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在使命和理想之间做出选择,那究竟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倘若,你天生的道路,因为外人的引导而发生改变,你会恨他,还是感激他?
造就、毁灭,只差一线。甚至,这一线,常常无人能够分清。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但作为主导洪流的主角,大时代的牵引人,却必定悲哀至无从选择的地步。
理论,这是必然。
时空的长河、叫做轮回、贯穿了始末。
长河中,有先知,是大鱼,跃出水面,看清了方向。
在长河的最前端,离源头最远、归处最近的,却又是谁,在引导着大势走向?
那引导洪流的,究竟是在以自我意志主导,还是仅仅被后浪推进?
这是否,也就是所谓的尾大不掉?
…
“我来了,来找你,这就是,我的选择。”——清风语。
……
“啊!怎么可能!是你!为什么是你!”
“不!不!不该是这样!不是这样!是谁!究竟是谁!”
“命运的洪流!天哪!是时空、是生灭!不可能!不可能!”
“是谁!究竟是谁!”
莫克萨罗迷迷糊糊,它仿佛听到了一个自己无比讨厌的家伙、无比讨厌的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咆哮。
你也…堕落了…哈哈哈哈哈…
莫克萨罗昏迷着,他却知道自己在笑,有什么,是比让那家伙吃瘪,更让人兴奋的呢?
但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让他吃瘪?
神主?神王?也许…
迷迷糊糊,莫克萨罗又一次彻底陷入昏迷。
…
昏昏沉沉,莫克萨罗感觉自己的本源在不停流逝,不停的流逝。
这种感觉,就好像每一秒、都有一整个元会那么长。
拥有不朽生命,永远不可能感觉到疲惫的他,为何身体里一阵阵无力?
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如是安慰着自己…
那种无力,它并不陌生,就像是面对另一个小东西时,一样。
——嗯,一个可恶、可恨、之比那老东西只好那么一点点的小家伙…
就在对比着老东西和小家伙那个更可恨时,无比虚弱的莫克萨罗,意识涣散…
黑暗不知何时降临,笼罩了识海中唯一一点清明…
……
中土神道历八万七千六百六十六年,第八高等位面,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这件事情,比之先前阳炎宗惨遭灭门、时空之梭神秘遗失引起的轰动更大!
鬼雾森林背后,自亘古以来便存在的第六禁地——断天绝壁,不知所踪!
可怕!可怕!
这已经不是什么单单宗派被灭,修真界集体轰动,引起仙界高度重视!
这、这甚至连许多凡人,都遭波及,受到一些深远而不可测的影响!
对于那些常年笼罩在断天绝壁阴影中的生物,他们一日早归,却茫然发现,今夜的夜,来得特别迟…
没有人知道断天绝壁去哪了,因为本就没有人能成功穿过鬼雾森林,走到断天绝壁之下!
修真界第一高手不行,曾经的、现在的都不行,或许将来会出现破解谜团的彗星强者,可却不能稍解燃眉之急。
却说这事一经传出,诸大宗派各显神通。能够联系仙界的,立刻开始沐浴焚香、祭祀祷告。就连凡人国度,许多知名强者、先知,也频频走观星之亭台…
而恰在这时,引发这场变故的元凶,又一次逃过了天下人悠悠众眼。
然而,或许连天都看不管某个到处破坏、常常引发恐慌的家伙。他现在并未能大笑着享受胜利的果实,他的状态,很不好。
横断山脉,距离原本断天绝壁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楚翔正痛苦的倒在地,不停颤抖…
…
痛苦,无边的痛苦!
源自灵魂、源自精神,这种痛苦足矣叫常人疯狂,却不可能动摇诸神的本心。
佛割肉喂鹰、神浴火滚刀,并非单单因为他们无惧。本质,这些凡人畏惧的事情、东西,已经无法叫他们生出任何心智波动,包括某种叫做“痛”的感觉。
无惊、无恐、无痛、无惧!
那么还有什么,能让一个拥有神一般意志的男人倒下?
能量!庞大至完全无法吸收的能量!
倘若莫克萨罗六成的本源是一剂令人舒爽的补药,那么某位大尊一缕分身就是世最最可怕的剧毒!两者蕴含的能量同样磅礴、浩瀚!本都可以凭空创造出同样可怖的强者。区别仅仅,后者性质更加极端、纯粹,完美到容不得任何杂质!单纯利用后者造就出的生物,亦要绝对比前者可怕的多。而那时,多半那新生生命,又必定会成为南麟大圣新的分身!
这已经无关能量中是否还有意志、神性残存。而是作为圣者、神主的本源力量,除非本体陨落,否则根本不可能被人夺去。这是天地间最基本的至理。否则圣人神主,又凭什么永生不灭,光耀大千?
