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并不知道自己开辟了那么大一片土地的功劳,被拉塞尔三两声就从茹伦德皇帝那里给吹走了。
茹伦德皇帝的心思很复杂,毕竟他要全盘考虑问题,但皇帝还是想给洛林点甜头的,毕竟洛林刚刚取得了帝国多年少有的一场胜利,以一敌二而且大获全胜。
德伦的北伐战仅仅只是击溃野蛮人数个部落,迫使他们进一步向北逃窜,掌握了一大片拉锯了数年的森林地带,论起来面积也不小,但和洛林突击圈占的大草原比,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洛林在河谷歼灭了五万半兽人之后,靠近奈安南线边境的大草原一点,立刻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原本包围克罗尼城的三万半兽人在得知主力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整个军营瞬间就崩溃了,树倒猢狲散,一夜之内整个营地内的半兽人跑的干干净净。
当时在克罗尼城内的拉里将军虽然探到了半兽人的动静,但手里就那么几千人,深恐这是半兽人的计谋,因为和半兽人打了这么多年,拉里将军很清楚,这些半兽人可一点都不傻,甚至可以说是精明过人,简直就是“憨精”的典范。
当时洛林派回克罗尼城的回援部队还没有赶到,洛林带领的人类军队毕竟连着打了好几天的恶仗,士兵们疲惫不堪,尤其是在战后放松下来之后,甚至有不少的士兵都累倒了。
而从河谷之战中逃脱的不少的漏网之鱼,毕竟那是近十万人交战的战场,尤其是在半兽人崩溃,演变成追歼战之后,几十里的范围之内都是半兽人和奈安士兵交错的战场,半兽人又一向是以逃脱术高超而著称的。
这些逃得性命的半兽人,带着噩梦和惶恐,惊慌的向南而去,一路上甚至不眠不休,远远的走在人类士兵的前面。
消息传回克罗尼城外的半兽人大营,这些半兽人首先开始争抢大营内所有能裹走的东西,为此不惜和曾经的战友们大打出手,更何况本来他们之间就有仇。
拉里将军就是这样发现了半兽人营地内的大乱,但安全起见,拉里将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兽人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放了把火烧掉之后,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裹,消失在月光之下。
一天半之后回援的军队才赶回奈德尔城,不过这时候克罗尼城往南三百里之内已经再也没有半兽人的踪迹了。
在派了一大队骑兵进入草原去寻找先前派进去执行超限战任务的敢死队之后,洛林当即豪迈的一挥手,边境线直接被定到了克罗尼城以南四百里的地方,这么一大片曾经的无主之地就这么作为洛林胜利的赠品,就这么顺理成章而且毫不费力的落进了他的手里。
所以洛林大可以大大咧咧的在地图上随便画,画到那里,那里的地盘就算是奈安的领土了。
要不是顾虑到奈安的军队不能顾上那么远的地方,说不定洛林爵爷的大笔一挥,星星湖现在都已经在奈安境内了。
德伦的情况却跟洛林这里并不一样,那片土地是帝国军团一寸一寸顶着野蛮人砍出来的,是将这些野蛮人的村庄强拆之后,才划进德伦版图里面的。
从这方面来说,南北两仗比较起来,在价值上不相上下。
但问题是,洛林是以少胜多,在首府都被人偷袭的情况下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而德伦却是茹曼帝国动用了绝对的优势兵力,以四十个军团,二十余万的庞大兵力对付不到十万的北方野蛮人。
两相对比,这就显露出来洛林胜利的来之不易,为了德伦北伐并不能被称之为辉煌的胜利,茹曼城就已经庆祝了三次了,对洛林和凯瑟琳取得的奈安战争的胜利,茹伦德皇帝本意也是夸一夸洛林的,哪怕是宣传一下也好。
毕竟凯瑟琳是皇室成员,而洛林也将成为皇室内的一员,说起来茹伦德皇帝也有面子。
