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菲丽斯同意了,我也不会答应的!没门,绝对没门!”
校长暴跳如雷地冲我吼道。
“我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您不答应也没用了,我只是来通知一声而已。”
我悠闲地吐着茶叶渣,看着窗外秀丽的晚景。
“放下茶杯!那是我的!”
校长颤抖着手指着我,怒斥道:“要是你敢把阿兰送走,我就永远不许你用我的茶杯喝茶!”
“无所谓。”
我放下茶杯,毫不希罕地耸了耸肩。
“阿兰肯定也不会同意你这么武断的决定的!我绝不允许如此蔑视人权的事清发生在我的地盘上!”
“这就由不得她做主了,您更管不着。照理说,她父亲指定的代理监护人是我,而不是您。”
“你……你!我要开除你!我一定要开除你!”
七窍生烟的校长胡乱拿起一支电话,吼道:“埃娜,立刻给校纪委打电话!我要开除冷羽!罪名是藐视校长!”
“校长,你疯了么?”
埃娜在办公室外惊叫道。
“校长,千万别冲动啊!冲动就意味着认输啊!”
暗月枫也在门外叫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可是您刚才说过的话啊!”
不理会乱成了一锅粥的他们,我冷笑一声,转身出了校长办公室。
“那个老混蛋怎么说的?”
菲丽斯在电话那头问道。
“他说他要开除我……”
我苦笑不已。
“那敢情好,你和阿兰一起来我这里算了。我帮你申请助教资格,顺便自修学位。”
“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吧,真被开除的话,我就去找我师兄……对了,那件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你真的不愿意来我这里?助教有工资的哦!而且,我们的毕业生待遇也不比赫氏差啊!”
“真的不用了。”
“唉……”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你的建议,我已经考虑好了。阿兰天资聪颖,而且根基不错,再加上算是我的师侄孙,就算不看你的面子,我也很想收她。”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惊喜莫名。
“嗯,你先做好阿兰的思想工作吧,我倒是怕她不肯离开你呢!”
她在那头取笑道。
“老大,这件事因我而起,你要怪就全怪在我头上好了,干嘛要把阿兰法走呢?你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明眼人都知道你俩的关系比亲兄妹还亲!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背井离乡,流落在外?”
暗月枫疾步跟在我身后,苦苦哀求道:“老大,我求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老大?……喂!老大……”
我懒得再跟他理论,直接展开身法,瞬间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很小的时候,我就曾听师父讲过孟母三迁的故事,早已知道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何其的巨大。
“……孟子他家一开始在墓地边上,于是孟子便经常学着小说里讲的那样半夜去盗墓,连盗了一个多月,直到连他自家祖坟都盗了后,他娘就很生气的说:‘我儿子绝不能住在这里’!”
“于是,他们便搬到了市集旁边,结果你猜怎么着?孟子学会走私了!从文物到军火,从毒品到奴隶,他全都走私得不亦乐乎,直到被关进了少年感化所等他出来后,他那气得快中风了的老娘又说:‘我儿子绝不能住在这里’!”
“最后,他们便搬到了一所学校旁边。结果到了开学那天,有很多漂亮的女生都来报名上学,孟子看了很感动,痛哭流涕地下定决心说:‘我一定要考上这所学校’!于是,他夜以继日发奋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雪地夜读,终于考上了家旁边那所美女云集的文科学校,最终成为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思想家……”
其实,一开始让阿兰待在赫氏,我一直以为这对她是一件好事儿,毕竟这里学风浓厚、民质纯朴,而且有很多朋友能给她关怀、照顾,也许长此以往,能慢慢抹掉她内心的阴影,去除她的野性。
可我偏偏漏算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校长和暗月枫!
前者对她是溺爱万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百依百顺的变态地步,就连阿兰变成我的模样去和低年级女生约会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许别人插手管教,照这么发展下去,日后谁还能管得了她?
后者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就和她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现在更是教唆她去哄骗别人以从中牟利,还美其名曰为了圆少女们一个浪漫的梦?就算是我小题大做吧,但防微杜渐,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总比哪天突然发现他俩联手用各联盟会长和政府官员的形象四处行骗要好得多吧!
阿冰就曾说过“对一个人最重要的影响,其实是来自他最亲密的亲人和朋友”,所以我绝不能听任校长和暗月枫这两根大毒草长在阿兰身边冥思苦想之后,我才不得不打电话向菲丽斯求救,也只有她能帮我好好管教这个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丫头了!
