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李卫双目猛地一瞪,心思急转,一瞬间将种种之前不解的关键事件串连起来,“该死的!”他重重一脚踹在半截木桩之上,枯焦的木桩变得四分五裂,日本人果然心思够毒,居然设下这么一个深局,等着李卫上套,种种不相关的事件串连起来,最终露出来的局却是让李卫不得不主动去上套,河间县的卫生队可不像四连那么强大。
“马上回援河间吧!”丁弘立刻想到了河间县遭袭的严重性,卫生队可说是十二区队苦心经营的一支后备保障队伍,其作用范围,甚至比负责与地方联络,行政规划及情报工作的三连还要广,不仅仅在于维持区队的战斗力,也涉及到十二区队根据地及周边根据地群众的医疗问题,也同时是十一分区仅有的少数几支成建制卫生队伍。
“回援!缴获的物姿和俘虏交给民兵们处理,我们马上走!”李卫显得有些着急上火,林欣雨那小丫头还在河间县城里头呢,就凭着留在县里的一个民兵连和四连的一个班的战士,八成抵不过敌人的偷袭!
除非留守的民兵连个个能像四连那样的兵员素质,不过这是没可能的,十二区队最精锐的已经都跟在李卫身边了。
更何况河间已经发出紧急求援警报,若不是来敌太过强势,留守的那一个班也不会发出这样十万火急的求援,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沙河桥的村民们还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正待收拾残余的家什开伙做饭以感谢四连的救援,却见那些战士们在一声急促的军号声中,神色匆忙地集结起来,堆成一大堆的缴获物资反而交给了那些没有统一制服的民兵们。
“怎么,怎么回事?!”沙河桥的老村长有些惊异四连异样的行动,赶到李卫身旁道:“李连长,怎么不让大伙儿喝口水吃点东西?!”
“对不起,村长爷爷,河间出现敌人,我们得马上出发!”李卫收起对部下紧绷着地脸,换上温和的表情解释道,这个时代的人远比现代人要好打交道的多,将心比心,淳朴的人民群众知道对什么人毫无保留的好,对什么人刻骨铭心的恨。
“行行!那你们快去吧!”一听到河间有敌情,老村长也不再挽留,接着道:“我们先做饭,等会儿给你们送去!”
“那怎么行,太麻烦了,我们自己在河间会有东西吃的!”李卫一听沙河桥的老村长想不辞辛苦,为他们准备饭菜,有些感动和过意不去。
“别客气啦,八路军为咱们老百姓流血牺牲,咱们不过就是多走几里地罢了,庄稼人就不缺那点力气,让后生们多走两步就是了,咱们村就算穷,过年的腊肉还是存有几块,没便宜了那帮狗日的,就给战士们做顿像样的,打仗也好有力气。”老村长执意要给四连备上一顿好饭菜以示谢意。
四连已经整装集合完毕,李卫也不想过多耽搁,对老村长道:“村长爷爷,到时再说吧,事情紧急,我们先去了!”