尤其是还能吹捧吹捧寄托了无数人的企望与厚爱,代表了茹曼帝国无比光辉的未来、不断胜利的前途,勇敢无畏、聪明睿智的雷欧小公爷,帝国宣传部可以再来段天才论了什么的论调,为皇室鼓吹一番。
不过拉塞尔的意见茹伦德皇帝也是要考虑的,而且,茹伦德皇帝还有更深层的顾虑。
毕竟帝国最高层也都有一个共识,北方德伦的野蛮人才是帝国的威胁,而那远离帝国,孤单的缩在东南角落里的奈安,就算是遭到了半兽人的威胁,也不算什么大事,对帝国的根基没有威胁。
大草原离茹曼帝国的精华地区有十万八千里远,不入茹曼人的法眼,而野蛮人聚集的北方地区直接悬在茹曼帝国的头顶上,相邻是数省都是人口稠密的发达地区,距离茹曼城也千多里远。
而且野蛮人虽然也是以部落制为主体,却也已经开始出现王国,论人口数量,论文明程度,论战争实力,都比半兽人强的多。
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之下,茹曼帝国的高层其实并不把洛林辉煌的胜利太当回事,甚至有人就发表过“他只是好运的打跑了一群叫花子”的论调。
在茹曼城权贵的印象中,半兽人只是一群腰间只系着一条皮带,身上涂的花花绿绿,只会拿着木棍嗷嗷叫的没开化“动物”。
茹曼城的权贵们,有些人出于政治而压制洛林,有些人出于嫉妒而诋毁洛林,有些人就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不停的说洛林的风凉话,起码每次在年轻人的聚会上,洛林怕老婆的事情就要被拿出来当作甜点,让所有人品上一回。
洛林最有力量的支持者儒略大公守在君士丁城里面,茹曼城内偏向洛林的几个高官都是成熟的政客,都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保守点为好,要不然会给洛林带来更大的不满,起码拉塞尔以后就会更加针对洛林。
茹伦德皇帝也不得不考虑所有人的意见,见拉塞尔坚决反对给洛林封赏,也只能作罢,何况,作为一个帝王,他考虑的比拉塞尔更远。
想着这个决定一旦传回奈德尔城,凯瑟琳又该不满的抱怨他这个大伯了,茹伦德皇帝一撇嘴,苦恼的挠挠眉心,心里暗道:妮可啊妮可,我这可是为你那个姘头好。
露克蕾琪亚夫人见拉塞尔已经离开,走了进来收拾刚才留下的茶杯,虽然露克蕾琪亚夫人这里也有好几个佣人,但这些家务事却一直都是由露克蕾琪亚夫人自己来做的。
给茹伦德皇帝做饭,打扫屋子,端茶递水等等,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家庭主妇一样。
茹伦德皇帝轻叹了一声,然后眼睛一斜,看到露克蕾琪亚夫人正在忙碌,偷偷摸摸的抓过桌边的酒杯。
露克蕾琪亚夫人却像是背后长有眼睛一样,还没等茹伦德皇帝将酒杯放到嘴边,柔软细长的玉手就抓住了酒杯,轻轻的从茹伦德皇帝的手里拉了出来,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
然后嗔怒的拍了一下茹伦德皇帝的手,将一杯热茶塞进茹伦德皇帝的手里,气鼓鼓的说道:“医生说过了,少喝酒。”
茹伦德皇帝用和雷欧被凯瑟琳抓住后一样的表情撇撇嘴一耸肩,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听那帮家伙的,什么都不用做了。”
露克蕾琪亚夫人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摸着茹伦德皇帝的脸,道:“乖乖的哦。”
茹伦德皇帝舒服的一笑,然后捏着茶杯,又沉思了起来,眉头也渐渐皱起来,还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露克蕾琪亚夫人在身后抱住茹伦德皇帝,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温柔的说道:“又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吗?”
