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舰，九点。”
“右满舵，接战。”
“准备……”
“等等，该死的，他们抢到了T字位。”
“左满舵，规避。”
“前主炮开火。”
“后主……”
“该死，后主炮报告失去角度。”
“……”
和北极星级战列舰同时订购的智利海军埃斯梅拉达斯号战列舰司令塔内，一声接一声的急促喊声让人紧张的同时，即使不太懂海军的阿尔法罗，也可以看出，号称南美三强中拥有最丰富海战经验的智利舰队，正处于下风，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条被搁上了案板离开了水的鱼，张大嘴巴喘气也仿佛窒息。
在这片位于厄瓜多尔沿海城市，与智利旗舰只差了一个字的埃斯梅拉达斯港外海，吉林号和黑龙江号如同两头蛮牛，依靠着速度和蛮力不断在三艘北极星和三艘智利巡洋舰中间来回，虽然体型比任何一艘都大了几圈，但偏偏它们看起来还像两只蝴蝶般轻盈穿梭。
虽然没有舰炮的轰鸣，虽然没有让人心震的硝烟，但无论是西蒙斯，还是边上曾经当过厄瓜多尔总统的阿尔法罗，热汗淋漓沁满了背心，远远望去后背如同被泼了盆水般。
当远处的吉林号的信号兵双旗交错的那一刻，所有智利水兵都有种丧气的感觉，一些人甚至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舱壁。
“输了。”
当双旗交错的那一刻，代表两艘吉林级战列舰针对三艘北极星和三艘巡洋舰都打出了五轮炮弹，虽然在实战中五轮并非代表击沉，运气好的话五十轮都不一定会擦到炮弹，但这是演习，让敌人对着自己打出五轮齐射，以两艘吉林级的十门舰炮来算，每艘战舰都挨了五十枚炮弹，一万米距离上按照新华海军百分之二十五的命中率计算，六艘智利军舰每一艘都至少十二枚重达390公斤的炮弹。
或许三艘北极星能抗住，但三艘巡洋舰是绝对挡不住这种炮弹的，西蒙斯很清楚，这次他带来的三艘巡洋舰即便是挨上一发这种炮弹，也会立刻重创甚至是沉没。
这一刻，作为一位海军人，西蒙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支从智利起家，几乎所有主力舰舰长都接受过智利海军训练的舰队，经过连续的长时间战火锤炼后，已经超过了智利太多。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们占据了装备优势，但那两艘战列舰在行进中的配合，卡位乃至发起炮击的速度和时机把握，都是骗不了人的，再好的装备也必须配合好指挥官和水兵才能发挥出作用，就如同刚才他绞尽脑汁把黑龙江号堵在了三艘北极星中间形成了交叉火力的瞬间，那艘吉林号却忽然横插进来，以准确的航迹将旗舰埃斯梅拉达号放到了炮口下，使得另外两舰不得不放弃炮击前来解救。
这可不是什么技术能完成的，必须要有非常好的配合意识，并且有良好的大局观。
“亲爱的季，你有着非常棒的士兵。”西蒙斯转过身，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伸出大手笑道：“恭喜你。”
“西蒙斯将军，谢谢您的夸奖。”季濡山握住了西蒙斯的大手，微笑道：“但我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您和智利海军的帮助，或许我的舰队，和我们的国家，此刻还在煎熬中。”
“哈哈……不用客气，一会我们抵达瓜亚基尔后，请我好好喝一杯就行。”西蒙斯从刚才的演习失败中走了出来，恢复了狂放哈哈大笑着和季濡山来了个熊抱。
好不容易从这个智利大胡子胳膊中脱离出来，季濡山不禁看了眼旁边还在看着远处开始整编的军舰的阿尔法罗，忽然问道：“阿尔法罗先生，我想您一定愿意请我和西蒙斯将军喝一杯。”
“喝一杯？”沉静在刚才那一番虽没有硝烟，却紧张刺激的演习中的阿尔法罗愣了下，才猛地回味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当然，当然要一起喝一杯。”
他这个样子，让西蒙斯悄悄向季濡山使了个眼色，同时会心的笑了起来。
“好吧，下面开始舰炮实弹射击训练。”季濡山向身后随他来埃斯梅拉达号观战的参谋挥了挥手，才说道：“西蒙斯，想亲自去试试威力吗？”
