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和丁摩洛一战之后,耶尘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灵界』这一逆天招式的强大。
可以说,相同噩梦境界之下,掌握『灵界』者和没有掌握『灵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完全就相当于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鸿沟。
所以,打从耶尘在孽都苏醒过来,然后与戴格一家共度平淡日常的时期,他就已经开始在暗中一直尝试去挖掘自身的『灵界』。
空间……
前世……
记忆……
本质……
但凡是友人或者敌人提供的关于『灵界』的信息,耶尘通通记在了脑海,并且将它们作为重要的线索,一直努力地下潜心灵,探寻自我潜能。
然而,直到和杰提斯科基正式见面以及正式交战为止,耶尘在『灵界』的学习之路上,可谓是一无所获!
什么空间,什么记忆,什么前世,什么本质……
所有的一切,耶尘通通无法深究!
他根本无法感受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
耶尘唯一能够在自己心灵深处寻找到的异常存在,就只有和深渊意识之间密不可分的扭曲联系!
除此之外,他完全没办法得到任何与『灵界』有关的“灵感”!
对此,耶尘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天赋问题,于是只能暂且选择作罢,将这些遗憾的杂念抛诸脑后……
只不过,时至今日,他却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令人感到困惑的现实!
倘若不是有深渊之力的不死特性在手,耶尘根本不可能和杰提斯科基一路鏖战至今!
但是,此时此刻,单靠深渊之力已经不管用了!
耶尘必须在其它方面挖掘更多的力量!
因此,现在,他又一次把注意力指向『灵界』这一概念!
接下来,耶尘就这么一边和杰提斯科基继续杀戮彼此,一边在脑海里不断思考“空间”、“记忆”、“前世”、“本质”这些概念,试图在自己心灵的最深处挖掘出那份足以力挽狂澜的制胜宝藏!
可是,到头来,他仍旧一无所获!
耶尘逐渐发现,这件事情,似乎压根就不是单单天赋能够解释清楚的!
直觉告诉他……
自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前世。
所以,眼下,耶尘更加不可能突然就召唤出什么『灵界』!
这便是如今摆在青年眼前的残酷现实!
与此同时,杰提斯科基注意到了耶尘的心不在焉,于是一边维持着进攻的动作,一边在后者的脑海开口笑叹道:
“呵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耶尘。”
耶尘沉默不语,一边闪躲,一边反攻,然而动作的轨迹已经开始显现出了疲态的前兆。
“你在想,我都被屠夫依靠『灵界』欺负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觉醒相同的招式,肯定就有办法扭转眼下的局势,对吧?”
杰提斯科基以看破一切的语气发话道。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
“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
“对此,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啊——!”
屠夫猎人语气自豪地大声宣布道。
“告诉你吧,耶尘!”
“我的『罪孽狂都』,还潜藏着另外一道你从未见过的效果!”
“那便是,只要它先手成型,那么任何被吸入『罪孽狂都』的外来者,想要在我的领地上后手创造自己的『灵界』,其施法皆是会因为极大的空间负担而极难成型!”
“即便是那些『灵界』老手因为技术的精湛而勉强创造出了彼此的『灵界』,这些『灵界』的空间效果也会因此大打折扣!”
“所以说,就算你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凭借自身天赋而觉醒『灵界』,我的『罪孽狂都』也依然能像是一张蛛网,牢牢缠住你这个『灵界』新手的手脚!”
“管你的『灵界』到底潜藏着什么能力,『罪孽狂都』依然能够让你的所有反抗变得徒劳无功!”
“你以为,为了能够成功猎杀你这头离谱的怪物,我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呀?”
“我杰提斯科基,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可能性,早就提前将你的一切退路全部封死了啊——!”
“嘶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杰提斯科基嘶声狂笑,手起刀落之间,又是将耶尘无情地大卸八块!
唰啦啦!
就这样,耶尘再度坠入到生与死的夹缝……
杰提斯科基的话语,简直就像是给耶尘宣判了最后的死刑!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之后耶尘成功觉醒了自己的『灵界』,他始终只是一个初次涉猎这种领域的新手,面对身为『灵界』老手的杰提斯科基,本身就处于极大的劣势……
结果,如今,杰提斯科基居然又宣称自己的『罪孽狂都』,能够对后手生成的其它『灵界』产生特定的空间压迫!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耶尘已然能够听出,杰提斯科基并没有在虚张声势!
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就算耶尘真的觉醒『灵界』,整个局面也不会迎来太大的改变!
就算拥有了自己的『灵界』,耶尘依然只能坐以待毙!
绝路!
彻彻底底的绝路!
这一刻,耶尘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好像,真的已经再无任何回天之力了……
遁入黑暗,深渊的触手再次群起而来,一边向着耶尘的人性疯狂谩骂嘶吼,一边向着精神的屏障全力捶打进攻!
“你这个恶心的寄生虫!没时间了!已经快要没时间了啊!赶紧把一切给我物归原主啊啊啊啊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耶尘无视周遭的噪音与嘶吼,思绪蜷缩在犹如风中残烛一般的黯淡人性之中,就这么展开了绝望之下的最终思考。
(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的战斗……)
(我的人生……)
(我的灵魂……)
(到头来,真的只能以这种悲惨的结果,作为收尾吗?)
耶尘带着悲怆的嗓音,向着自我如是质问道。
似乎是灵魂感受到了灭亡的时刻即将到来,恍惚间,耶尘的眼前又开始浮现出人生往昔的万千情景。
就像是一个人临死之前所看到的走马灯一般。
青年的他,和欧可静坐在花宅的摇椅上,一同安静享受午后日光的照耀……
少年的他,和破晓小队的众名战友,在猎人学院的毕业班教室初次见面……
幼年的他,和黑奇在教堂院外的雪地之间骑马散心,老师背影在陈旧的彩窗内部若隐若现……
然后,耶尘眨了眨灵魂的眼睛。
场景再次回到了最早的那间小棚屋。
在那个没有屠夫存在的理想世界……
他正牵着那个女孩的小手,带着男孩与老人,一同前往光明璀璨的美好未来……
那是一个没有恶意存在,绝对和平,绝对幸福的理想乡。
之前的所有惨剧,就像是“噩梦”一般,在这个世界通通化为了虚幻的泡沫。
看到这里,耶尘神情缓缓凝固,最后慢慢闭上沉重的双眼。
“……”
“……”
“……”
再然后,青年的灵魂,终是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嘶吼。
“我……”
“不甘心……”
“这种结局……”
“我怎么可能接受——!”
于是,灵魂的火焰,在灰烬之中再次燃烧冲起。
那是跨越了绝望与悲伤的光亮。
色泽殷红,轮廓圆润。
宛如一颗血造的太阳,刹那间,将黑暗的世界彻底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