茹伦德皇帝握着露克蕾琪亚夫人的手,道:“没什么能难得倒我的,放心吧,等会我就给洛林那混小子带句话,让他把你要的地准备好。”
露克蕾琪亚夫人低头在茹伦德皇帝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茹伦德皇帝被奖励了一下就膨胀起来,道:“不过,五万亩是不是少了点,要不在后面加个零。”
露克蕾琪亚夫人吃惊的“啊”了一声,柔声说道:“五万亩不少了,足够了,要是太多了,反倒不是财富,就成了祸患了。对我家来说五万亩都已经有些多了。”
茹伦德皇帝喟叹一声说道:“还是你聪明啊!不争是福,其他人就不懂这个道理了。”
露克蕾琪亚夫人道:“谁又惹了您生气了?”
茹伦德皇帝摇摇头,道:“拉塞尔呗,他反对公开奖励洛林,不光是他,大家都反对,我也不能多说什么,那样反倒对洛林不好,这样一来,凯瑟琳肯定又会埋怨我这个大伯连自家人都不照顾了。”
露克蕾琪亚夫人宽慰道:“不会的,长公主可是很温柔的。”
茹伦德皇帝苦笑道:“妮可当然是不会说的,不过,她可会指使雷欧那个小克星来把我的收藏给搬空了。”
露克蕾琪亚夫人想起上次茹伦德皇帝被雷欧给偷偷洗劫后郁闷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茹伦德皇帝那次可是连着郁闷了好几天,要不是从洛林那里顺来一个宝石补偿一下,估计他以后就会将雷欧给列进黑名单,提前搬空了自己的宫殿。
露克蕾琪亚夫人轻声说道:“那,陛下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洛林伯爵不就好了,我可听说了,这位洛林伯爵虽然年少,可很喜欢真金白银那。”
茹伦德皇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嘿嘿笑着说道:“谁能像你一样,光想着给我省,以妮可和那个魔导师的孙女的习惯,那小子要不拼命挣钱,怎么能养得起她们,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为妮可装修房子,足足花了十几万金币,真是一个冤大头。”
露克蕾琪亚夫人笑着摇摇头,道:“装修个房子就花十几万,我买这座房子才花万把而已,那个小子,一定能够很辛苦吧。”
茹伦德皇帝幸灾乐祸的笑道:“谁说不是那,尤其是儒略还是他老丈人。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小子是驴脾气,是该给他点甜头,明天了我就说句话,确认洛林和雷欧对奈安卖地活动的绝对管理权,省的那些不开眼的乱打主意。”
露克蕾琪亚夫人疑惑的说道:“怎么,还有人敢打长公主和雷欧的主意?”
茹伦德皇帝摇摇头,沉声道:“按妮可的说法,一亿七千万亩土地,就算是按荒地的价钱发卖,最少也价值四千万金币,其中大宗还是要上缴给国库的,大概会有三千多万,有这一笔钱,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还剩下的有一千万左右,那可是一块大肥肉。”
露克蕾琪亚夫人像是不知道一千万金币代表的意义,只是云淡风轻的“哦”一声。
茹伦德皇帝握着她的手道:“你是不清楚那些世家大族和那些蹿升起来的官员们的贪婪,尽管皇室已经尽全力压制他们,他们明里暗里的实力依然很强大,尤其是那些贪官们,杀不胜杀。为了财富和权力,他们可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一千万金币,这些人绝对会在其中插上一脚。”
露克蕾琪亚夫人道:“奈安几乎是远在天边,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茹伦德皇帝笑道:“别的先不说,要是有人提出给洛林论功行赏,要将他官升一级,你说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露克蕾琪亚夫人惊讶的说道:“啊?洛林伯爵本来不就是该奖赏吗?”
茹伦德皇帝微一耸肩,道:“我要是同意的话,洛林就得被调回茹曼城,在某个部门做个次长,然后再换个人去做奈安总督,那样的话,这一笔大买卖,他可就是便宜别人了。”
露克蕾琪亚夫人愣愣的说道:“居然……还能这样~!”
