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再次站起来。
“够了,我没有什么话要和敌国的领袖说,也不想和他共进早餐。”
“你的礼服很漂亮。”林有德完全无视了伊莎贝拉的话,“很适合你,把你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了。”
“谢谢。”伊莎贝拉一副机械得不得了的社交口吻,“我回去就把它赏给女仆。”
“那不如把它卖给我吧。”林有德对伊莎贝拉露出笑容,本来他很想再加上一句“记得不要洗”,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哼。”伊莎贝拉直接把脸撇向一边,迈开步子向餐厅大门走去,可她刚走了两步就被林有德的话语给钉在原地。
林有德这样说的:“就在这个时间点,你我双方各有几十万的将士正在前线互相对峙,随时准备用手中的武器给对方带来巨大的牺牲。而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终止这种愚蠢透顶的厮杀的两人就是你和我。你难道不觉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达成共识的可能,你也应该坐下来,和我好好谈一谈么?”
伊莎贝拉站在原地,好几秒钟没有动。随后她扭头瞪了林有德一眼,似乎在记恨林有德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出了一个她没办法反驳的说法。
接着,伊莎贝拉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好吧,那你说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投降?”
林有德注意到夏莉在轻轻摇头。
伊莎贝拉大概也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个情景,所以一时有些动摇,但一秒钟后她依然高昂着下巴,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抱歉,在我看来,现在这场战争我掌握着优势。”
“哼,明明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如果你争取到夏莉,确实主动权就回到你们手中了,或者你能让北方的巨熊停止舔伤口,出兵越过他们和波兰的国境线,那主动权——主动权就会落到那个残疾人手里。”
林有德说这话的时候,钢铁姬一定在打喷嚏。
“但在你做到这些之前,抱歉,你们已经被套牢在战场上了,继续打下去除了损失越来越大之外毫无意义。”
伊莎贝拉冷着脸,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林有德,没有接腔。
于是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寂静占领了整间餐厅,只有喔酱吃东西的声音时不时叨扰众人的耳朵。
林有德等了一会儿,看伊莎贝拉确实完全没有主动打破寂静的意思,这才问道:“我送给你的唱片你还喜欢吗?”
伊莎贝拉用力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碟上,清晰的瓷器碰撞声落下后,她对林有德笑了笑,说:“喜欢,非常喜欢。我觉得用它来庆祝未来英军的大胜会非常的合适。”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林有德笑了笑,随即切入正题,“如果英军能从德国的土地上撤退,那么我愿意把这首曲子献给您,并且向您赔偿我们击沉的几艘皇家海军的主力舰,当然,牺牲皇家海军战士的抚恤金也将由我们承担。您可以宣称已经击败了德国,赢得了光荣的胜利,而我在国内则会告诉人民我们经过坚决的抵抗,终于避免了被灭国的危机……”
“哦?这还真是丰厚的条件啊。”伊莎贝拉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不感兴趣”这四个大字。
林有德也不恼,其实没人比他更清楚根本不可能停战,且不说英国国内,德国国内现在战争欲望正高,不把英国佬打得满地找牙——或者被英国佬打得满地找牙——国民们是不可能接受停战的。
现在他之所以做这些“无用功”其实都是做给夏莉看的。夏莉会安排这么一个早餐会,无非就是想要观察两人的第一轮交锋,作为之后自己选择的参考。林有德觉得夏莉多半是想最后确认一次,看他和伊莎贝拉作为领袖谁的个人能力更强,更靠谱,这样选边站的时候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所以林有德才不管自己说的话有没有可能实现,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争取场面上的优势。
这就和辩论赛很像,辩论赛的命题为了让双方可以势均力敌的开辩,往往都会选一些模棱两可没有定论的话题,而辩论的过程也根本不是为了探讨这个议题的两面究竟孰是孰非,而是看双方辩手在交锋的时候展现出来的话术和思辨能力——胜利的一方一般都具有非常明显的场面优势,却不一定资料比对手更详实准备更充分。
伊莎贝拉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林有德突然出现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她可能还没调整好心态。
这个角度看,故意向伊莎贝拉隐瞒了林有德已经到来的消息的夏莉其实有点向着林有德这边的意思。
在讨论完林有德送的曲子之后,林有德和伊莎贝拉又针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扯了那么二十分钟左右,直到桌上所有东西都凉透了的时候,伊莎贝拉才再一次站起身来。
“真是浪费时间。”她冷冷的说,“我现在觉得我们停战的机会根本一点都没有,就是零,所以我要告辞了。”
说罢伊莎贝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伊莎贝拉走了有五秒钟,一直没作声的夏莉叹了口气。
“她完全进退失据了。”
“听说夏莉小姐您小时候和女王陛下颇有交情?”
