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污泥中突然现出的黑色眼睛很漂亮,明亮有神,只要见过一次,就会彻底记住。
有的人,只要眼睛暴露在外,哪怕其他位置遮得严严实实,也会被人一眼认出来,桑比卡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若是罗在这里,定然能凭借这双眼睛认出桑比卡。
“二十一个人……最危险的,还是那个用弓箭的女人。”
桑比卡从泥泞地里缓缓起身,全身上下,除了眼睛,皆是覆盖着一层散发着腐臭味的黑泥。
她的神情很冷静,对身上的黑泥视若无睹,在确保周围暂时没有可以威胁到她的事物之后,注视着这支队伍远去的方向思考着。
“明明都是念能力者,但看上去都不强,除了那个女人……”
“这些人,难道都是克洛特监狱的人?”
“还有那无线电对讲机!”
桑比卡下意识摸了一下腰侧,那里空空如也,原本,她的无线电对讲机就是挂在腰侧的,但在之前的骚乱里弄丢了。
对方不仅准确找到了刚才那五个军人的藏匿位置,而且还回收了无线电对讲机。
从这一点来看,对方极有可能是克洛特监狱的人,因为这无线电对讲机就是克洛特监狱提供的。
还有……无线电对讲机里很有可能带有定位功能,所以对方才能找到那五个军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将无线电对讲机留在身上的人,很有可能会遭受这支队伍的狙击。
要知道,无线电对讲机是身上唯一的通讯设备,正常而言是绝对不会舍弃的,哪怕一时之间不能使用,或者信号强度不高,也不会轻易丢掉。
这般联想的话,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人,也许会缩减到个位数。
无法百分之百肯定在岛上遭遇的一切都跟克洛特监狱有关,但可能性极高。
一想到这里,桑比卡的心情骤然间沉重起来。
他们这支五百人的队伍,是为了来岛上寻找‘样本’,然后用来辅助治疗安博市传染开来的不知名病症,从一开始就做好面对各种危险生物的心理准备。
然而,在事情发生前,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要面对的,也许是比各种毒物更危险的同类。
“必须想办法尽快联系协会。”
桑比卡眉头轻蹙,脑海里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却是想到了罗。
假设克洛特监狱怀有恶意,那么,想要联系外界的话,就只能主动渗入监狱,利用监狱的通讯设备来联系协会。
港口那边肯定不能去,去监狱才是唯一的生路。
桑比卡思路清晰,她虽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敌人就是克洛特监狱,但她心里已经有所肯定了,所以才得出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判断。
“牙葛和洛毕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的无线电对讲机还在……”
桑比卡默默想着,便是认准方向,小心翼翼前进着。
她记忆很好,完整的地图刻在脑袋里,只要认出方向,就大概知道要怎样到达监狱。
这是毫无退路的处境,孤立无援,只有依靠自己去博出一条生路。
桑比卡向着克洛特监狱而去,而其他幸存的人还有不少,将近一百个,可尽管从毒物的袭击里逃了出来,却还是要面对另一支队伍的狙击。
负责清理和回收饵料的队伍只有一支,人数共计二十一人,对着藏匿在各种地方的目标执行清理行动。
这支队伍,总能揪出藏得很好的目标,这一切都得益于无线电对讲机里的定位功能。
桑比卡的猜测是正确的,有幸逃得一命的人,在这个难以逃脱的大环境里,还要面对同类的袭杀,能够活下来的人,绝对屈指可数。
使用弓箭的鲨,领着二十个队员,以极高的效率执行着无情的任务。
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同样的黑色制式服装,在右手臂之上,皆是有一朵黑红相间的不知名花朵图案,由于衣服整体都是黑色的,削弱了图案的存在感。
那个图案,是一朵四瓣花,黑中带有血红的纹路,远远看去,就像是凤蝶的翅膀。
这朵花的学名叫做‘鬼夫人’,还有一个别名叫做‘死亡之花’,具有无惧死亡,以及不详的含义。
以这朵花作为臂徽,似乎谕示着什么,但这个队徽并非克洛特监狱的,可这支队伍确实来自克洛特监狱。
这个队徽,也许能够揭示出这支队伍的身份,但桑比卡并不认识这个队徽。
事实上,这个代表身份的‘鬼夫人’图案已经消失了十多年的时间,知情人甚少,而尼特罗会长是其中一个知情人。
若是桑比卡知道这个图案与协会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那么,她以现有的稀少情报再结合这一点,恐怕会乱了思绪。
所幸,她并不知晓这朵名为‘鬼夫人’的花朵,便是独自一人向着克洛特监狱所在的位置摸去。
执行回收和肃清任务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个漏网之鱼正朝着他们的据点而去。
克洛特监狱,雪白明亮的一间实验室里,三面围墙,一面竖起透明的巨大玻璃,从里面不能看到外面,而在外面却能看到里面,与审讯室的玻璃功效差不多。
实验室里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工作台,上面躺着一个青年,意识清醒,正用富含恐惧情绪的声音不停怒喊着,那挣扎极其剧烈的肢体,却被皮带紧紧锢住。
工作台旁,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人,那副打扮,比起桑比卡也是不遑多让。
“你们知道我老爹是谁吗?”
“不想全家被牵连到,就快点放了我!”
被绑在工作台上的青年神情扭曲狰狞。
这个青年却是曾经去辣香市盗取G2病毒的人。
玻璃外,是一个类似录音系统的控制台,有三个人坐在控制台前就位,而一个人站着,却是之前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个外观近似怀表的无线话筒,缓缓举到嘴巴,冷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十老头的莫德诺,那么,我亲爱的德瑟少爷,祝你生活愉快。”
说完,便是掐断了连麦,与此同时,被称为德瑟的年轻男人双眸怒睁,正想说时,身旁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突然一记手刀击碎了德瑟的喉骨。
“呃呃……!”
德瑟露出万分惊恐的神情。
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支针筒,朝着德瑟的心脏扎了下去,将里面的不知名液体尽数推了进去。
德瑟猛地挣扎起来,整张脸涌起阵阵血气,裸露在外的肢体之上,暴起条条如虫般的青筋,不过片刻,那缺乏锻炼的四肢暴涨了一圈有余。
玻璃外的控制室里,斯文男人伸出大拇指,缓缓放入嘴里用力撕咬,不消片刻,便有丝丝血迹从手指里流出,他却是丝毫不在意,脸上露出冰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