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次来,没有通知过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一位剽悍的女经纪人拦在门口,恶狠狠地审问着我。
“是她自己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举起行动电话示意了一下,“我是她朋友——龙羽,有急事要找她。”
“……”
女经纪人冷冷地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突然又关上门,“请你稍等。”
原以为龙吟瑶听到我的名字后肯定会出来见我,谁知半分钟后……
“……如果赖着不走的话,真的随便怎样都可以么?”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在门内小声问道。
“放心,这种混蛋歌迷我见多了,自以为长得帅,家里又有点钱,就想来混水摸鱼……不过你也别打太狠了,只要让他几天见不了人就行。”
长得帅,有点钱……难道是在说我?
“可我没和不会武功的人交过手啊!”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你就先当练练手吧!”
“那……要是让龙小姐知道的话……”
“只要不被媒体记者当场抓住就行,阿瑶从来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好吧,我试试看……”
“咯吱”一声,门再次打开……
“抱歉,龙小姐的电话簿里……”
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女才刚说了半截话,便突然“啊”的尖叫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
陆云清的师妹?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玛丽姐,他他他……可能真的是龙小姐的朋友!”
“不可能,电话簿里根本没他的名字……你可千万别被他的长相骗了。”
“不不不,我见过他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和梅丽雅小姐认识呢……”
“那我让他进来?”
“别别别!我现在哪儿好意思见他啊!”
“那到底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啊!……”
听那声音,这位“师妹”急得快哭出来了……
就在门内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旁边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龙吟瑶那盛气凌人的声音霎时传了出来。
“……我不管到底让不让带摄影机,反正每一个细节,你们都要给我拍下来!我再说一遍,化妆、服饰、表情、音乐,甚至是手指的动作,所有的细节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搞到手!散会!”
就见一身时髦打扮的龙大小姐戴着副墨镜,急步走出临时充当会议室的客房,讲着行动电话。
“喂?你刚才说你哥哥拜罗特为师了?他现在在哪儿?”
她边说边不经意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扭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哦……就是说凭咱俩的交情,你也不肯告诉我咯?……”
说着,她停住正把玩着从肩头滑落的长发的手,面露惊异。
“卡荻罗纳尔的帆船包?你以为我是雪塔联盟的会长么?我一周前才把他那个神经病儿子从舞台上踹下去好不好……”
“圣黛丽丝的海豚胸针?会眨眼睛的那个?……你干脆买条活的,别胸口上算了,一样会眨眼,而且还便宜……”
“……我又不是圣诞老人,你明年有没有鞋子穿,关我什么事儿……”
“喂,我什么时侯不够朋友了?上次你往老白毛茶筒里倒辣椒油,可还是我帮你扛的雷……”她气哼哼地停下脚步,叉腰继续威胁着。
“如果老白毛知道真相的话,你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还不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像雪城月这种主动往猎人枪口上撞的大无畏的肥羊精神,还真是令我敬佩到无语……难怪阿呆曾谆谆教导我“敲诈别人前,一定要想好自己有没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眼前这一惨案无疑就是最好的例证……
“嗯,这才乖嘛……雪塔大酒店三九零四,好,那我立刻去拜见一下……”
说着,她复又优雅地朝前走去。
“我?我就在天堂岛啊!”
如银铃般得意地笑了两声后,她突然惊讶地再次停下脚步,失声道:“他师弟?……羽?……这么说,他也在天堂岛?”
她这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过头来……
我冲着呆若木鸡的她微微一笑,指着门后那两位尚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该不该让我进去的女人道:“她们说……你不在……”
在我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了好不容易才从莫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龙吟瑶后——当然,营救的过程和幕后的主使都被我刻意略过——她又再次陷入到了更大的震惊当中。
“那些黑帮头目疯了么?赫氏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了!”
拍案而起的她,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
正是要达到这一效果的我,连忙假意安抚道:“这大概只是为了引起更大的公愤,好让马兰在内讧中彻底失去白道的支援罢了。所以现阶段为了震慑那些亡命之徒,我们不得不借用一下梅凯尔的声威了。只要能让梅丽雅跟在璐娜身边,任那帮人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肆意妄为了吧!”
“哦……”
突然恢复了冷静的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后,端起一旁已经凉了的茶慢慢抿了一口,“这么说来,我不但要帮你和人质瞒天过海地飞出天堂岛,还要把毫不知情的梅丽雅也拖进来?”
