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新三旅又围上来后,清川头上开始冒汗,他急急地将第一中队放在前面开路,第四中队负责断后,自己亲率第二中队和第三中队以及机枪中队、炮兵小队、运输中队居中,用马车装着横川大队官兵和自己大队阵亡官兵的骨灰,向东快速奔去。
至于沿途偷袭的中国军队小部队,清川只是派出两个小队,在两边警戒驱逐,并不与之纠缠,到了中午十二点,终于跑出了新三旅的防区,到了豫东八路军的地盘。
从随行的翻译陈镜原那里,知道自己已走出了新三旅的防区,清川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在中国作战多年,清川对国军和八路军十分了解,知道这两支部队,虽然都属国民政府军委会节制,但多数情况下,却是互相防范,井水不犯河水。
按照惯例,自己进入了八路军的防区,新三旅应该不会越境前来追击了。
只要新三旅不追上来,他对逃出生天,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自己一个满编大队,在上次的战斗中,只损失了一百来人,整个大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
就在清川准备下令部队就地休息的时候,在前面开道的第一中队派人前来报告。
“报告大队长,林家坪发现八路军,他们正在构筑工事,看样子准备阻挡我军东进。”前来报告的军官,敬了一个军礼,将身子猛然一弯,沉声说道。
“什么?林家坪发现八路?”清川听到一愣。
日军第25师团正从东往西扫荡,八路不去对付第二十五师团,却跑到林家坪来干什么?
“地图。”
随着清川一声大喝,勤务兵立即将地图铺在地上。
大队部一干军官,也紧张地围了过来。
清川在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很快就找到了林家坪的位置,他在地图上量了一下距离,一颗心就开始沉了下来。
这林家坪,他还是很熟悉的,就在两三天前,他带着部队奉命接应横川,就是从林家坪过来的。
这林家坪是一道南北向的山岭,虽然并不高大,但却有些险要,一条大道,从山岭里弯曲穿过,现在八路军卡在那里,自己要想顺利通过,就得先消灭岭上的八路。
就在清川沉思的时候,林家坪方向已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看来,他的第一中队,已经与守在林家坪的八路接上火了。
清川黑着脸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眼光围着林家坪四周,反复看了几圈,发现要么就是击溃前面的八路,越过林家坪再向东南撤退。要么就另寻捷径,绕过林家坪,向南撤退了。
“命令炮兵小队,立即配合第一中队,向林家坪展开进攻,另外,把陈桑给我叫来。”
跟在他身边的黑田副官敬了个礼转身出去后,不一会儿,陈镜原戴着一顶日军软皮帽,点头哈腰地小跑着过来。
“清川太君,您找我?”看到清川,陈镜原谄媚地说道。
“陈桑,你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快去找人问问,除了林家坪,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到达门界沟?”看到陈镜原,清川脸上挤出一点笑意,大声说道。
“是,太君,我这就去找人问问。”陈镜原一听清川让他找路,心里冷了半截,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点头答应,然后小跑着出去,找跟着行动的皇协军打听去了。
自从知道大日本皇军要扫荡后,整个八路军的根据地,就实行了坚壁清野。清川大队在八路军的豫东根据地扫荡了好几天,总共还没遇到两百个村民,而且这些村民,大部分都被清川大队当成八路军给杀害了。
现在要想找到一条能绕开林家坪的道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清川的第一中队,得到炮兵小队的支援后,立即朝着林家坪展开激烈进攻。
一时间,整个林家坪西侧的山岭上,到处是爆炸腾起的烟雾,到处是剧烈的爆炸声。
守在林家坪西侧的八路军,被清川的炮火压在战壕里,不过,八路军对小鬼子的招数,也是了如指掌,知道小鬼子信奉火力压制,在炮击没有结束之前,小鬼子的步兵,只会做好进攻的准备,并不会跟着炮弹展开进攻的。
所以,尽管清川的炮兵小队,将防守林家坪的八路军阵地,炸得土石横飞,但除了几个运气差点的八路,被炮弹炸塌工事,不幸牺牲外,八路军的伤亡并不大。