茹伦德皇帝道:“所以尽管拉塞尔不同意给洛林封赏,妮可也会埋怨我,我也只能同意,要不然那帮人稍微一运作,让自己的人登上奈安总督的位子,我连这三千万都不一定能收得到。
我得给那些家伙们一个警告,省的有哪些不开眼的吃相难看,把最啃到皇家头上,那时候我弟弟铁定又会蹦出来打人了。”
露克蕾琪亚夫人揉揉脑门,娇弱无力的说道:“政治还真是复杂,辛苦你了,陛下。”
茹伦德皇帝一拉露克蕾琪亚夫人,道:“蕾琪,你要是真觉得我辛苦,就给我生个孩子补偿我一下。”
露克蕾琪亚夫人脸红红的一拍茹伦德皇帝,娇嗔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生的。”
门外的老侍从听着屋内爽朗的笑声,对旁边的禁卫军挥挥手,道:“回去说一声,陛下今晚不回宫了。”
※※※
要洛林自己来说,他是一个坑人的高手,也是一个赚钱的高手,兴许也是一个泡妞的高手,但绝不是一个政治上的高手,他所能依仗的,只不过是比别人多出了上千年的历史智慧沉淀。
玩政治需要的不仅仅是智商,更重要的是还有经验,在这方面,凯瑟琳要比洛林强得多。
洛林现在还并不知道出于各种考量,他辛辛苦苦打完这一仗,却什么封赏也没有混上,只是卖地的事情实打实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不过就算是洛林知道的话,他也不会在意,比起即将成为本世纪最大地产商人的诱惑,那些褒奖了,赏金了,封地了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用雷欧的话说,干完这一票,就可以从此收山了,还有什么比得上这种诱惑。
雷欧现在突然变得勤快了起来,每天早早就起床,老老实实的吃饭然后脑袋埋在纸堆里面,忙着计算他的收益。
毕竟卖地是奈安当前最紧要的事情,事关奈安政府会不会像那个强人州长管的地盘一样破产了账,凯瑟琳和阿黛儿也全力投入了进去。
整个政府围绕着这一事件高速运转,洛林可是许下诺言了,把这件事情办利索了,大家统统增发两个月工资当奖金。
说下现在下面的官员们办事都是一路小跑的。
但对洛林来说,这一段时间就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生活了,整日价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洛林爵爷尽管年轻火力壮,而且平常锻炼的也不错,但他毕竟不是超人,尽管凯瑟琳和阿黛儿很贴心的每天都用大补的药膳喂着洛林,他还是免不了要腰酸背痛。
洛林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凯瑟琳她们三个商量好的,要从根源上杜绝洛林大爷的偷吃行为。
教廷的特使快要到了,谁都知道那帮家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赖角色,现在洛林更操心的反倒是阿德玲和德伊波勒,因为她们的身份最是敏感,洛林也不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在交代了贝伦特别注意一下她们的安全之后,洛林收拾起心情,准备和这帮他最讨厌的家伙们大打擂台。
儒略历八三二年十二月二十日,阴。
岁煞在东。
宜:祈福、祭祀、结亲、开市。
不宜:动土、栽种、求医,远行……
清晨,当天边刚刚有一层蒙蒙的白色,红衣巡查主教福尔多已经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尽管他现在前呼后拥惯了,但是出奇的是今天却没有按了以往的惯例,大发脾气,惊动船上其他的人,让那些侍从们忙的脚不沾地一般的团团乱转。
他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穿衣起来之后,也没有立刻出去。按照原来的打算,到甲板上眺看,是不是已经到了奈安行省。
而是孤单单一个人坐在船舱当中,一边听着从船外传来的,海浪拍打着船体发出的充满了节奏声响,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远处的海天一色,全都灰蒙蒙的连成了一片。让人分不清哪儿是海边,哪儿是天涯,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唯一可以分辨清楚的是,那铅灰色的阴暗云朵低沉着,就像是压在头顶上一样。连带着,让人的心情也不禁阴郁沉重了起来。
福尔多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心事重重地想着自己刚刚用那种神秘的东方历法,所推算出来的对于此行未来结果的吉凶。
这种类似于只有教宗陛下才能施展的大预言术。
据马可,波萝,那个旅行家说,这种预言术在东方那个神秘的丝绸之国非常盛行,就连街头的吟游诗人也能够随意地施展出来。
虽然当时自己一时兴起,跟着学过几次。但是后来却发现,也许是自己没有搞懂,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个推算法术和那种盛极一时的吉普赛人占星术一样,极不准确。于是就将它扔在了一边。
但是不知怎么,就像是不经意间,从抽屉的角落里发现的金币一样,今天那个东西突然就从记忆的匣中跳了出来。
他低下头来,静静地看着桌面。又回想起那个将自己惊醒的奇怪的梦,突然感到全身一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一边收紧了身上的衣服,一边想起临行前那位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教宗的红衣大主教的对自己的嘱托。
奈安行省,这块原本在教廷眼中的不毛之地。
就是让教廷经验最丰富的传教者,从年头搜刮到年尾,也搂不来几个钱的地方。突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
数以万计的半兽人受到感化,成为了信徒。这是何等伟大的功绩啊~!