“就现阶段而言,这是唯一能彻底保证璐娜安全的方法了。”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在政府军中的眼线实在太多,我们不能不防啊!”
“嗯,确实,不过……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令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嗯?你说什么?”
“喂!别给我装傻。我可只是个奉公守法的平头老百姓,连看到红灯也只能老老实实停车的那种!既不能像你们这样飞天遁地来去无踪,也不能像梅丽雅那样随时都有一堆高手保驾护航。要是那帮黑帮分子得知我帮你们掩护过人质的话,等你这家伙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们找上门来砸我的场子该怎么办?”
她将茶杯往桌上一顿,白了我一眼道:“没事儿的时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就连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等有事儿了才急巴巴跑来找我,你真当我是个可以任意榨取劳动力的全民义工啊?”
“……”
我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才小声提醒:“他们可是要炸掉赫氏耶……”
“我不管!反正没好处,我绝不帮忙!”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赫氏被炸?”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能源更新计划眼看成功在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校长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还没听明白么?我是不忍心,可我也不能白干。”
她盯着窗外飞来飞去的海鸥,慢条斯理地说着,“况且那老白毛也没跟我说过要全力协助你,我凭什么这么自觉地往火坑里跳啊?”
“好吧,你说吧,到底怎样才肯帮我这个忙?”
我硬生生压下胸中快要爆炸的怒火,极为生硬地软语相求道。
“这个嘛……”
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此刻竟突然笑容满面,用着一副不怕你不就范的兴奋神情看着我道:“很简单,只要你在这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她推过一张密密麻麻印满了字的纸,还很殷勤地递上自己专用的金制签名笔。
“帕丽丝儿……女性化妆品代言契约书?”我纳闷地抬头看着她。
“啊!拿错了!”
她赶忙抽回那张纸,又从桌上厚厚的文件夹中翻了两分钟后,才尴尬地冲我甜甜一笑,重新递过来另一张印满了字的契约纸。
“私人贴身保镖……拜托,大姐……你不是已经有一个保镖了么?”我指着隔壁那位陆云清的师妹,苦笑道。
“又没规定过只能雇一个。”她撅着嘴道。
“不行,这是不可能的。”我推开那张纸,无力地摇着头,“我可没时间给你当保镖。”
“喂!你看都没看就说不可能,也未免太不尊重我了吧?”
龙吟瑶气得直跳脚,“我可是给了你充分的自由时间哦!薪水也很高的!”
“免谈……”
我扭头望向窗外,看着那群依旧在撒欢的海鸥。
她浑身发抖地指着我道:“你就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赫氏被炸?能源更新计划眼看成功在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老白毛的心血毁于一旦?”
“……”
大姐,你这立场转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好,你不签,我就不帮忙。”
她气呼呼地背对着我坐下,“到时候赫氏被炸了,你就等着被那老白毛千里追杀吧!”
“到时候被追杀的,应该是你这见死不救的家伙吧?”我没好气地提醒她。
“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你的错!”龙吟瑶嘟着嘴哼道。
“……”
如果不是因为事态紧急,此时的我还真想把她按在桌上狠狠打一顿屁股!这到底是从哪家幼稚园偷跑出来的丫头!……就在我正自脑海中将她揍得痛不欲生之际,一幅久违的画面突然浮上眼前……
“对了,阿瑶,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天堂岛时的事情么?”
我慢悠悠地转着笔道:“当时暗月家的人来找我要天堂岛的终身会员证,而你却擅作主张地把我的会员证送给了他们……”
她闻言扭过头来,不服气道:“那时可是你说让校长来决定的啊,我哪儿有擅作主张……”
“嗯……我说让校长来决定,于是你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我记得你当时用的是行动电话吧?我倒是很好奇,当时你是怎么打通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漩涡可是昨天才刚刚消失的啊!”
