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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四月末,即齐国军队刚刚攻陷薛邑靖郭城的次日,齐国名将田章姗姗来迟,在田触、田达等几位齐国将领的陪同下,视察整个薛邑。
薛邑,此前乃是齐国的领土,从齐威王时期便赏赐给了靖郭君田婴,待田婴过世后,这片富饶繁华的封邑以及“薛公”的名号,便皆由其子田文继承,直到前两年宋国进攻齐国占领了薛邑。
但事隔两年,齐国便顺利收复了薛邑,且正如蒙仲所判断的那样,齐国此番出兵宋国的目的,远远不止收复薛邑那么简单。
“……宋国占据薛邑后,并未纵容其士卒在薛邑抢掠破坏,目的主要是想以薛邑为后方,进图「泗淮」与我国的「郯郡」……”
在视察薛邑的途中,田触颇为详细地向田章讲解着近几年齐宋两国战争的过程,以及在这场战争背后的宋宋王偃的野心,毕竟前两年当爆发齐宋战争的时候,田章率领十万军队,正联合魏、韩两国的军队一同攻打秦国的函谷关,对这场齐宋战争的具体并不了解。
在旁,田触的副将田达补充道:“去年五月,待章子您率军返回齐国那会,宋国的军队就已打到了郯城,若非得知章子您率领击败秦国的得胜之军返回齐国,恐怕宋国当时仍不肯从郯城撤兵……”
事实正如田达所言,去年,也就是赵王何四年、宋王偃三十四年,赵主父组织了赵、宋、燕三国伐齐的战争,但由于当时「齐魏韩三国伐秦」战争结束,齐国名将田章率领得胜之军返回齐国,刚柔并济,最终得以用齐国臣服于赵国为条件,迫使赵主父见好就收,终止了「赵宋燕三国伐齐」的战争,将注意力转向国内,即帮助公子章夺取属于赵王何的王位,借此重新掌握赵国。
对于赵国的半途而废,宋燕两国其实都大为不满,尤其是燕王职,要知道燕王职对齐国有着杀父灭国之恨,这位燕国君王恨不得当时联合赵宋两国攻灭齐国,但没想到田章及时率军回援齐国,并迫使赵国率先终止了与齐国的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燕王职心中不满,却也毫无办法,毕竟他燕国的军队实在弱小,若是没有赵国出兵,纵使有宋国相助,单凭宋燕两国的兵力,也很难对田章率军回国后的齐国造成什么威胁。
而宋王偃同样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怏怏下令前线军队从齐国的郯郡撤退——毕竟田章名声在外,在没有赵国从旁帮衬的情况下,宋王偃亦不敢贸然进攻齐国。
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仅仅半年光景,只因为赵国发生内乱的关系,齐、宋、燕三国的处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在赵主父死于「沙丘宫变」的内乱后,齐王田地当即决定展开针对燕、宋两国的报复。
比较燕宋两国,燕国的实力要远比宋国弱小,因此齐国率先拿燕国开刀,以至于在今年新年过后的二月,齐国便悍然出兵十万进攻燕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在「权」地击败燕国,覆亡其十万军队,迫使燕国投降,向齐国俯首陈臣。
此时,赵国内乱刚刚平息,而燕国则已向齐国臣服,齐国再无后顾之忧,便立刻将击败燕国的这支军队调到南边,展开讨伐宋国的战争,试图趁着赵国内乱后的虚弱时期,一口气吞并宋国——毕竟相比较地域偏僻的燕国,地处于中原腹地的宋国要繁华富饶的多,历代齐、魏、楚等国的君王,无不对宋国垂涎三尺,但因为考虑到平衡,谁也不敢真的表露出试图吞并宋国的企图,因为他们知道,此事必定会受到其他各国君主的妨碍。
可现如今,楚国因为其君王熊横昏昧荒淫,早已不复当年的强盛,而赵国也因为刚刚经历内乱而无法阻止齐国,数来数去,唯三会对齐国吞并宋国一事产生不满的,就只有秦国、魏国与韩国。