可以想像,以此为契机。
随着奈安的不断发展,在这些半兽人信徒的感召和带动之下,在南方大草原上居住的那数以十万记的半兽人也将会渐渐转变。
到那个时候,就是数以十万计的信徒。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南方大草原上所蕴含着的各种丰富的资源。黄金、白银、象牙、矿石,钻石……
由于教廷十一税的存在,所有这一切的一切,也将随着传教的深入进驻,这些财富将通过传教士的手,源源不断地进入到教廷的口袋里面。
暂且先不说,在这个过程当中,教廷驻奈安行省的各级机构能从这中间搂到多少的油水?
仅仅是说,有如此丰功伟绩在手,说不定就能得到教廷的最高奖赏——‘封圣’~!
但可惜的,这些功绩都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而且那个女人不是属于自己这一派系,而这些也就算了。
但是令人感到如哽在喉的是:那个女人是奥巴赫姆那个老东西的亲传弟子。是自己背后的靠山——那位红衣大主教的死敌。
如果这一件功绩查实了,那么那个叫希尔梅莉娅的女人,就会由红衣主教,一跃成了红衣大主教。
虽然这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却有着质的不同。
红衣主教虽然手握地方大权,但是毕竟只是一方的主教。但是红衣大主教可是有推举下一任教宗的投票权,以及被推举权的。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将成为第一个当上红衣大主教的女人,可以进入教廷的由红衣大主教组成的圣光大评议会,这个代表了父神在世间代表的,光辉照耀世间的权力核心。
而她也将拥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神权,甚至是从法理上讲,她被选举成为下一任的教宗,成为第一个当上教宗的女人,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福尔多痛苦地抽了抽自己胖肥而白嫩的脸颊,感到一种妒忌的毒火在自己的胸腔里燃烧着,不断地吞噬着自己的灵魂。
一个女人~!
一个年纪青青,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一个黄毛丫头~!
她,凭什么~!
凭什么能爬到自己的头上去?
自己在教廷里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干了近三十年,又得了那位大人的赏识,中间经过了多少的明争暗斗,闯过了多少风浪,欺下司,踩同僚,拍上司。阴这个,害那个……使尽了一切的手段,这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现在眼看着就可以再进一步了。可是那个女人一来,就要挤下自己的位置,从从容容地进入圣光大评议会。
这办不到~!
他从胸腔当中发出了一声如魔兽一般的怒吼。
在隔壁的侍卫们听到了这里的动静,顿时一阵大乱。
就听咚咚咚的一阵乱响过后,一名身穿着洁白的圣袍,金发碧眼、身材消瘦的年青侍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福尔多面色阴沉地坐在桌前,顿时心中一跳。
这一路行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大人动不动就发脾气。让大家吃尽了苦头。他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小心地道:“大人,您醒了。”
福尔多也不回答,仅仅冷哼了一声。
那侍从犹豫了一下,道:“大人,需要我服侍您洗漱吗?”
福尔多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等一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侍从惊讶地看了福尔多一眼,却与福尔多冰冷的眼光对了一个正着。他慌忙低下了头去。答应一声,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福尔多看到房门从外面关上,不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虽然这一次带来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而且还忠心耿耿,但是自己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却是事关重大,根本就不能向他们透露。
他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自己怀中那个自从出了圣城之后,就从来不离身的卷轴,肥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的狞笑。
那卷轴是一项空白的任免文件。
这可是一项相当大的权力啊~!