“嗯,毕竟我在加莱,离不列颠近。而且我们小时候英法刚刚携手赢得了一场该死的大战,关系好得很。所以我经常去多佛,她也经常到加莱来玩。当然这都是她没有被定为下一任女王时候的事情了。她被定为皇位继承人之后,我就只能在各种神姬比武大会或者某个神姬的国际婚礼上和她见面。”
夏莉耸了耸肩。
“不过她这人从继承皇位时候起到现在就没怎么变,毕竟造成女人巨变的两大催化剂她都不具备。”
“哦,两大催化剂?”林有德挑了挑眉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就是恋爱和更年期。”夏莉说完,林有德就大笑起来。
“你说得没错,确实是两大催化剂呢。不过你说伊莎贝拉都没有遇到,更年期就算了,恋爱她也没遇到吗?”
夏莉耸了耸肩:“坊间倒是流传过不少伊莎贝拉恋爱了的消息,但我认为那都是假的,伊莎贝拉从未对哪个男人动过心——除了你。”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用食指指了下自己的鼻子。
“我?”
“没错,你。”夏莉很肯定的说,“她的应对会差到那种程度,完全是因为你的到来把她的内心全部扰乱了,真是可怜,第一个动情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统治的国家的头号敌人,这简直就是朱丽叶嘛。”
“照你这样说,是不是我可以把她拐回德国去?”林有德半开玩笑的询问夏莉的意见——他在出发前已经听过狐狸的意见了,现在他对被狐狸评价为“和我一样敏感善于识人”的夏莉到底怎么想很感兴趣。
夏莉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不可能。她刚刚会那个表现,就是因为骨子里对英格兰的感情还是要强于对你的感情,要不然的话她现在肯定还留在这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和你扯皮呢。在你们互相宣战之前如果你多铺垫一段时间,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但现在恐怕你没机会。”
林有德不由得叹气,狐狸的判断和夏莉差不多,看来推倒女王这事儿暂时没戏了。
“好了,不说女王陛下的事情了,我们来谈点我们俩才之间才能谈的事情吧。”
“嗯,正合我意。”夏莉说着拍了三下掌,管家和女仆们立刻一拥而入,迅速把餐桌上的餐具和没吃完的餐点都撤掉了。
喔酱一副很想去追被端走的点心的样子,但她看了眼林有德之后还是选择留在位置上。
撤完餐具之后,包括地图在内的一系列用具被摆上了桌子。
“伊莎贝拉昨天已经给我开价了。”夏莉直奔主题,“让我来听听您的价位吧。”
“我的开价就是,我后宫中的床位。”林有德上来就开了句玩笑。
夏莉笑起来,那笑容和林有德记忆中的一样灿烂迷人。
欣赏过夏莉的笑容后,林有德正色道:“法国总统,外加NERV法国总支部理事会主席,你看这个如何?”
“林先生。”夏莉的身体往前移动了一下,双手支在餐桌上,拖着下巴,“我猜您的装甲军主力在波恩,对吗?”
林有德撇了撇嘴。
“对,你还真了解。”
“我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不过我研究过您的军事思想,和您过去的战例。我认为如果英国人打算从荷兰给您一个左勾拳的话,您一定会选择从这里切断他们的拳头。”说着夏莉在地图上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但您这个构想有个致命的死穴。”
夏莉顿了顿。
“那就是我。如果我倒向英法联军——也就是您的敌人的方向,您的装甲部队就不敢插这一刀了,因为您没有足够的神姬来为它们提供掩护了,我或者受我庇护的那位胆小的母亲随时可以出击,把你的装甲部队歼灭在地上。”
“是的,我明白,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您如果真明白,就不会开刚刚那个价格,那和斐迪南大公的待遇有什么区别?”
林有德一开始只是给斐迪南大公一个治理上奥地利本土的职位,但这些年过去后,林有德已经把他提拔成负责原来奥匈地区的NERV支部的主席了。
夏莉现在提斐迪南,无非就是想要对林有德说:“这货被你们逼到走头无路的情况下都有主席当,我现在是你们要求着我,竟然一个主席就想把我打发走?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