在体育馆后山上转了两圈后,我才终于在一裸大树下找到了正抱着二百五十一号发呆的阿兰。
原以为她又要哭闹一番的我,见此情景倒是安心了不少。没办法,我最怕的就是看到女生哭。
对这个倔强的丫头,想要跟她讲道理,肯定要费一番口舌果然,一开始就让我感觉无法沟通。
她对我采取的是视若不见听若不闻政策,无论我苦口婆心还是声情并茂,她都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看着远方,仿佛我只不过是一只聒噪的乌鸦。结果,任凭我从孔子、老子,讲到孟子、孙子,从周处杀蛟,讲到岳飞抗金,从自然淘汰法则,讲到人类的自取灭亡,弹精竭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得差点没把口水说干,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之下,我不得不放弃不着边际的理论,从实际出发契合自身地提到了奇佳丽,“菲丽斯曾私下跟我说起过她,她自小便无人管束,结交鼠辈,她师父又对她百般宠爱不忍斥责,结果愈发的骄矜自大桀骜难驯,不但好好的天赋被白白浪费,而且到后来更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找不到。刚才我还向菲丽斯问起过奇住丽的切状,她师父曾四处请人帮她医治眼睛,可以前那些老友都被这对师徒给得罪光了,谁都避之唯恐不及,结果她师父不得不带着她去求艾非拉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现在找到了没有。”
“你既然这么好心,都肯帮我这个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治眼睛,何不再帮她一次?”
一直无动于衷的阿兰终于闷闷地翻了个白眼。
我无力地低头道:“你要真是个对我无关紧要的人,我何苦要这样对你?你爱怎么胡闹,我都可以视而不见;想怎么乱来,都跟我毫无关系……将来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与我何干?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吧!”
好在阿兰执拗归执拗,倒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低头想了半天后,才认命地叹了口气,突然又死皮赖脸地蹭到我身旁,亲昵地拿脸颊贴在我耳旁哈着热气道:“那你来管教我,好不好?只要是冷羽说的话,阿兰都会听的!要是我不听话,你就用你那个什么一阳指点到我听话为止好了。”
“我让你去拜菲丽斯为师,不就是在管教你么!”
我苦笑道。
“你!”
她气得狠狠一口咬在我耳垂上。
在我那荡气回肠绵绵不绝的隆叫声中,阿兰才终于饶过了我,但却依然没有消气……
“好吧,你要怎样,才肯去帮我说服校长?”
我谦卑道。
“看你刚才很会讲故事的样子,这样吧,一边讲笑话一边绕赫氏跑三圈!有一个不好笑,就再加三圈!”
她趴在我背上,如是提议。
“……”
隔天一早,菲丽斯便应约驱车来到赫氏。
陪着阿兰走出校门的我,却看到一脸憔悴的校长老泪纵横地迎了上来。
他们爷孙俩尚未说上两句便抱头痛哭哀鸿遍野,直哭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让无数在场或路过的人士都热泪盈眶悲不自禁……
哭了足足有一个多钟头后,直到接了个电话的菲丽斯开始不耐烦饰敲着车篷喊她今天还要开会,这爷俩才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校长边哭边叮嘱道:“我给你的磁盘一定要背下来,只要你背下来了,就算那两个魔头(指我和菲丽斯)再怎么阻挠,我都一定会带你去环游世界的。”
阿兰临上车前,也同样再三叮嘱我道:“两天一次电话,一周来陪我吃顿饭,不然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伪造裸照的行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我咬牙切齿地垂死挣扎道。
“是么?希望老天爷会上网吧……”
她抬头天真地看了看天空,又轻声哄着我道:“乖,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凭你的轻功,来回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罢了。”
眼看着小轿车终于载着阿兰绝尘而去,如释重负的我,不禁松了口气。
却听一旁的校长冷冷道:“我虽然答应了阿兰不再开除你,可也没说饶过你。这次考试,你敢有一科没拿优,我就让你留级留到死为止!”
说罢,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看来绝不是在说笑了!
距离考试还有两周的某日午饭时间……
“放心啦,校长肯定只是开玩笑的。”
雪城月安慰着我,“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没课,你又不用打工,我还正好有空,到我家里游泳吧!我跟阿力他们都说好了,阿源也去哦!”
“不行,我要复习。”
边啃馒头边背着世界史的我,头也不抬地拒绝道。
于是,雪城月不得不认命地在自习室里陪了我一下午……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半的某天下午……
“老大,校长不过是说几句气话罢了,说不定他自己都忘了。”
暗月枫安慰我道:“今晚听说有一场不错的电影上映,超级精彩,里面的妞一个比一个……咳咳,听说光后期待效的制作费都超过了七百万,这个星期的票都被抢购一空了学妹们难得孝敬了我几张门票,你可千万别不给我面子啊!”
“不行,我要复习。”
边喝着咖啡边写着热能动力学计算题的我,头也不抬地拒绝道。
结果当晚,暗月枫被一众学妹用皮包砸得鼻青脸肿,险些阵亡在电影院门口。
“老大,你一定要全部拿优啊,不然就大对不起我了……”
暗月枫在电话中奄奄一急地哭道。
离考试还有一周……
“羽?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的约定么?”