根据临来之前,那位大人的指示,要自己在奈安行省巡查之时,睁大眼睛,相机独断。
如果那个女人在传教过程中,是虚报功绩,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半兽人信教,那么自己就有可以用‘虚报冒功,欺骗教廷’的罪名,趁机将她拿下。
而且还可以借此,打击奥巴赫姆那一派的势力。此长彼消之下,自己身后的那位红衣大主教大人,就可以稳稳地占据教宗继承人的位置。
而如果那个女人的功绩是真的。那么就想办法,找出那个女人的一点儿错出,然后紧紧地揪住不放。出示文件,将她从拿下。然后自己就借机顶上,坐上奈安行省红衣主教的位置,夺取她这些时日,在战争中身先士卒,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这才得来的胜利果实。
到最后,借此来扩充自己这边的实力,巩固那位大人的地位。
不管是怎么样,最终的结果都是我们这边稳操胜算~!
福尔多不禁对自己的那个靠山佩服的五体投地。也只有那位大人才能想的出这种一石二鸟、连消带打的计谋。
这种绝妙的计谋,纵然是再怎么夸赞也是不为过的。
“这种事情确实是很不公平,但是在此同时,这种事情却很常见。因为这就是教廷的政治啊~!但是只有经过这种事情,才能真正长大。”
“希尔梅莉娅,一个黄毛丫头。纵然她是再怎么样天才纵横,但是却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这人生当中最真实的一课,就由自己来给她上吧~!”
“据说那个女人还是一个美女,到时候沦为阶下之囚,说不定自己可以像对待那些个愚蠢的修女一样,将她变成禁娈,然后为所欲为……”
福尔多越想越是高兴,丑恶的肥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早上的那个恶梦,以及用东方秘术推算出来的凶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胖脸,突然发现经过一夜,自己的肥脸上已经积了一层油脂。当下高声叫道:“来人啊。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给我端水来,服侍老爷我洗漱。真是一帮贱骨头~!是不是这些日子老爷我没动鞭子,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又皮痒了,要我好好地抽你们一顿?”
随着他的怒吼声,四周的舱房里顿时鸡飞狗跳的一阵大乱。
过了一小会儿的工夫,那个年青的侍从端着水盆毛巾,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他的门口。
福尔多面色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着旁边驽了一下自己肥胖的下巴。
那侍从不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迈步走过去,将水盆放下,然后在热水当中打湿了毛巾,这才给福尔多递了过去。
福尔多皱着眉头,一脸挑剔地伸手试了试水温度,发现那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这才点了点头。
他刚接过毛巾,正要洗脸。就在此时,就听外面的甲板上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大喊声:“陆地~!注意,前方有陆地。”
那声音只有常年的水手才能喊出来,异常的响亮,清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当中。
船上顿时又是一阵大乱。
不管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所有的船员全都跳了起来,冲上了甲板,向着远处眺望。
在这艘大船的船头方向,在那弧形的天际边,在那海天一色之间,横陈着一抹灰黑。
“陆地~!我们到奈安了~!”
