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罗娜暗自感叹完,十分艰难地翻过身,将姿势从侧躺改为平躺,随后望向灰蒙蒙的高原天际,转念又在脑海内思考起来:
(但是,就算这样,那个疯子也还没有死……)
(我刚才确确实实看见了……这个小丑突然就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影救走了……)
(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外貌,但是,毫无悬念,那个家伙肯定就是……)
(屠夫猎人……杰提斯科基。)
(本以为他没有兴趣再插手干扰这场战局,没想到最后还是出手保住了小丑的性命……)
(可是……这样一来却又说不通了……)
(为什么屠夫猎人仅仅只是带走了那个疯子,却没有对我们剩下的三人直接出手呢?)
(明明我们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他应该很轻松就能够将我们全部杀掉或者抓走的……)
(可是,为什么杰提斯科基没有这么做?)
(他的立场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想到这里,菲罗娜的眼神在憔悴虚脱之余,又不禁涌现出了浓浓的不解与困惑。
注视着寂静的天空,菲罗娜又很快感觉大脑几乎已是运转到了极限,再继续思考下去神经都开始感到刺痛,因此索性放弃了脑海内的这些疑惑,闭上双眼,专心呼吸,尽力不让自己也同其他两人那样昏死过去。
而在破晓小队的最后三名战力全员倒地不起的同时,源自于外界的碧绿光华一直在他们的心头暗自运转,使得众人即便伤势异常惨重,却还是能够不断拉开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而这一切正是要归功于愈指猎人希雅的治愈之力。
自从这场魔方厮杀打响以后,她就未曾终止过自己本命奥灵术的施展。
耶尘、欧可、韦蒙、菲罗娜、厄里加特五人,在进入魔方世界之后所进行的所有厮杀与死战,一直都有希雅的治愈之力在背后提供生命力与精神力的持续支持。
并且,希雅还会根据每个人的伤势情况不同在队友之间进行治疗力度的实时分配。
每一名破晓小队的成员在重伤濒死之际,萦绕于其体内的治愈之力都会被希雅瞬间运转到极限,仿佛就像是第二根无形的脊椎,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着队友们的脊梁。
正是因为有希雅在幕后的这些默默付出,年轻的猎人们纵使经历了诸多死斗,各自在肉体与精神方面皆是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到头来却还是能够一路顽强地奋战至今。
目前,耶尘和欧可不知所踪,因而与希雅断开了精神上的联系,而韦蒙、菲罗娜、厄里加特则是伤残到了濒死的地步。
位于外界的希雅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自身的所有力量集中于剩下的韦蒙三人身上,通过祝福印记不断向他们体内灌输治愈之力,竭力将队友们从死亡的边缘一步一步地挽救回来。
哗哗哗……
碧绿光华在众人的体内旺盛流淌,宛如一场清凉而甘甜的大雨,持续倾洒于众人枯竭干裂的身心。
在这股力量的温柔包裹下,菲罗娜感觉肉体的疼痛与精神的苦楚正在飞快消退,于是气息也随之变得平稳放松起来。
尽管刚开始觉得没有完全拿下赛因赛艾的性命实在太过可惜,不过菲罗娜现在已经重新放平了自己的心态。
毕竟,如今她与身边的其余两名战友,已是倾其所有,豁出一切,完成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事已至此,残存于魔方世界的三名年轻猎人全部失去了行动能力。
至于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大家也只能够选择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里,菲罗娜随即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结局自行到来。
……
如今,丁摩洛、芬忒、赛因赛艾三名剧院骨干,皆是被屠夫猎人通过空间裂隙带离此地。
然而,整一座魔方世界却并没有因此得到解除。
只因为,这里还有最后一名小丑没有死去。
而他正是不久以前负伤逃亡的敦刻。
此时此刻,魔方世界内部的某片荒野山丘之中,敦刻正倚靠于某座悬崖边上的巨石边沿,浑身染血,奄奄一息。
欧可先前切开了他的喉咙。
韦蒙先前斩下了他的双臂。
但是,就算如此,敦刻也依然顽强存活了下来。
哪怕他忘却了自己过去的人生与记忆,敦刻的骨子里始终埋藏着一名资深大师猎人所应有的韧性。
因此,通过老练的技术与顽强的意志,敦刻成功止住了自身的流血趋势,甚至还有余力维持着『倒影诡盒』的遗物效果,从而继续拽住魔方世界的部分控制权,不让它完全回到『奇域魔方』的正主手中。
但是,与丁摩洛、芬忒、赛因赛艾三名剧院骨干不同的是……
从头到尾,屠夫猎人都没有向敦刻施以援手。
哪怕在赛因赛艾战败之后,敦刻便是成为了整座魔方世界最后一名活着的小丑,他的四周也都没有因此冒出任何的空间裂隙。
丁摩洛、芬忒、赛因赛艾、敦刻四人之中……
唯有敦刻是被杰提斯科基真正地舍弃了。
现在,敦刻气息愈发衰弱,脖颈与手臂的伤口再度开裂冒血,至于那件悬浮于半空的『倒影诡盒』更是光芒黯淡,显然意味着他整个人即将步入油尽灯枯的绝路了……
视野变得越来越昏暗,体温变得越来越冰冷。
默默感受着这些变化,敦刻内心十分清楚,『倒影诡盒』的遗物效果很快就要失效,而自己也很快就会身心力竭而亡。
然而,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充斥于敦刻脑海之中的念头,却并非恐惧与悲伤,而是贯彻始终的偏执杀意。
(奥灵猎人……)
(全部都是我的一生之敌!)
(正是因为他们,我才失去了自己的挚爱与家园!)
(正是因为他们,我的人生才变得如此凄惨,如此痛苦!)
(所以,这些家伙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