清川的第一中队,看到炮兵小队的炮火,渐渐稀落后,立即在中队长的指挥下,一个小队呈散兵队形,猫着腰向林家坪冲来。另外两个小队,则跟在后面,准备等负责进攻的那个小队,撕开了八路军的防区后,再紧随其后,占领林家坪。
只可惜清川还是错误估计了八路军的决心,他以为拦在前面的,只是八路军的小部队,凭着一个中队的兵力,在炮兵小队的支援下,应该能击溃当面之敌。
谁知进攻的那个小队,冲到山岭下时,只远远地听到一声打,就见无数的人影,从山岭上冒了出来,同时那子弹也如蝗虫一般飞出,将冲在前面的十几个日军,当即打倒在地。
进攻的那个小队,看到前面火力很猛,立即就地寻找掩护,然后举枪与山岭上的八路,毫不退让地对射起来。
同时,日军小队配属的掷弹筒,也开始通通通地朝着山岭上的火力点,发射炮弹。
日军单兵素质,明显优于对面的八路,两方这一对射,八路军射击水平不高的弱点,就明显表露出来。
双方激战了半个小时,在日军第一中队的另外两个小队投入战斗后,日军渐渐逼近了八路军的阵地。
指挥部队守在阵地上的八路军曹营长,看到小鬼子逼近了他的阵地,心里一急,对身边的司号员大声喝道:“快,吹冲锋号。”
于是,嘹亮的军号声在山岭上响起,立即个山岭跟着沸腾起来,到处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两百多个八路军,如猛虎般从战壕里跳出来,借着下冲之势,很快就撞进了日军的队伍里……
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在半个小时后终于结束,发起反冲锋的八路军两个连,剩下不到一个连的兵力,好胳膊好腿地撤回阵地,而清川的第一中队,也倒下了近一百个日军士兵。
清川听到第一中队的进攻受挫,心急如焚。
就在双方展开白刃战的时候,他的后卫中队,已经与尾随而来的新三旅接上火了。
如果再不想法离开这里,恐怕横川就是自己的榜样。
就在一根老粗的黑线,爬上清川的脑门时,陈镜原满头大汗跑进来。
“太君,太君,路找到了,路找到了。”
清川一听,猛然转身,一把抓住陈镜原的衣襟,涨红着脸叫道:“什么?找到路了,在哪里?快说!”
陈镜原被清川猛力一抓,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张脸也开始变色。
他挣扎了两下,清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放开手,紧盯着陈镜原,等着他的回答。
陈镜原惊魂渐定,用颤抖的声音,向清川汇报了找路的事。
听到陈镜原说在林家坪南边,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山路,可以往南翻过阳岭,直通门界沟时,清川眼睛一亮,在地图上察看了一会,最后决定由第四中队阻击新三旅,炮兵小队将所有炮弹,全部打向林家坪,然后毁掉步兵炮,而清川大队主力,在炮击林家坪的时候,悄悄从那条山路,向南撤退。
新三旅的部队紧追不舍,让清川意识到,新三旅与八路军之间,极有可能达成了某种默契,如果再不想法离开,恐怕自己就真的不能离开了。
壮志断腕,他只能舍弃第四中队了。
八路军的曹营长,看到小鬼子又朝林家坪开炮,以为小鬼子又要发动进攻了,急忙命令留作预备的三连,做好增援的准备,只等一连和二连顶不住时,将三连投上去。
可这次小鬼子的炮火,打得十分邪乎,好像这小鬼子不准备过了似的,那炮弹一发一发地只管朝着林家坪打来,将整个阻击阵地,炸得稀里哗拉的,有不少战士,不是被飞溅的石块扎伤,就是被弹片击中,又有二十多个战士,不幸牺牲了。
阵地上好不容易没有炮弹的爆炸了,但却到处是浓烟,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景,好不容易等尘雾被风吹散后,阵地上却是一片沉寂。
曹营长看到小鬼子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向他的阵地发起进攻,心里十分奇怪,随后,他想到什么,突然惊呼起来。
“不好,小鬼子要跑。”
这时,林家坪前的硝烟已经散去,透过望远镜,曹营长看到对面只有几门被炸毁的步兵炮,而鬼子兵,却是一个也不见了。
曹营长带着部队,跑到小鬼子的阵地,仔细搜索一番,果然,只见一地狼藉,只抓住几个受伤的皇协军,却没有一个小鬼子。经过对那几个皇协军的审问后,曹营长脸色铁青,凝视着西边响着枪炮声的地方,沉声说道:“立即报告团长,小鬼子的主力,已从莲花溪逃走了,我营正在全力追击。”西边响起枪炮声的地方,应该是国军与断后的小鬼子在进行激战,曹营长想到自己营伤亡过半,心里早痛得滴血,恨不得抓住清川为牺牲的战友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