其中,秦国可以无需考虑,毕竟一来秦国距离宋国太远,鞭长莫及;二来秦国刚刚被齐国的名将田章攻破函谷关,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刺激齐国。
至于魏、韩两国,就目前而言,齐国与魏韩两国的关系非常紧密,更要紧的是,齐国刚刚帮助魏、韩两国击败了秦国,只要魏韩两国日后还想着借助齐国的力量对抗秦国,那么就断然不会阻止齐国吞并宋国。
总而言之,眼下正是齐国吞并宋国的最佳时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妨碍齐国吞并宋国的意图。
因此在田章率军出征前,齐王田地曾多次召见这位老将,向后者表述想要得到宋国的迫切,以及得到宋国后能给齐国带来的种种好处。
不得不说,齐王田地对于攻占宋国这件事,极为上心。
当然了,其实也不止是齐王田地对此事上心,事实上齐国上下对这件事皆颇为上心,包括田章。
别看田章与现任的齐王田地关系并不好,但田章对于齐宣王、也就是齐王田地的父亲却忠心耿耿,毕竟是齐宣王提拔了田章,并且给予田章莫大的信任——在田章初阵与秦军交战时,因为田章用反间计迷惑秦军,以至于当时齐国的臣子都误以为田章要投降秦国,唯独齐宣王对此毫不相信,并笑称田章绝不会背叛他。
而事后证明齐宣王的判断是正确的,田章非但没有投降秦国,甚至还击败了秦国,极大程度上遏制了秦国的势头,使得魏、韩两国对抗击秦国之事重新点燃了信心,使齐国在各国「联齐抗秦」的外交策略上,一下子就获得了极高的地位。
正因为清楚得知田章对齐宣王的忠诚,对齐国的忠诚,因此,齐王田地亦给予田章高度的信赖,尽管他与田章其实并不亲近。
而田章呢,虽然亦看不惯齐王田地的某些行为,认为这位君主不如其父齐宣王,但出于对齐宣王与对齐国的忠诚,田章自然仍会以齐国的利益为重。
因此,当他认为目前确实是齐国吞并宋国的绝佳时机时,他也绝不会对宋国抱持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就如他当年在齐宣王的命令下进攻燕国时那样——只要是对齐国有利的事,田章就会去做!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征讨宋国,包括前几个月征讨燕国,虽然田章是齐国军队的主帅,但真正率领军队在前线作战的,其实倒也不是他,而是田触与田达等齐国年轻将领。
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田章年纪已经大了,一来精力跟不上,二来嘛,他也希望借这两场战争,为齐国培养下一代的将才,以便在他老死后,似田触、田达这批年轻的将领,能扛起整个齐国,一如他当年在齐国名将田朌的手中,接过了齐国军事的重担。
就目前而言,田触、田达二人,是田章最为看好的年轻人,但看好归看好,田章对这二人仍有些不满足。
而这份不满足,便来自于他在赵国时结识的义弟,他的“小师弟”蒙仲。
若是此前没有遇到蒙仲,田章或会满意于田触、田达二人,但由于此前见过了蒙仲,且与蒙仲交谈了几番,这使得对这位义弟极为欣赏的田章,时不时地就拿田触、田达二者与蒙仲相比较,而相比较的结果嘛,单看田章对田触、田达二者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就已不难猜测。
当晚,田章进驻靖郭,住在那座原本属于薛公田文的府邸。
此时,便有打探消息的士卒前来禀报。
据回归的斥候所言,宋国军队在靖郭城失守后,兵分两路,由宋国军司马景敾率领一支军队退守滕县,而宋太子戴武,则向南撤退,退守逼阳。
得到这个消息后,田章命左右取出地图,对照着地图看了看。
滕县位于薛邑的西北方向,两地距离大概在八十里左右,而逼阳位于东南方向,两地相距大概在一百里左右。