“出发!”副连长丁弘大声喊道。
补充了弹药的战士们朝着河间的方向撒开了两腿,急速强行军,多赶到一刻,河间的损失就会减少一份,全连上下几乎和连长是一样的心情,卫生队的那些可爱姑娘们,可别遭了敌人们的毒手才是,无形中,战士们的速度又更快了几分。
沙河桥就在河间附近,这也仅仅是在地图上,没有任何机械化交通工具,四连战士们只能用自己的一双腿去量这四十多里的距离,更不用说之前达到沙河桥的时候四连已经经过了一次急行军和到达后的一场战斗,算起来,若是赶到河间,四连当天的行军里程已经达到近九十多里,近乎于高强度的强行军状态,还要算上中等规模的一场战斗,对四连官兵们的体力是一极大考验。
车马痕迹在河间通往沧州的大路上经年累月地形成两条长长的浅沟,路两旁早已经是麦子显现熟黄,麦粒上挺着一针针坚实的麦芒,而只有玉米等作物还是高大茁壮的保持着生长劲头,路边几块农田的庄稼枝杆之间似乎偶尔隐隐折射出一星半点亮光,却又转瞬即逝,如果从高处往下看,有几处庄稼地的农作物间有着不正常稀疏,若不是这几片农田中透着几分诡异,道路两旁可谓是一片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
这条平时不断有贩夫走卒走过的大路,此刻却很异常地一直没有人经过,哪怕百姓家野惯了四处打闹的狗只都没有见过一条,只是河间县城的方向,不时传来已被距离弱化地有些不可闻的密集枪声和爆炸,若不是距离河间县城太远,由风从远距离送过来的声音中可以了解到,河间县城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秋野奈夫少佐眯缝着眼睛,静静地半跪在玉米地中,捏着一块擦枪布正细心的擦拭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仿佛河间县城外正在发生的战斗与他没有任何一丝关系,依旧将关注于手中的枪上,枪身虽然仅是八成新,在长时间的使用后却是已用到如指臂使,枪的性能有如自己脸上有几颗痣般烂熟于胸。
秋野奈夫和他的这一百多个士兵奉了上级的命令,不远长途距离,从辽宁从海路坐船到天津,再秘密转至内河来到这处陌生的地方。
秋野奈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上级会派他和他的战友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昼伏夜出,白天冒充地方上的伪军,甚至还骗过了自己人,如此大费周张地一路化整为零,再慢慢集结到一起,光光是从下了船到集结完毕,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上级很重视这次任务,否则也不会将他们这支隶属于关东军的精锐从这么远的地方抽调过来,而且用这么费时费力的方法进行集结和潜入。
秋野奈夫的部下们也在做着和他们长官同样的事情,不厌其烦的细心调校着自己的武器,一次次拆卸零件,一次次装弹,感受着手中枪支待击发前枪机零件动作的感觉,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平时绝对不会吝啬时间来保养自己的武器,手中的枪支仿佛就是自己的兄弟手足一般,每一丝性能和差异在战场上就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就算是有磨损,也是枪支与自己默契达到的最佳磨合状态,身经百战的老兵在面对强敌时,绝对不会冒冒然使用一支虽然崭新却不能完全了解脾性的武器,人有人品,枪有枪性,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绝对不是一句虚言。
“但愿这次的对手不会太让人失望!”秋野奈夫一边自信地微笑着继续擦拭着手中的枪,一边替对手表示出同情,这一类的任务已经是不止第一次执行,以前在大兴安岭灭过几支曾不可一世的胡子土匪,也曾在北平镇压过示威游行的学生,甚至参于过围剿抗日联军时对几个村子进行过屠村的威慑行动。上级往往会把难缠的对手交给自己,而秋野奈夫总是不负上级寄望,每次都能圆满干脆的将对手解决掉,因为自己带着队伍是关东军中的精锐,在天皇的荣光下用武士道武装起来的精锐。
“报告秋野阁下,发现目标,东南十五里,人数七十人!”一个满身插着麦子的人出现在秋野奈夫的身旁小声道。
“明白了!”秋野奈夫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胸有成竹般道:“五分钟后开始准备!”风火林山,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秋野奈夫对自己的偶像战国名将武田信玄极度崇拜,也深得个中三味,不过有人说这风火林山是武田信玄学自中国,秋野奈夫总是对此嗤之以鼻,被大日本帝国皇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丢失了大片土地的国家也能创造出这么经典的军事精髓,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嗨!”那个士兵点头道,小心地退入身旁的庄稼地,没有压坏一株庄稼,显然也精擅于潜伏和伪装。
“报告!目标距离十里!”前面的斥候再次回来报告,秋野奈夫依然点点头,附近那些日军士兵已经不再调校手中的枪支,而是开始子弹上膛,再次检查身上的装备,准备就位。
“报告!五里!”
庄稼地里的日军士兵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对准了大路方向,似乎敌人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到时候只要一阵猛烈射击,趁着对手阵脚大乱,发动一次冲锋,几下白刃战就可以像以往那样收工返回军营,继续享受着慰安妇们那曲线诱人的嫩滑胴体。
那些日军士兵扣着板机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不是在害怕,而是对战斗的渴望和对胜利的自信,他们和上司秋野奈夫少佐想得一样,希望这一次的对手不要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