“亲自试试威力？”望着开始靠近的吉林号，西蒙斯愣了半天才陡然跳了起来，指着硕大的吉林号猛地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确认道：“季，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上去亲自看实弹射击？”
“当然，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把实弹射击的指挥权交个你。”季濡山眨眨眼睛：“这可是我出发前，皇帝陛下的亲自命令。”
“哦上帝，亲爱的李，我爱死你了。”大胡子西蒙斯一声叫唤，连礼貌都顾不上了，飞似的向舰舷冲去，这让季濡山哭笑不得，只得向西蒙斯的副官喊道：“去挑选炮手吧，不然炮弹都会被这个大胡子浪费光。”
“是。”副官敬个礼，也蹦着冲了出去，只留下了满舱眼冒星星的航海人员，季濡山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阿尔法罗阁下，请吧。”
“我可以去？”
“当然，您是我们新华的，贵宾。”
季濡山特意强调的贵宾二字，让阿尔法罗大大的松了口气，才跟着一起向交通艇走去。
十几分钟后，当一艘早已准备好的，随舰队一起抵达的老式俄国补给船由一艘靖海级拖着出现在了万米之外后，分散在各舰观看演习的各国代表都云集到了吉林号上，其中又以秘鲁、厄瓜多尔、哥伦比亚这三个位于太平洋沿岸的南美国家最引人关注。
当轻巡甩开缆绳，加速离开后不久，吉林号打出了准备炮击的信号弹，包括一百位智利海军军官和炮手在内的中智士兵立刻开始调整射击诸元，而新式的指挥方式和纯粹靠电话那头的信息计算方式，让智利将士极不适应，也对这种办法不太信任，但很快他们就改变了观点。
当大胡子西蒙斯跳着脚，下达了开炮命令后，五门双联装L45/350毫米舰炮同时发出了怒吼，巨大的后坐力让从未见识过，没有任何准备的几国官员和将军吓了一跳，趔趄连连。
十门舰炮同时开火的威力是极其惊人的，巨大声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即使戴上了护耳也有很多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但被横推了几米的舰体，后向后倾斜却让他们因为脱手而失去了平衡，幸好季濡山早有准备，一对一派人陪伴观看，才让这些文弱的官员没有出洋相。
还没等第一轮炮击的余波结束，第二轮就已经传来，指挥台上的西蒙斯哇哇大叫，兴奋地举着望远镜瞪大眼睛查看炮击状况，虽然新式战列舰的威力早已传遍世界海军，但对智利来说，那仅仅是一些数据，只有当他真正看到后才知道刚才败的是多么不冤。
当第三轮，那艘五千吨的俄国靶舰上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后，智利水兵们对通过电话和新式方式的不信任完全消失了，因为仅凭传统的手段，是绝没有办法仅靠三轮就打中万米之外的目标的。
舰炮在轰鸣，空气被炮弹呼啸冲出炮口带起的罡风撕裂，每个人都觉得耳鼓仿佛要撕裂了一般，当第六轮中连续三个火球升腾而已，那艘俄国靶舰早已经不堪重，缓缓地开始下沉。
每个观看到这一幕的南美官员和海军人员都目瞪口呆，巨舰大炮的威力让他们完全呆滞了，连西蒙斯都有些傻眼，恨不能立刻抢一艘带回智利。
“诸位，这是我国的新式战列舰，排水量最大22700吨，可以用13节的航速行驶7000海里，它还拥有十门世界上最好的舰炮，正如你们所见，它的威力非常惊人，可以在一万米外摧毁任何目标那里只能是你们看到的一面。”配合着缓缓下沉的靶舰，各国代表都是两眼雪亮，对于他们这些小国来说，吉林号的威势是无法想象的。
望着他们越来越亮的眼睛，季濡山心底笑的更欢畅了：“还有你们无法看到的，比如说这上面安装了厚达300毫米的装甲，可以再一万米距离上防御自身打出的炮弹。”
“当然。”说到这里，季濡山忽然嘴角一垮，假装摇头叹息道：“它的价格比较贵，每艘约为250万英镑。”
“嘶……”当季濡山说出这个价格，各国代表纷纷倒吸口冷气，对他们来说，这么大比数字也注定了只能望舰兴叹。
这个数字，也让西蒙斯张大了嘴吧，他之前询问过报价，约为200万之间，怎么会一下子多了几十万呢？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为了让诸位空手而归，我国恰好有一批军舰想要出售。”季濡山招招手，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将印有照片和详细数据的小册子发给了大家。