就在我说到“你是怎么打通的”时,她就仿佛一只被当场抓住正在偷腥的猫一般浑身猛的抖了一下,直到我说完好半天后才心虚地偷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也是这次来之前才知道的。虽说现在暗月枫跟我关系不错,就算再送他一张会员证也没关系……可一想到某个人当时那唯妙唯肖的演技,我就有种……嗯,莫名的心痛……”
看着背对着我的她没了动静,我故意长叹了口气,用着极为沉重的语气缓缓起身道:“我这辈子虽说也被人骗过很多次了,但被朋友骗,这可还是头一回……不过既然你连赫氏被炸也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如果能有缘再见的话……希望我们到时还是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从没把我当朋友看,那我也不再跟你废话,以后各走各的路,只当谁都不认识谁。
说罢,我放下那支签字笔,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
听着这声期盼已久的清叱,都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的我,这才松了口气。故作愕然地回头,眼前的景象却把我给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丫头怎么又哭了?
“谁说赫氏被炸,我也无所谓了?你真以为我就这么无情吗?”
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般瞪着我瑟瑟发抖的她,晶莹的泪水似断线的珍珠般从眼眶里不住滚落下来,激动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什么莫名的心痛,什么希望还是朋友……你以为我愿意这样逼你么?”
她越哭越凶,连声音都哭哑了,“每次都是……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人家面前,不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是对人家大吼大叫,然后连声再见都没有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连个电话都没有,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你以为我就这么愿意趁人之危么?你以为我真喜欢用这种东西把你留在我身边么?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么?”
她哭着抓起那张合约,用力地揉成一团,“可每次想见你的时侯,我都压根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她那激烈而哽咽的话语,虽然并不响亮,却如同一阵阵巨雷般轰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终于停止了对那团纸的蹂躏后,回过神来的我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真的那么想见我?”
“……”
背对着我的她,只是无声地抽泣着。
“可刚才那个戴着墨镜,打着电话……从我身边走过都当没看见我的人……是谁啊?”
“少跟我贫嘴!”她带着浓浓的哭腔低吼了一句。
“好吧好吧……”
我叹了口气,“虽然我无法保证以后你每次想见我的时侯都能出现,不过接下来的两周内,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又过了仿佛半个世纪那般长久的时间后,我才听到她用极低的哭声轻轻问了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我笃定地点头道,只要一天没将璐娜送到她老爸手里,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肯走。
她抽泣着缓缓转过身来,用两只哭肿了的眼睛极为怀疑地盯着我。那脸上的神情活像是一只刚把爪子从捕兽夹里拨出来就又看到不远处还有另一块羊肉的小母狼般……
“……不会再不辞而别了?”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我什么时侯不辞而别过了?”我皱起眉,努力地回忆着。
“你还敢说!”
她小脸一皱,声音里顿时又充满了哭腔。
“好好好……别哭了,别哭了……”我提心吊胆地冲着她直摆手,“我保证下次离开前一定跟你好好地打完招呼再走,行不行?”
她紧抿着的唇角直到此刻才终于显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意,却又立刻腼腆地低下头去躲开了我的视线……
这三分忸怩,七分娇羞的神情,虽是一瞬而逝,却令我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不自禁地漏跳了几拍。
从洗手间转个身出来,那个刚才还哭得跟被勒令减肥的二百五十一号般的龙吟瑶,立刻又似个没事儿人般开始仔细询问具体的协助方案。一旦认真起来的她,就像是个在职场打了几十年滚的女记者般精明干练得咄咄逼人,压根就不容我有任何喘息之机,仅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拟定出了具体的行动方案。
“画展结束时就是我们撤离的时间,我会说服梅丽雅跟我一起走。璐娜和你的身份证件,我会马上派人去办理,以应付临时的抽检。而这段时间内,你最好能去换件衣服,顺便洗个澡,不然等一下见到梅丽雅会很失礼的。”
“很臭?”我纳闷地低头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没什么不对啊!
“一身血腥味……对了,你还没见过她吧?”
“梅丽雅?没有……”
才怪……
“她对你的印象很好,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合上记事簿,抬手看了看表,道:“还有三十分钟画展就要开始了,你快点把璐娜带来,不然来不及化妆了。”
“嗯?跟她谈妥了?”
师兄抬头瞥了我一眼,一边继续教在一旁记笔记的雪城日如何给婴儿换纸尿布,璐娜则在旁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摆弄桌上那个光溜溜的洋娃娃。
“嗯……虽说不太顺利,但总算是答应了。”
我好奇地盯着那个仿真洋娃娃,“你们这是在干嘛?”