突然打来电话的菲丽斯慰问道:“我已经听阿枫说过你的事情了,复习得很辛苦吧?明晚的音乐会相当不错,而且阿兰说……嗯,她说你要不来的话,后果自负,你到底来不来?”
正在和阿冰、雪城月一众人等在咖啡厅里讨论问题的我,无奈地合上了复习资料,认输道:“我去……”
漫长而又紧张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了,有阿冰和阿源这对左膀右臂助阵的我,自然是凯歌高奏连战皆捷,理科成绩更是好得连天才如阿源者都不得不俯首称臣,以至于几乎除了埃娜和阿冰外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怀疑我是不是提前偷到了考题。
当然,校长也不例外。
“怎么可能!他绝对作弊了!”
校长第一时间查到我的成绩后,在电话中咆哮道:“我要你们立刻重新出一套考题,难度增加一倍!配备十个监考,让他考试时最多只能穿一条内裤!我就不信他还能全优!”
于是,暗月枫口中那“让无数恩春少男欢欣鼓舞的清凉而又火热的暑假”之梦,在我眼前便如此这般彻底地破碎了。
埃娜向我转述校长原话时,满脸忧心忡忡,“你这次真是点着火药桶了,我从没见校长跟人赌过这么久的气。我今天上午劝了他好久,可一点用都没有。”
我头痛得捧额呻吟道:“我看我还是去负荆请罪好了,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没疯,我都要疯了!”
“你疯了?”雪城月尖叫道:“你答应重考,不就意味着承认自己作弊了么?还签赌约?原本可能只是赌气,现在可会真的要留级啊!”
边说,她边自作主张地开始帮我收拾行李,“不行,你还是去我家避难吧,住个一年半载的,校长的气兴许就消了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形,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苦笑着拦住她,“刚才我跟校长沟通了一个多小时,也是逼得没办法了,才签了这张赌约,反正输了肯定要多读一年,可赢了至少还能小赚一笔。”
停下手来的雪城月,不放心地嘟着嘴道:“那你有信心么?”
“老实说,在没看到考题前,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那还是赶快搬到我家去吧!”
她又抓狂地忙碌了起来。
虽说无数人都对我的重考结果忧心忡忡,不过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第二天下午,当考试结果出来后,我把赌约放在如丧考妣的校长面前,轻声安慰他道:“按照赌约上给二百五十一号订制的菜单,我昨晚上网查了一下最近的报价,一个月总共加起来不过才三千银鲁克而已,对您那二百四十万的额外收入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嗯,还请您直接拨到埃娜的工资卡里,我会去查收的哦!”
这次重考获胜,着实狠出了心头长久以来积压的一股怨气,但事后回想起来,我却是追悔莫及。
这件事情,让我牢牢地记住了阿源曾说过的一句名言——“如果你在争斗中战胜了一个女人,那你就水远都别想再爬上她的床了”。
这是他得知他姐姐要解除婚约后,在电话里告诫他准姐夫的一句话。
原以为凭借着雪城月巧妙的穿针引线,被分在社会实习课之组的我,也能如甲组般在开着空调的宽敞办公室中悠闲地度过烈日炎炎的暑假。可分配名单下来的那天,我却再度被一个晴天霹雳活活击晕在地。安排我去实习的,不但不是雪城月早已预定好的冬剑家族内部企业,公司的地扯竟然还在遥远的地球另一头……
早上坐车上班(冬剑家专用豪华轿车)中午旷工睡觉,晚上回寝上网的美梦被彻底粉碎后,感叹着人世无常的我,在怒火中烧的雪城月引领下,不得不再次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险些咬碎银牙的雪城月,拍着桌子怒吼道。
“啊!实在抱歉,你们冬剑家内定名额只有一个,既然已经指定了你,自然不可能再指定冷羽了。”
校长打着哈哈含混道。
“难道我也算是内定名额?我压根就是冬剑家的人,好不好?”
“所以这个内定名额,我们连想都没想就安排给你了。”
校长喝着茶,看着窗外的斜阳,咳嗽道。
暴跳如雷的雪城月摔门走后,我无力地看着校长道:“校长,您干脆把我分配到北极去捞鱼算了,这样您省心了,我也安心……”
“别别别,这次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校长这才拿出一封落款为“M·蒂洛克尔”的邀请函,不住地讪笑道:“你看,人家如此青睐有加,指名道姓地盛情邀请你去,我怎么好意思推拒?而且,对方还主动倒贴好几万的差旅费,这种美事儿上哪儿找去?”
“……”
唉,看来校长的怨恨,还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