本源!可怕的本源!圣人的本源!
天知道麟祖发什么疯,竟然在一缕分身中留下本源力量!他分散出的本源力量,虽然不能被人炼化,却会让同等级、或者稍次层次强者封印,这对于圣者而言,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圣者天生不灭,甚至其本源霸道到不能和其他能量共存的地步。这也就是说,圣人、神主的本源,不存在被其他意志掠夺的可能,纵然同样、乃至更强的圣人、神主也不行。
自然,相应这种极端的“性质”,获得无比优势、本身亦会付出同等可怕的代价——圣人的本源,只能求索大道而来,几乎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力量变强而增加!每一个领域范围内的神主、圣人,他们最终能得到的本源,先天已经被冥冥注定,不会多、也不会少。
不会多是总量的必然,不会少,却仅仅指本源不会消失,客观存在的本源总量不会减少。而不代表,当个体意志领悟至该领域最高境界,一定能拥有全部应得本源!
南麟大圣一定是个疯子,就算圣人,难道不能同时是疯子?否则,他怎会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留下自身本源呢?
九龙锁是先天灵宝不假,甚至入得圣人法眼,这也不假。但毕竟,九龙锁不是什么顶级的先天灵宝,完全不值得圣人去为此拼命性!留下一丝分身,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警惕。更甚,就叫人无法理解。
对圣人而言,本源,比命性更重要!
…
楚翔倒在地,在抽搐。
他的身影时虚时幻、明灭不定。就和在地下断层空间内搏命战斗时一般,好似随时都会湮灭。
他的基础元力、构成身体的十二万九千六百亿空间,剩下不足一万亿。而那完成诺言后、复又强行掠夺来莫克萨罗六成的本源能量,全部用来封印住那一缕圣人本源。
两种能量的大战,让他本就破碎不堪的身体,时刻濒临崩溃。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开圣人本源,让其自行离去。但这意味着,一个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提前在第八高等位面天界暴露。这,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他太弱小,弱小到甚至不敢独天界,弱小到甚至几名大罗天仙联手,都能将他重创。要么,他必须放弃原本完美的空间之灵道路!
十二万九千六百,是基础,是一元之根本。但这不代表,后面不能附后缀。十二万九千六百亿空间,能够构成最完美的空间之灵。十二万九千六百万、甚至仅仅十二万九千六百,未必不能构成同样完整的空间之灵!
完整和完美,相差只是一字!
这似乎,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更是从理智出发,最好的选择。
但真的可以吗?
倘若最初就愿意放弃完美,只求完整。怕是到现在,比之当下,不知要强出多少倍。然而付出那么多,真实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固执?对于完美的追求?
空间之灵,本就是一条虚幻的道路。而虚幻之的完美,更是缥缈。那概率,比之超脱造化、轮回,又是几何?
他的时间太少,他的目标太大…
他没有本体的机缘、底蕴,他甚至不具备本体先手的布局!他只是一颗棋子,一个分身!
他是楚翔,他知道。却只是一个名叫楚翔、真名不详之战争神主的分身…
他不是主角,他有觉悟,从最初被分化出来的时候,就明白。楚翔才是主角,他也叫楚翔,但他并不是主角!
他没有一切,却又要去完成一切,他只是一颗,被赋予太大期望的棋子,或者干脆是被投出问路的石子…
有些命运,太沉重,连成为神主的本体、都本能的不愿意背负,他却不得不背。
他不甘,他不愿,他要挣扎,要挣脱,要证明自己!
他不是神主,没有明哲保身的资格,所以,他奢望成为最后的赢家、唯一的赢家…
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野望、本体所容许的野望。
他已经开始懂了,倘若他能笑到最后,那么他就是希望,而不是棋子、石子。倘若中途倒下,那他,什么都不是…
凡人常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凡人常幻想,和自己相斗,必定是一件趣事。
只有楚翔明白,那种味道,叫苦涩…
不懂,根本就不懂。最懂自己的,永远是自己。最不懂自己的,却仍然还是自己。那究竟,懂还是不懂?
本尊、本体,他们似乎已经懂得了最初三分的理由,他们已经懂得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才有了他。
但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呢?难道是再投一颗棋子,分化分身,有始无终?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究竟,是哪里错了…
楚翔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神的意志,理论只要还有一个思维中枢、也就是所谓脑细胞、相对目前楚翔而言的脑域空间在活动,就不可能昏迷。但他的确昏迷了,说明残余所有能量,都本能的开始凝聚,协助身体中六成莫克萨罗本源力量、来固化封印。
他一直执着于懂与不懂的结论,却忽视了一些过程。他知道这很苦涩,却永远不可能明白什么叫做苦涩…
倘若他只是一缕分身,为何,他的意志中,如同曾经本体般,残留着一丝固执呢?固执是一种情绪,神不该有的情绪…
……
假如灵魂得到分化,一识三分。所代表的,最基本,究竟是什么?