“哦,师父准备让我白天兼职帮人带婴儿,说是这样能培养我的耐心和爱心。”
雪城日低头看着笔记道:“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来这里办公的政府职员很多都是新婚不久的年轻人,所以这份工作应该会很吃香吧……”
我看你被他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呢……
“哪,要记得在擦干净屁股后再擦一层爽身粉,就像这样,然后再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包起来……”
师兄说着站起身来,让开位子道:“你来试试吧!”
趁着雪城日认真实践的当儿,师兄点着了雪茄,瞅着我道:“咦?不是说不太顺利么,怎么还这么高兴?”
当然了,被一个一直把我当白痴的女生直言不讳地告知很想我,多少还是会有点小得意吧……我咳嗽了两声,冲一旁的璐娜道:“对了,等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待会儿的画展你将全程陪同。你昨晚没睡觉,现在好撑得住吗?”
璐娜连忙点头道:“能!当然能了!是龙吟瑶么?你们真的认识她?”
看着她那跟之前判若两人般欢欣雀跃的模样,我纳闷地瞪向师兄,“你给她吃什么药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是龙吟瑶的歌迷,还是超铁杆那种……”
叼着雪茄的师兄,头痛地耸了耸肩。
“啊!稍等我一下,我要补个妆!”
璐娜拎起从叶灵剑别墅里拿过来的小型化妆盒,就往洗手间跑。
“别化了,她正在那边等着你呢,而且她那里还有专门的化妆师……”
“不行!不化妆会显得太失礼的!”
“迟到的话,会更失礼的!”我冲着洗手间无力地喊道。
天哪,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龙吟瑶……魅力真的有这么大?
送走了璐娜后,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我,开始与师兄讨论此次行动最后的一个麻烦——陆云清。
“这家伙虽说本质不坏,但执拗起来却是非不分,顽固得很。”
师兄叹了口气道:“想要说服他,只怕不太可能。”
我皱眉回想道:“我记得上次见他时,他说他要找的药物是什么火蛭……如果赫氏有的话,那他岂不是不用再听从梅凯尔的命令了?”
“火蛭?”
师兄愕然一愣,想了想,“我听说那东西极其稀有,只生活在极地附近。而且一旦脱离宿主,就会立刻死亡,地处温带的赫氏是不可能有的。”
“那生态平衡研究所里也没有?”
“嗯……那里倒是有冰川,可却未必有火蛭……”
师兄说到这里,突然猛的一拍桌子道:“对了,马兰有啊!”
“马兰?璐娜的父亲?”
“对啊!我早年曾听一位朋友提起过,当年马兰的师父因遭人暗算,身中极其可怕的阴寒之毒,除了火蛭之外根本无药可解。于是,他就把他师父托付给我那位朋友,只身前往西伯利亚。几天之后,这家伙居然用自身做宿主,硬是忍受着火蛭的剧毒,从西伯利亚爬了回来,才终于将他师父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听说当时救完他师父后,马兰浑身上下已是赤红一片,连七窍都在渗血,要是再晚一点,他自己的命恐怕都没了。”
“这……也不能说他肯定就有啊!而且,还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哼哼,就算他没有,也肯定知道哪儿有活的火蛭,不然偌大的西伯利亚,怎么可能让他在短短几天内就找到了。”
师兄信心十足道:“而且据我所知,政府手里只有火蛭毒液的样本,却没有活的火蛭。而且,那毒液根本无法用冷藏的方法来保持其活性,陆云清分明是被梅凯尔给骗了。”
正在一旁学习如何控制奶温的雪城日闻言点头道:“政府手中的确没有活的火蛭。我父亲曾经想利用火蛭的毒液开发一种治疗心脏病的特效药,千方百计地想从政府那里申请一些,可惜动用了无数人际关系之后,结果却是不了了之。毕竟这毒液如果不是从活火蛭身上即刻提取的,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现在唯一能救陆云清他师娘的人,反倒是只有马兰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柳暗花明,我兴奋得有些难以置信。
师兄笑道:“看来是的。不如这样吧,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见梅丽雅,顺便告诉这小子,他的救星就是璐娜的老爸好了。”
再次步出雪塔大酒店时,天堂岛上空的立体电视台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宣传。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师兄在身后推着我。
仰望着天空上一位位正翻动着锅勺制作美味佳肴的历史名厨,我咬牙切齿道:“埃菲尔分明是故意的!我今晚要走,她却在明天搞什么历史名菜鉴赏大会?”
“这创意不错啊!”