『这是要以南湖(微山湖)为防线,阻挡我军么?』
田章暗自冷笑。
对于宋国的景敾、戴不胜、戴盈之三位军司马,田章并不陌生。
据田章所知,这三人当中就数戴不胜最为勇猛——当然,这里所说的勇猛,并非指戴不胜的个人武力,而是指他的作战方式。
只可惜,戴不胜的“勇”,只是勇而无谋的勇,虽然具备不错的战略眼光,但欠缺谋略。
比如他齐国军队侵入薛邑时,宋国军队主动出击,田章当时一看就知道是戴不胜的手笔。
不可否认,实力弱小的宋国没有选择一味死守,这在田章看来的确是明智的选择,但宋国军队居然选择正面与他齐军抗衡,这无疑就是勇而无谋的做法了——若不懂得趋吉避凶、计较利害得失,单纯的勇气毫无意义。
因此相比较之下,田章还是更在意戴盈之,那才是一位文武兼备、懂得进退的将领,可惜资质有限,田章亦不认为戴盈之能对他齐国军队造成什么威胁。
至于景敾,田章对此人毫不在意,因为据他所知,景敾过于胆怯保守,这种人只能用来守城而难以成为攻城略地的将领,对付这种人,只需大军压境,一步步对其施加压力,后者自会因为不断的失利而最终走向战败,从始至终几乎不会有什么翻盘的可能——因为景敾太过于胆怯,很难下定决定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举措,因此几乎不可能会用什么奇谋来翻盘,一旦一时失利,那么就必定落败无疑。
而联想到与景敾有极其反差的将领,田章的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他义弟蒙仲的容貌,毕竟在去年时,蒙仲曾凭五百兵卒夜袭田触驻守的营寨,导致田触麾下数万齐军在一夜间溃败——似这等既能以正道御敌、又能以奇谋取胜的将领,才是田章心中最忌惮的对手。
但幸运的是,在宋国的那些军司马中,似乎并没有那样的人物。
“先往滕国,还是先往逼阳呢?”
田章闭着眼睛沉思着。
凭着对景敾、戴不胜、戴盈之几人的了解,田章可以轻易判断这场战争的走向:他齐军进攻滕县,则景敾必定一味死守滕县,直到城破最终被他齐军攻破,期间丝毫不会有什么波澜,问题仅在于需要多久才能攻破滕县而已;反而是太子戴武所在的逼阳那边,宋国军队很有可能还会主动出击,但孤狼如何敌得过猛虎呢?势单力薄的宋国,注定会被他齐国军队击败!
『既然景敾退守滕县,相信定是死守城池,只要我派军围住滕县,必能取胜,问题需要耗点时间……不如派十万兵围困滕县,而我率五万兵力进攻逼阳,戴不胜见我兵少,多半能猜到我分兵去取滕县,或许会再次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他立刻召来麾下的诸将,在说明情况后,他对副将下令道:“田敬,命你率领八万兵前往滕县,围住城池,伺机而攻。”
他的副将田敬闻言一愣。
要知道他齐国此番对宋国用兵,总共也只有十五万军队,可没想到田章竟分他八万军队去攻打区区一个滕县。
想到这里,田敬惊讶说道:“要取滕县,何须八万军队?两军足以!”
田章闻言便解释道:“景敾素来胆怯,若你只率两军兵力前往,他或仍有抵抗的心思;但若是你率八万军队前往,则他绝无将你击退的心思,更不敢轻易离城,你只需徐徐图之,待等景敾麾下军队士气低迷时攻城即可,此举能大大减少我方的伤亡……”
“原来如此。”田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旋即又疑惑问道:“司马,那您仅率七万兵卒前往逼阳么?据我所知,逼阳城虽小,但极为坚固,两百余年前,逼阳国曾凭这座城池,阻挡了十三国联军长达一月,七万兵卒,怕是不足以攻破此城吧?”
田章闻言笑道:“我亦知晓逼阳城虽小但却坚固,是故打算再次引诱城内的宋军出城应战,若我率领十几万大军前往,宋人岂敢出城?五万兵足以!……剩下的两万军队,我打算让你暂时驻守薛邑,安抚邑民。”
言下之意。
“原来如此!”
