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恐怖而深邃的黑渊之中一路前行,杰提斯科基感觉时间仿佛都在此刻被剥离出了这个世界。
跟随着院长在黑暗之中一路前行,很快,杰提斯科基就肢体发颤,呼吸困难,意识模糊。
杰提斯科基对于一切都开始感到难以理解,情不自禁地想要放弃思考。
可是他又明白自己一旦那么做,遍布肉体之间的压抑感旋即就会将他精神上的理智给完全地吞噬,所以杰提斯科基只能够硬着头皮继续跟在院长的身后。
然而,与屠夫猎人不同的是,院长倒是显得极为淡定,气息没有产生丝毫的错乱。
显而易见,双方的身心强度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
经过了片刻的死寂,杰提斯科基接着就忍不住以奥灵之力作为传播媒介,在真空环境之下向院长透露了自己的心声。
“院长先生,这个鬼地方简直比传说还要怪异万倍,周围除了漆黑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天知道它到底有多大?而我们的目标又在哪里?因此我认为我们俩现在或许应该暂时撤退,毕竟单单两个人在这里当无头苍蝇的搜索效率实在是太低下了。”
院长头也不回地给出了平淡的答复:
“别心急,杰提斯科基,拜神之路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松的。而且你在寻找的可是神明啊,在我们踏入这片黑暗的一瞬间,祂必定就能够感知到我们的存在,所以现在的一切寂静说不定都只是祂在默默观察我们罢了。”
杰提斯科基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你是说哈维约旦已经发现我们了?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臆想吧……”
“别说是祂的本体了,这里就连任何一头生物的足迹都没有,和我想象中那种万魔朝拜的漆黑地狱光景完全不同……”
“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从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
院长转头向杰提斯科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不要这么没礼貌地直呼祂,否则今天或许你就永远离不开这里了。”
杰提斯科基眉头微皱,不再多言,然而内心的压抑却是愈发泛滥。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无法坚持下去了,所以暗自拿定主意,如果到那时候还没有接触到深渊本体的话,那么他可就不得不借助『神物』来强行离开这片恐怖的世界了……
不过,没过多久,院长与杰提斯科基的眼前终于多出了一道除去“黑暗”以外的全新事物。
那是一道将无尽的漆黑切割划分为前后两块区域的边界。
边界的后方表面布满了水花一般的层层涟漪,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简略到了只剩线条与海浪的黑色海岸线。
而在海岸线之后的那片混浊海面之底,一道庞然大物的模糊虚影缓缓上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院长与屠夫的视野。
目睹这道漆黑巨影的一瞬间,杰提斯科基的眼神愕然怔住,紧接着,数抹鲜血便是从他的眼眶、耳道、口鼻流淌而出。
“噗。”
杰提斯科基身形蜷缩,表情狰狞,感觉自己的肉体正在飞快瓦解崩溃,当场想要逃离此地,然而黑暗之中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吸引在了这里,哪怕是杰提斯科基手里的『神物』一时间都无法摆脱其主人的桎梏。
于是屠夫猎人只能够在原地苦苦挣扎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般狼狈不堪。
而与杰提斯科基相比,院长却仅是气息变得紊乱数分,并没有因为虚影的现身而展露出明显的退避姿态。
而海面之下的虚影在上浮一定距离之后便是不动了,没有就这么径直地冒出海面,因为那会直接要了两位客人的命。
院长低头注视着水面之下的模糊虚影,瞬息之后即是动作利落地屈膝半跪,似乎在向对方表达着自己完全顺从的态度。
“唔……”
杰提斯科基仍然在后边不停地挣扎。
而在接下来屠夫猎人深感痛苦难耐的期间里,欢愉剧院的院长,即刻开始向海面之下的那道虚影说明着自己现身于此的原因与来意。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地流逝着……
杰提斯科基没有心力去倾听院长的话语以及观察虚影的反应,只知道对方那边很快就接受了院长的到来,接着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手法,立刻就让杰提斯科基的精神脱离了原先的痛苦,暂时恢复了朦胧的平静心态。
于是,屠夫也同院长一起参与了眼前的交涉,将各自所持有的『神物』召唤在了虚影的面前,最终成功离开了那片无光的世界,安全回归到位于阴土隐域的灰骨城堡……
那一天的深渊造访之旅,让屠夫猎人的大脑接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海量知识。
但是这些概念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抽象与诡异,宛如在颅内肆虐的海啸一般几乎要粉碎掉杰提斯科基以往的整个认知观,所以才刚刚离开那片无光世界,屠夫猎人的大脑就本能性地将它们忘了个一干二净,否则他或许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因为三观破裂而喋喋不休的疯子了。
杰提斯科基只记得自己和院长已经与深渊成功建立了联系与合作,继而为深渊创造出了能够引领祂穿越迷宫的“指向路标”。
至此,两位『神物』持有者基本算是完成了自己能够向深渊提供的所有帮助。
关于事态之后到底会如何发展,就要看深渊那边的具体行动了……
就这样,经过多年的苦心策划,屠夫与院长总算是将毁灭圣光净土的计划成功进行到了最终一步。
引路计划的大功告成,让欢愉剧院所有的癫狂小丑暂时收工,不必在像过去那样天天乘坐『空中列车』在迷宫天地奔波忙碌,而是得以在灰骨城堡享受一段无所事事的清闲假期。
然而,即便告别了那片充满未知与惊悚的无光世界,然而这般短暂的“拜神之旅”还是让杰提斯科基的心灵根基深受动摇,以至于之后的时间他都在酒精当中过得浑浑噩噩,直到三天过去才得以重拾精神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