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真理清醒了。
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在平民农妇的折腾下，她已经成功坐在凳子上，可以接受李斯特的询问。
“那么，克丽丝·真理就是你的名字？”
“是的，男爵大人。”克丽丝点点头，随即用还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说道，“感谢您将我从海中救上来，如此恩德，克丽丝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于您。”
李斯特随口一句：“为鲜花镇工作如何？”
“啊？”克丽丝没反应过来，按照惯常套路，至少得客气几句再谈回报，“我……当然，我的性命是男爵大人所救，克丽丝很愿意为您工作……只是，我有些担心会牵连到男爵大人您。”
招揽看起来很成功，李斯特问道：“牵连到我？”
克丽丝点点头：“您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落难海中吗？”
“挺好奇，你可以说说看，我想知道这一点。”
“我……既然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您不该有任何隐瞒，事情很严重，牵扯很巨大，我希望男爵大人您仅限于您自己知道，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吗，你说吧，如何判断我会衡量。”
克丽丝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刹那间的迷茫，随即缓缓说道：“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被冰系魔法冻结在坚冰中，顺着大海漂泊而来到这里……珊瑚岛，鲜花镇，幸运遇到男爵大人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她顿了顿。
似乎在整理思绪。
片刻后说道：“珊瑚岛在蓝宝石大公国当中，地处偏远，或许等消息传到这里，已经晚了。”
“什么消息？”李斯特不由得催促起来。
克丽丝仔细看了看房间，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才将身子往前探，小声但严肃地说道：“公牛侯爵准备暗杀大公的龙！”
“什么！”
李斯特惊呼一声，随即也降低音量：“克丽丝，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男爵大人，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假的消息，但是……我亲自参与过这件事，这些都是真的！”克丽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麻木，“山羊集会的魔法师，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是在研究关于龙的课题，到了最终那一天，才知道公牛侯爵利用我们暗杀大公的龙。”
“山羊集会？”
“一群魔法师的集会，主要在铁蹄岛上做一些课题研究，我们暗地里接受公牛侯爵的资助。”
李斯特尽量让自己不要做太多猜测，只是继续发问：“你是说，魔法山羊家族弄出来的那个什么山羊集会？”
“男爵大人也知道山羊集会吗，我以为这是一个秘密的魔法师组织……是的，山羊集会源自于一百多年前的魔法山羊家族，那个时候很多魔法师都依附在魔法山羊家族，随着一场灭族灾难，山羊集会被迫转移。”
他们转移到了铁蹄岛。
几十年时间里躲躲藏藏，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山羊集会领头的一名魔法师，与上代公牛侯爵建立联系。
从此魔法师们可以安心呆在铁蹄岛，继续从事各种研究，并逐渐壮大。克丽丝是十四年前加入的山羊集会，那时候她才十岁，还是一名魔法学徒。直到十七岁那一年，她晋升为魔法师。
今年刚满二十四岁。
“我一直以为山羊集会只是普通的魔法师交流组织，平常并不聚在一起，偶尔会一起交流魔法。集会中的大魔法师，还会给我们年轻魔法师布置一些研究课题，我当时分配到一个‘灵魂是否可以被储存’的课题……啊，我的灵魂储罐……是不是掉进大海里了。”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灵魂储罐魔力装备。
李斯特一点也不尴尬：“是那件铜质水壶吗，可能被我的仆人拿走，收藏到城堡的仓库中了，你需要它吗？”
“那是一件很神奇的魔力装备，是大魔法师拉希德·真理的收藏品，他给我布置课题后，将灵魂储罐交给我研究，但是我憎恨他出卖山羊集会，所以逃跑的时候，顺便把灵魂储罐带走了。”
她又十分配合地说道：“现在我已经不打算研究灵魂，就让它放在男爵大人的仓库中吧。”
微微一笑，李斯特示意：“继续说你的故事。”
“嗯。”克丽丝看了一眼李斯特，脸上有些许红晕闪现，“我们年轻魔法师每天都在认真研究课题，但是有一个魔法师弗洛·真理，他很活跃，总是不停地跟每一位魔法师交流……他发现我们所有人的课题加起来，竟然可以组合成一个大的课题——怎么重创龙的灵魂。”
这样的课题，并不算惊悚。
就像很多骑士都在做梦当屠龙勇士一样，魔法师也会经常幻想着怎么弄死弄残一头龙。
但那名年轻魔法师弗洛，却起了一份心思，开始秘密调查，随即发现一个惊天大阴谋——公牛侯爵在密谋屠龙。当然，他不仅没有告密，相反还积极配合，因为屠龙也是他的梦想之一。
但是当课题研究差不多的时候，山羊集会的领头大魔法师们，忽然开始抓捕分布各地的魔法师。
杀人灭口。
“弗洛通知我们逃命，我的老师成了追杀我的人，就在我以为我要死的时候，她却对我施展冰系魔法‘永冻坚冰’，将我推进大海中……我的祝福吊坠是老师送给我的，它能庇护我不受伤害。”
克丽丝摸出脖子上的银币吊坠，眼神暗淡：“我知道，老师要和公牛侯爵还有山羊集会的大魔法师们，一起去暗杀大公的龙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
李斯特眉头深皱。
心里面波涛汹涌，屠龙这件事，就这样传入他的耳朵中，令他猝不及防：“克丽丝，我想知道，公牛侯爵为什么要屠龙，他可是蓝宝石家族的血脉！”
最初的公牛侯爵，是初代大公最喜爱的小儿子，刚成年便被分封为公牛伯爵，建国后更是第一时间分封铁蹄岛，晋升为公牛侯爵。
现任公牛侯爵安迪·蓝宝石，据说从小在宫廷长大，与现任大公是儿时玩伴，并且担任着大公的贴身护卫，可谓亲密无间。公牛家族也一直没有改姓，并建立牛角学院，为宫廷培养仆人。
可以说，公牛家族与蓝宝石家族是捆绑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公牛侯爵没道理去屠龙，自毁长城。
克丽丝摇摇头：“大概是因为……长生吧，我听老师说过，魔法山羊家族掌握着不死生物巫妖的转化技术，山羊集会就是依靠这门技术，才与公牛侯爵取得联系。”
巫妖！
又是巫妖！
李斯特脸色阴沉，眼神凌厉——这个魔法山羊家族，还真是阴魂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