师兄忍不住赞叹道:“我看这次雪塔联盟想不赚翻都难了,所有食材均由他们独家提供,政府估计都要眼红得发疯啊!”
“……菊花蟹球、瑞士排骨、香薰鹅肝、鲜炖河豚……哇!居然还有早已失传的印度菜!”我啧啧惊叹。
“不行……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抬头仰望的师兄“咕咚”吞了口口水,“明天这个名菜鉴赏大会,我一定要参加!”
看了半晌后,我突然纳闷道:“对了……我们现在要去干啥来着?”
“……吃午饭?”瞪着天空的师兄茫然道。
“不对吧,现在才不到九点……”我冥思苦想。
“可是我突然觉得好饿……”
“我也是……”
“啊!我们要去看画展!”
在餐馆里大嚼着小羊肉的我猛然惊醒道:“天哪,都九点半了!”
“!”
满嘴都是烤鸭的师兄恍然大悟地瞪着我喊道:“喂啊(对啊)……哇攒(画展)”
急匆匆赶到位于天堂岛正南方的画展所在地,却见一座气势恢宏的仿古式城堡正凭空屹立于大海之上,一道连接着岛屿和宫殿的巨大浮桥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硬是将长数百米的大桥挤得密不透风。旁边还有无数艘白色小船正不停地往来穿梭,将在沙滩上等待的游客们分别送往城堡的其他数十个入口。
直接从海上奔至城堡偏门,刚一进门,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脚下一座如数十个体育场大小、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正矗立着无数代表着人类历史各个时期、地域不同风格的建筑群,而周围一圈参天古树如一群顶天立地的巨神般俯瞰着这片人类艺术的殿堂。原来这城堡里面竟然还有另一个魔幻空间,而我们进来的入口,便是一棵古树上的巨大树洞。
沿着环绕古树的楼梯拾阶而下,刚到达地面,立时就有数十位靓丽的导游小姐纷纷迎上前来为游客们带路。
“我代表天堂岛全体居民,竭诚欢迎您二位的到来。”
一位身材高挑的导游小姐径直走向我们,笑容可掬道:“龙吟瑶小姐她们正在第一百二十七号展区,请您二位跟我来。”
一路上,导游小姐如数家珍般跟我们介绍着路经的每一座建筑物所处的年代和社会背景,以及当时有名的画家和作品。
当路经第三十五号、三十六号展区时,却见外面人山人海,将那两栋风格迥异的建筑围得水泄不通。
见我们好奇不已,导游小姐笑道:“这里分别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与古代中国明清时期各位大师的画作,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各位耳熟能详的《蒙娜丽莎的微笑》与《最后的晚餐》了。”
不知不觉间,一百二十七号展区已遥遥在望。而此时周围的建筑风格已非常接近现代,不再像之前那般或雕梁画栋,或雄浑厚重,极尽奢华之能事,而均是采用轻快明丽却又偏离常理的手法,于简约中凸显出浓浓的艺术氛围。
甫进入一百二十七号展区,我和师兄便被门口大厅中央的一幅作品震慑住了,却见一大堆不锈钢叉勺仿佛餐具生产厂的报废间般被人胡乱地粘连堆砌成一座两人高的小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其到底想表达出什么样的含义。
“这也是艺术?”
师兄围着它转了两圈,不住摇头道:“太抽像了点吧……”
“会不会是不小心被游客给弄塌了……”实在是不明其意的我,自我安慰道。
突听身后一位女子笑吟吟道:“这幅作品的重点并不是这堆叉子和勺子,而是它们的影子……”
经她这一提点,我们才惊觉它投射于地面上的影子竟然是艾菲尔铁塔,其上每一根纵横交错繁杂无比的铁梁,甚至是栏杆,都被清晰细致地掩映出来,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莫名惊叹了几声,我故作惊讶地扭过头去,与抬起了遮面墨镜的龙吟瑶四目相对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这家伙。”
她妩媚一笑,拉着身后的梅丽雅冲我介绍道:“这位可是前金徽的千金,梅丽雅小姐。梅丽雅,这就是阿枫经常跟你提起的他真正的老大,龙羽……”
“啊!真的好像!”
一身清丽的学生打扮的梅丽雅冲着我掩口惊呼,“你……你们真的不是双胞胎?”
“谁?和暗月枫?”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可能!”
