贫的任务!”
夏不二困惑道:“她能给你挣什么钱,顶多贡献点私房钱吧?”
“二子!杀皇帝就一刀的事,但杀完皇帝你咋办,给他陪葬吗……”
赵官仁拍着他肩膀说道:“造反可是个系统性的大工程,每年也就那么一次机会,错过‘造反季’就得等来年了,而且三大权力至少得有一样,可你们有啥,啥都没有谈什么造反啊?”
“三大权力?兵权、皇权和话语权么……”
“哈哈~三大权你说错了两样,你还是弄明白‘造反季’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