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得问题一会再说,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菲拉大师要和迪利先生说再见?”凯瑟琳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不安地说道:“难道迪利先生出什么事了?”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潘尼斯指了指几百米外神殿的大门:“他就在外面,而且我能感知到他,他的能量波动很稳定,说明他现在很平静,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他早就闹起来了,不可能这么平静的,说不定他只是等的实在无聊了,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去了而已。”
话虽然这样说,但潘尼斯却迅速的把羊皮折好收了起来,快步走向神殿的大门,很显然对于菲拉的话他还是很在意的,尤其是这话明显关系到迪利的状况,就更让他在意了。毕竟不久前,迪利一个人牵制了数十名强敌,不仅为少女们的安全提供了保障,而且也给潘尼斯杀死所有敌人创造了一个不受干扰的环境,那些敌人虽然和迪利比起来算不上强大,但六七十只加在一起,任何人稍有不慎,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推开神殿的大门,外面的景象还没有看清,气味先飘进了神殿里,那是一股非常刺鼻的焦臭味,焦糊味里还混杂着鲜血的气味,合并在一起,让人几乎想要作呕。少女们皱眉忍耐着气味上的不适,跟着潘尼斯一起走出神殿,第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上的大量尸体,以及尸堆正中趴在地上的蝎尾狮迪利。
时间走过了午后,太阳之主休伦特的神国已经开始向西偏斜,阳光从西边照在神殿广场上,为一片惨烈的广场平添了几分凄凉。广场上到处都是凌乱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残缺不全死状惨烈,像是生前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就算死了还要被残忍的分尸一样。不过,作为仅有的几个进入过迪利固有心灵领域内部的人,少女们却很清楚尸体这么凄惨的原因。躲过地上的几根残肢,绕开挡在路上的一具八九米高的尸体,大家总算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迪利。
迪利现在维持着五米高度的正常体型,闭着眼睛神态安详的趴在地上,巨大的头部枕在两只前爪上,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舐着爪子,就像他平时经常做的那样。但是,他的状态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平常,在他巨大的身体下方,淤积着大量的鲜血,粘稠的血液已经在地面上摊开了一大片,几乎把他的多半个身躯所占的范围都包裹进去了,而且血迹的范围依然在一点一点扩大着,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少女们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彼此对视了一眼,快步跑到迪利的面前。刚一停下脚步,迪利巨大的眼睛就慢慢睁开,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们,又看了看少女背后的潘尼斯,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情况?”走进了才发现,蝎尾狮庞大的身体上,到处是大小不一的伤口,血液从伤口里不断渗出,而在他紧贴着地面的腹部,更是有几道看上去就让人不安的巨大伤口,其中一处伤口大的已经可以让一个人钻进去了,好在内脏还没有顺着伤口处流出。当然,对人类来说,这些伤口的确大的夸张,但是对于体型庞大的蝎尾狮来说,倒也算不上太过巨大,但是从里面流出的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受伤了呗,这还看不出来吗?不过,留下伤口的敌人都死了,最终我才是胜利者。”迪利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却隐约带着骄傲地说道:“呵呵呵呵,老子这一辈子都在害怕战斗,一辈子都在逃避,明明有着半神的力量,却像个废物一样,但是这一次,老子终于干的像个男人了,这次老子没有害怕,也没有逃。哈哈哈哈,没想到活到最后,老子终于能挺起胸来做人了,这下看谁还敢嘲笑老子胆小。”
“是的,你胜利了,你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恐惧,不会再有人调侃你胆小了。”潘尼斯的眉皱的更紧了,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安:“不过,你的伤……”
“没办法,胜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其中之一了。”迪利连摇头都有些吃力了,对正在努力释放神术的丽娜虚弱地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半神的能量依然在破坏着我的身体,而我的伤势太重,自己已经无法驱散这些破坏性能量了,所以你的治疗毫无意义,除非你能当场晋升为半神,否则是帮不了我的。”
“怎么会这样?”丽娜想起之前在噩梦群岛的时候,潘尼斯也说过类似的话,双手颤抖着停下了神术的释放,用力咬着嘴唇说道:“那我给你包扎一下,总之先止了血再说。”
“呵,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止血也没什么意义了。”迪利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低笑着说道:“我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活了一百多年,我已经感觉很累了,也到了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少女们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心里涌起一阵阵悲伤。实际上,少女们和迪利并不算很熟悉,一共也只交谈过几次,如果没有这次远征,那么双方的关系也就是朋友的朋友而已。但在这次远征中多次并肩作战,少女们的心里已经把他视为了战友,现在眼看着曾经强大的只能仰望的蝎尾狮,因为为了保护她们而和几十个敌人作战,最终身受重伤,而自己却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衰弱,一步步走向死亡,少女们的内心充满了酸涩和悲伤,感情最脆弱的芙蕾雅,甚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过,少女们心里清楚,这时候最难过的人一定不是自己,而是亲自把迪利拉近队伍的潘尼斯,这时候的他才是最痛苦的吧,相当于亲自把朋友带向了死亡。对了,潘尼斯!少女们迅速回头,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潘尼斯看去,发现他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