各自的称谓,转世投胎后深藏的记忆?
许多不可测,其实都藏在已测背后。
不懂,往往不是真的不懂,而是忽略了一些,最简单的东西…
……
“他是你?”
青铭倚着古树,乘凉荫处。
她正看着倒在地的一只…游魂?如是朝着本尊问道。
本尊看起来气色很好,印堂饱满。比起刚刚离开归墟,他的身仿佛发生了一些重大、莫名的转变。气息渊博、深邃,让人站在面前,觉得如临深渊。
他的实力,似乎已经达到了不可测度的境地,这种提升速度,比起固执于完美空间之灵的楚翔,不知快了多少倍。
但其实,事情本不也正该如此发展?本尊似乎,从来都是最清醒的那个。一直以来,他总是看的最深远、最透彻…
“他不是。他的心…太大。”
本尊俯下身子、单膝着地,轻轻朝着“幽魂”额头,拍了一记。一道流转着异样色彩的符文,烙印到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白衣男子识海中。
男子无意识抽搐了一下,黯淡的半透明身形似乎凝实了些。此人,自然就是重伤的楚翔。
青铭蹙眉,嘟了嘟嘴,似乎在表示不满。
“浪费…”
“难道,他的心,比你更大?”
轻轻抱怨了一句,倒也不再多言。她将话题绕回最初的谜语,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本尊深深凝望了楚翔一眼,仿佛想要把这个身影铭刻在心中。轻轻将他抱起,放到树下,靠着树干。似乎是为对方,找了个相对舒适、看起来也不那么狼狈的姿势。
“他的心,的确比‘那个我’,来的大。”
本尊看着天空,他的目光空洞,也不知究竟在注视哪里。
如是坦然而言,却引得青铭一阵咯咯娇笑。
“呵呵呵呵呵…那么,你就是承认,你的野心,比他更大喽…”
青铭好奇的看了对面、另一棵树下,仿佛正在小憩的楚翔。对方身影虽然还不是那么凝练,但正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得益于本尊帮助,也不再因为构成身体的空间不稳,不住颤抖。
本尊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良久,似乎天色都暗了几分,这才甩了甩长发,飒然离去。
“一样大…”
本尊如是回答,人已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青铭咯咯一笑,画面一变,不知所踪。
…
“那你还说,自己不是他哩?”
“我本来,就不是。他叫楚翔,而我是本尊…”
“都一样咧,还有什么区别?”
“…”
“真小气哩,其实我知道,每每你沉默,都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咯咯咯…”
“……”
“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
因为,真的是,我自己都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
赌坊,往往充斥着阴暗、肮脏。
虽然许多人,都喜欢把那种气氛,比作暴富的前奏。就像很多人,往往没有经历过灾难,就臆想着自己一定会成为那时唯一的英雄。把自己当成永不失败的主角,这本没有错,但倘若迷失,就是大错特错。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讲究一个限度。欲望之于人类,也一般。但若说限度何在,最简单的例举,恰是许多自命不凡的家伙,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吃、喝、嫖、赌!
快乐和浮华的外表下,几乎凝聚了凡人所有的欲望、种种情绪。
酒池肉林,在修道者眼中,从来不是什么人间仙境。恰恰相反,那横流几乎浓郁至粘稠欲望,足矣叫清心寡欲的真道士,窒息…
“呵呵呵,你叫什么,可爱的小家伙…”
再来赌坊,最大的赌桌前。一名华服青年,淡笑看着杨过。
凭心而论,他那副皮相生的当真不错,足叫大部分青春期少女尖叫。
然而在杨过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欠扁。
“大!”
砰的一声,杨过不予理会,愤然把他的玄铁重剑砸在桌子。
这铁木铸成的桌子,虽说号称能承千钧重物,却哪里当得真,差点塌掉。
却见那和蔼青年好似不经意拂了拂手,木桌就维持在了那将坏未坏的瞬间,“咯吱咯吱”扭动起来。
杨过不知道对方这一手表示着什么,心中却在不停打鼓。他虽然面色愤怒涨红,实则脑海清明的很。
落套了,这套却不得不落。杨过深深吸了一气,冷眼扫过一旁脸色发白的荷官。
“开!”
他的眼神如刀,犀利的差点把荷官胆子吓破。这再来镇、再来赌坊,虽说于方圆百里都有些名气,甚至可以说黑白两道通吃,又哪里容得下大佛?
今日的两位——豪客,却都是主家、甚至背后贵人,都惹不起的存在。
荷官手一抖,强忍着惊惧,闭眼睛,朝盅揭去…
他的脚边,已经躺下了三位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