说完,我才想起来她指的是我的另一个身份,连忙尴尬笑道:“哦,你说冷羽啊?嗯,我们以前也常常这么暗自怀疑,不过都是怀疑对方是不是被父母当礼物送给亲戚了……”
“这位是璐娜,我新聘的助理。”
龙吟瑶指着身后另一位女孩子道。
此时的璐娜已被打扮成了一位干练的女秘书,不光染黑了发色,还戴上了一副眼镜。就见她冲我微微点头一笑,又调皮地眨了眨眼,可见能陪在龙吟瑶身边让她此刻有多兴奋。
“这位是……”
还未等龙吟瑶介绍,一旁的师兄已经大步上前,狠狠拍着正要冲我们打招呼的陆云清道:“云清兄,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啊!”
不待陆云清开口说话,师兄便拉着他快步离去,边走边回头冲我们略带歉意地点头道:“我和云清兄去说会儿悄悄话,你们慢聊。”
“罗兄,我还有要务在身,不能擅离……”
“给我过来吧,你!不然到时候可别后悔……”
师兄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了。
“罗……兄?”
龙吟瑶与梅丽雅面面相觑,前者略带惊异地瞅了我一眼,见我微微点头,这才惊呼道:“难道他就是前金徽,罗特罗总统领?”
“什么?”梅丽雅惊讶得差点没叫出来,“怪不得……”
“嘘……”
我故作神秘地轻声道:“他现在的名字叫巴卡洛尼亚,还请你们为他保密。”
“他真是你师兄?”龙吟瑶小心翼翼再次确认,“你这家伙也太好命了……”
我瞅了一眼在一旁已经惊讶到瞠目结舌的梅丽雅,以及同样震惊无比的璐娜,一种莫名的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却还假装谦虚道:“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有这样一位师兄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么?”
“只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会不感到惊讶吧!”
龙吟瑶又羡又妒地狠狠白了我一眼。
一番寒暄过后,躲开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们在二楼的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咦?这幅画上画的是什么?”
梅丽雅指着对面墙上一幅貌似金属螺丝的画作好奇道。
就在我茫然以对时,一旁的璐娜已流利地介绍道:“这是九千年前著名的画家,同时也是作曲家的斯摩弗朗的代表作《艺术人生》他习惯用流畅的金属色画面来表达优美的音乐故事,这幅画其实讲的就是他的一位红颜知己的人生历程。螺旋的顶点即是她人生的开始,凑近点的话,可以看见每一道螺纹上都有十几幅立体感极强的人物写真。”
“噢?真的耶!……哇,真是一位芳华绝代的淑女,就像在眼前活过来一般呢……”
凑近那幅画仔细观摩的梅丽雅不住惊叹,又转过身来拉着璐娜轻声道:“璐娜,你以后要是觉得阿瑶太凶的话,我可是高举双手欢迎你来陪我哦……”
在她身后的龙吟瑶气哼哼道:“哪有你这种当着雇主的面挖人墙角的!”
吓了一跳的梅丽雅回头看了龙吟瑶一眼,又转身凑到璐娜耳旁窃窃私语道:“看,果然很凶吧……”
“喂!别以为我听不见!”
就在璐娜陪着梅丽雅继续欣赏画作的时侯,龙吟瑶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那边的歌剧马上就要开演了,玛丽姐和阿蕊已经帮我们占了一排不错的座位。”
龙吟瑶放下电话,对她们二人道:“赶快过去吧,我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阿蕊?哦……我这才想起陆云清的师妹叫做诗藤蕊。
龙吟瑶转身问我道:“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嗯……我对歌剧可是一窍不通,就不去浪费座位了吧!”
“我……我也是……不如我留下来陪龙羽大哥吧……”
梅丽雅在一旁腼腆地举手道,就像是盼着早日获释的死囚般无比期待地看着龙吟瑶大法官。
“你说什么?”
龙吟瑶没听清般地斜眼瞪着她,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要敢不去的话就给我试试看!
“可龙羽大哥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会很寂寞的啊!”梅丽雅小声地负隅顽抗道。
“这种铁石心肠的家伙,压根就不值得你来同情!”
龙吟瑶哼了一声,拽着她就朝楼梯口走去。
“啊!龙羽大哥,救命啊!”
看着被龙吟瑶如拽宠物狗般拖走的梅丽雅脸上那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我也只能抱以同情的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