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号路17号这个地址,吕恩普谁也没有说。
杨玉珊是海沽站的联络员,她掌握的大部分联络人,吕恩普都知道。
以后,只要偶尔来看看,就可以了。
第二天,吕恩普化装后,在二十四号路17号斜对面,找了一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耐心的观察着杨玉珊家。
快到中午的时候,杨玉珊突然开了门,吕恩普以为她要外出。
正准备去结账时,发现杨玉珊只是将一个扫帚挂在门外。
吕恩普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吕恩普是军统的情报组长,对杨玉珊的行为,实在太熟悉了。
这是要与人接头的暗号,也就是说,今天会有军统的通信员,或者运用人员,去杨玉珊家送情报。
一般来说,联络员有固定住所,只要是信得过的人,都可以直接上门。
若是双方都需要保证安全,就会在外面找个合适的地方交换情报。
吕恩普的好奇心很强,哪怕知道,来接头的是自己认识的人,他也想确认一下。
然而,吕恩普一直等到天黑,除了一名当值巡捕敲门进去聊了一会外,并没有其他陌生人。
吕恩普恍然大悟,他终于确定,与杨玉珊接头的,就是那位巡捕。
吕恩普的记忆力也很好,虽然不认识路承周,但他记住了路承周的相貌。
哪怕路承周的相貌再普通,在吕恩普这个受过特务训练的情报组长面前,还是逃不过法眼的。
路承周并不知道,吕恩普因为对陈世光不满,竟然监视杨玉珊。
这种行为,是军统的大忌,也是所有情报机关不允许的。
自己人监视自己人,很容易引发激烈矛盾。
与杨玉珊接完头后,路承周与闻健民见了面。
自从学生自治会的宣言发表后,闻健民就像霜打的茄子。
他得到的情报,是11月底,学生才会有行动。
前几天,川崎弘跟他说起此事时,闻健民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的情报肯定准确。
没想到,学生自治会,马上就发表了宣言,让他在川崎弘面前无地自容。
“闻兄,你是不是听错了?上个月底,听成了11月底?”路承周安慰着说。
“我怎么可能听错呢。”闻健民叹息着说。
他原本就瘦削,眼睛也不大,此时更是双目无神,暗淡无光。
闻健民怀疑,可能是肖殿荣对自己还不是完全信任,或者他得到的消息也有误。
“以后,是否还要与这些学生接触呢?”路承周问。
“当然,不把学生当中的共产党揪出来,绝不会放手。至于你这边,如果没时间的话,可以撤出来。”闻健民说。
“可以。”路承周回答得很干脆。
闻健民的身份,早就暴露,他哪怕再狡猾,也只是在演一出丑剧罢了。
1935年11月初,南京政府财政部发布公告,宣布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法币制度。
公告指出:“自近年世界经济恐慌,各重要国家相率改定货币政策,不许流通硬币。我国以银为币。
白银价格剧烈变动以来,遂致大受影响。
国内通货紧缩之现象,至为显着。
因之工商调敝,百业不振,而又资金源源外流,国际收支大蒙不利,国民经济日就萎败,种种不良状况,纷然并起。”
公告中规定了六条办法,主要内容包括:
法币的发行机关是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1936年又授予中国农民银行发行权),而其他银行钞票逐渐收回;
设立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以保管准备金及管理法币的发行;
国家统一管理白银,工商业及公私往来都必须使用法币,个人持有的白银必须兑换成法币;
中央、中国及交通银行无限制买卖外汇,以稳定法币对外价值,保持汇率稳定。
国民党政府财政部的公告一出,日本方面马上回应。
已经升为驻华武官的高桥坦,威胁二十九军:“白银国有与现银,都集中在上海,是陷华北经济于绝境,并阻碍日本利益。如贵方不能自动防止,则日本将以实力实现。”
同时,日本中国驻屯军,迅速制定了《华北自主币制施行计划纲领方案》,提出在华北建立新的金融中枢。
同时,建立“华北公库”为唯一通货发行机关,由银钱业和商界的亲日分子任首脑,日本人任顾问和科级职员。
同时,日军特务人员四处活动,积极推动华北自治。
日军刚开始,将目标放在华北五省有威望的几人身上。
可是,这几人都拒绝了日本人。
不管日本抛出什么诱饵,都坚持了原则。
然而,有一个叫应玉井的汉奸,却主动跳了出来。
应玉井相貌堂堂,一表人才,21岁时,官费留日,1909年入第七高等工科,曾加入同盟会,随黄兴参加辛亥革命。
1913年9月,“二次革命”失败,再赴日本,入早稻田大学政治科,曾兼任孙中山所办中华政治学校翻译,号称“日本通”。
1916年,毕业回国,适值黎元洪恢复国会,被任为众议院秘书。护法政府成立后,被委为驻日特派员。
1920年,勾结日本特务在苏北阜宁设新农垦殖公司。
从此,走上汉奸之路,专为日本服务。
在日本的策划下,应玉井控制了冀东22个县,以及唐山市、秦皇岛港,在通县成立“冀东防共委员会”。
在日本的逼迫下,国民党政府决定撤销北平军代会。
隔一日,国民党政府组织冀察政务委员会,由二十九军宋军长任委员长。
看着日军不断染指中国土地,有见识之人,都感觉到了,中华民族已经到了空前危机的时刻。
路承周不仅在李向学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担忧,同时在刘有军面前,也是忧心忡忡。
“冀察政务委员会,虽然名义上隶属中央政府,但实质上已经变相自治。如此以往,国家真到了危亡时刻。”路承周担忧的说。
“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政治上的事情,自然有上峰考虑。”刘有军安慰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