紧接着,所有人全都热烈的欢呼了起来。
就连站在门口处的福尔多那张阴沉之极的脸上也不禁带上微笑。
“别在那里傻站着了,小崽子们~!”一个粗野的声音大声叫道。
福尔多听到那些粗话,不由转头看去,发现船长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也是一脸的喜悦。他不由一皱眉头,心中暗骂:这个下贱的东西,居然在教廷的圣职人员面前如此的放肆。看来需要找个时间,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那船长却是丝毫的不觉。
他挥着拳着,向着手下的一众水手们高声叫道:“你们这些狗崽子,快给我行动起来,挂上满帆,掌好舵。今天中午,我们要在奈安的酒馆当中,搂着漂亮的娘们儿,喝着美酒,再吃一顿香喷喷的大餐。”
一众水手们轰然答应,紧接着,他们喊着号子,在甲板上像一群工蚁一样,忙碌了起来。
随着所有的船帆全都挂起,众人就感到脚下的海船猛然一震,速度迅速提升。
那一片片白色的船帆吃饱了风,高高地鼓了起来,带动那巨大的海船,犁开了海面,在后面留下一道宽宽的白色尾迹,向着远处的地平线飞快地驰去。
那海船速度很快,到了大约中午时分,就已经驰到了奈德尔城外围的一个港口。
那海港上虽然已经被匆匆地整修一遍,但是不少的地方还有战火薰黑的痕迹,由此可知当初的那一场战争是何等的残酷。
因为事先已经向当地的教廷发出过通知,福尔多知道那些人一定会在岸边迎接自己。
虽然他早就已经计划好要想办法,暗地里捅上致命的一刀,收拾掉希尔梅莉娅和她的那些手下。但是为了麻痹她们,这表面的工夫,他也是做的相当地道。
因此上,他早早地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法袍,对着那价格昂贵的威林斯镜子做了好遍练习,让脸上带上最甜美的微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但是福尔多大人在船头上站了半天,被海风吹的自己娇嫩的皮肤都快要裂开了,却发现自己的坐船却还在港口外一动不动。
在他的船的前方,那不宽的水道当中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无数船只。
那些船只形态各异,有豪华的游艇,有破烂的小船,有专为跨海而设计的巨大海船,也有带着方形帆的淡水平底船。
虽然已经有港口的引水员不住地疏导,但是因为船只太多。他们实在是忙不过来。
而那些船员们因为在船上呆的时间久了,他们的脾气全都变的极为暴燥,拥挤在一起,互相之间不住地破口大骂,甚至时不时向着对面的船只乱扔酒瓶,大打出手。
除此之外,还有单人划动的小船载着各色百货,在各个船只之间往来穿梭,大声地叫卖叫买,更是增添了港口的混乱。
福尔多看了不由大皱眉头,向着那船长叫道:“怎么还不开船?”
船长苦笑了一下,道:“大人,咱们这船也要按顺序进港的。现在还轮不到咱们。”
福尔多冷冷一笑,道:“给我把教廷的圣十字旗挂上。”
他顿了一下,傲然地补充道:“我们是教廷的船,无论是在哪一个地方都有优先通行权。”
船长一呆,急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吩咐了下去。
过了片刻工夫,代表教廷的圣十字旗升上了桅杆,在海中猎猎飘摆。在此同时,那些水手们在指挥之下,放开了嗓门,向着四周高声大喊:“大家让一让。我们是教廷的特使。拥有优先通行权利。”
四周的船只顿时一呆,整个海面安静了下来。
福尔多看了,整了整自己的圣袍,傲然地一笑。看来教廷的大旗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极其好使。
就在他有些飘飘然,用超脱了世俗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下贱生命体,享受着大权在握的感觉的时候。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所有的船上全都对着这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教廷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帮孙子,拽个屁啊~!”
“秃头的狗崽子,回家玩你们的死背背山吧~!”
“你奶奶的,老子是帕提亚帝国的皇家特使,老子还没说话呢,你们这些小崽子居然也敢跳出来。小的们,给我打丫挺的~!”
“放火,放火。烧死那些个王八蛋~!”
“……”那各种各样粗鲁不堪的方言夹杂在一起,如山呼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几乎都要将船上的众人给淹没掉。
船上的众人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句话,却会触了众怒。全都吓的面无人色。不敢再出一声,生怕那些狂暴的家伙们会真的向这边投掷个什么火把,将他们烧死在这港口当中。
福尔多也是气的面色蜡黄,在心中不住地大骂。暗暗发誓:回头一定要这些下贱的痞子们好看~!
就在此时,就听到从那港口当中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号角声。
四下原本正怒骂的声音一下子停歇了下来。众人全都转过了头去,向着港口当中望去。
只见一艘高大的三桅战舰挂着迎接贵宾的七色彩旗缓缓地从港口当中驰出,向着这边那艘挂着圣十字旗的海船靠了过来。
众人立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