“呵呵，它们的来历各位一定都很清楚，但有些大家一定不清楚。”季濡山口若悬河道：“这些军舰中大部分下水只有五年，全都超过万吨，而且我们还做了全面的修缮，并且替主炮进行了刚才诸位见到的那种威力的升级，上面的所有战列舰都只要30万英镑。”
30万英镑，可以说是一个绝对的超低价格了，这年头外销的话，一艘全新旧式战列舰，不管是一级还是二级，起码要70万，所以别说哥伦比亚和秘鲁了，就连西蒙斯也都有了在拉几艘回去的想法。
“对了，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诸位，阿尔法罗阁下已经代表厄瓜多尔政府做出了购买罗斯季斯拉夫号和斯维特拉娜号的决定，所以那两艘必须从名单中划去。”
“哦，看我。”季濡山假意拍了下额头，笑道：“差点忘记了，应该是阿尔法罗总统阁下。”
虽然阿尔法罗早已决定推翻现任总统，而且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甚至不需要两艘军舰也能完成，但季濡山这么一说，那含义就深了。
听在别人耳朵里，大家还以为这位即将成为厄瓜多尔总统的阿尔法罗，是因为得到了新华的支持，购买了两艘军舰后才成功登顶的，这使得人们不由浮现连篇，就连西蒙斯也不禁暗骂季濡山手段厉害，南美各国政局本来就混乱，他这么一搞无疑就是在进行某种暗示，即便不能成为第二位阿尔法罗，只要促成交易，也肯定会增加在座的这些人的国内地位。
而且厄瓜多尔得到的罗斯季斯拉夫号是一艘近九千吨的大型军舰，如果各国观望的话，那么夹在秘鲁和哥伦比亚之间的这个小国，将一下子称为南美第四大海军强国。
直到大家都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参观吉林号时，众人脑海里还都回荡着那位新华海军中将的话，望着手里的小册子，是既眼馋，又犹豫。
“阿尔法罗阁下。”望着会议室内的最后一人，季濡山刚才的生意人表情一下子全部散尽，望着这位即将成为厄瓜多尔总统的男人，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需要什么，您一定非常清楚，所以您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望着面前这位忽然间浑身都充满了杀气的英俊男子，阿尔法罗忽然打了个寒颤，厄瓜多尔是小国，别说对方忽然带了六艘战舰来，就是一艘也足以改变国内动荡的政局，新华帝国打败了强大的俄国舰队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他们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太平洋霸主，厄瓜多尔作为一个太平洋沿岸国家，根本没法和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
“加拉帕戈斯群岛，我们不会要求割让，它依然属于厄瓜多尔，厄瓜多尔的公民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我们只是要租借一段时间用来进行科学研究，但我国公民必须拥有在厄瓜多尔的外交豁免权，且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我国在那里的科研海港和基地，至于租借的时间，我们希望能长一点。”季濡山轻轻转动着面前的被子，微笑道：“当然，作为补偿，我们会将罗斯季斯拉夫号和斯维特拉娜号交给您，而且还可以再加增加一艘6700吨的装甲巡洋舰罗斯狄安娜号作为租借费用，另外贵国的军舰也可以随时来檀香山维修，或者等到我们在加拉帕戈斯修好了码头后，去那里补给和训练。”
“这是一份关于租借进行科学研究的文件，您可以看一下，租期是99年。”不容对方说话，季濡山已经将早已准备好的租借条款塞到了已经满头大汗的阿尔法罗面前。
“租期99年？”
阿尔法罗人都傻了，额头汗如泉涌，他此刻才明白，自己上的不是军舰，而是贼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