田敬恍然地点点头,连带着从旁田触、田达等将领,亦是佩服地看向田章。
毕竟在他们看来,田章已经完完全全地摸透了宋国军队的命脉,主导了这场战争。
五月初,十五万齐国军队在薛邑兵分两路,由田敬率八万军队前往滕国,而田章则带着田触、田达等将领,率五万军队迫近逼阳,至于剩下的两万军队,则暂时驻守薛邑。
五月初五,在经过了两日的赶路后,田章终于率领五万军队抵达了逼阳城。
为了诱使逼阳城一带的宋军主动袭击他,他故意率领五万军队来到逼阳城的北城郊,叫士卒在城外耀武扬威,叫嚷城内的宋军早早投降。
从头到尾,他彻底无视了逼阳城西北角与东北角的两座军营,权当两营宋军不存在。
似齐军这般气焰嚣张的举动,气地当时在城上观看的太子戴武双拳紧握、满脸涨红,低声喃喃道:“实在是太嚣张狂妄、太嚣张狂妄!”
“……”
从旁,蒙仲面色淡然地注视着在城下喊话劝降的齐将田触,旋即在齐军中寻找他义兄田章的身影,毕竟据他所知,此番齐国军队,正是他的义兄田章所率领。
只见在城内城外近三万宋国兵将愤恨的瞪视下,五万齐军在逼阳城下耀武扬威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随后这才徐徐后撤。
此时蒙仲才转头对异常气愤的太子戴武说道:“太子,当立刻派细作盯紧齐军的去向,查看齐军准备在何处立营。”
“对!”
太子戴武连连点头,当即带人前往打探。
当日傍晚前,便有斥候传回消息,言齐军准备在逼阳城北面约十里处立营。
这可气坏了戴不胜、戴盈之两位军司马,只见他二人在黄昏后从城外的军营中来到城内,与太子戴武和蒙仲商议。
期间,戴不胜气愤地说道:“齐军欺人太甚!不如趁其后军未至,今夜袭他驻地,可获全胜!”
在旁戴盈之亦点头附和道:“我观齐军占据薛邑,其军兵将个个骄傲,视我方如无物,我等不妨趁此机会,重重挫一挫其气焰!”
回想起今日齐军那嚣张的模样,太子戴武亦是心中气愤,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蒙仲阻止道:“太子,以及两位军司马且慢,此乃齐军的诱敌之计,若今晚我军前往夜袭,则必定被齐军所伏击。”
听闻此言,太子戴武面露愕然之色,而戴不胜、戴盈之二人则是满脸不解。
也亏得前两日蒙仲已经用他的一番话取得了戴武、戴不胜、戴盈之三人的信赖,使得这三位今日能耐下心来听蒙仲的解释。
见此,蒙仲便解释道:“此番齐军主帅乃是天下闻名的匡章,他岂会不知‘骄兵必败’的道理?可他依旧纵容其麾下兵将到逼阳城下耀武扬威,刺激我军的兵将,无非就是要激起我军的愤怒,引诱我军夜袭他驻军之地罢了……包括他在距城仅十里的地方立营,这皆是诱敌之计……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他知晓逼阳虽然城小但是坚固,不愿付出大的代价强行攻城,因此想要引诱我军出城袭击他,我方已在薛邑败了两阵,丢了整个薛邑,士卒们的士气大受影响,如今退守逼阳重整士气,若他能引诱我军出城而趁机再败我军一阵,大大有利于他日后攻城,就这么回事。”
“……”
戴不胜、戴盈之对视一眼,蒙仲的这番话,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他们也觉得蒙仲这番话很有道理:似匡章那等人物,岂会不知骄兵必败的道理呢?
想到这里,戴盈之捋着胡须笑道:“这个田章,还真是狡猾,幸亏蒙小兄弟识破了他的诡计,否则,我军今晚夜袭齐军,必定会遭到伏击。”
“可是,若不夜袭,难道就坐视齐军在城外十里处建成营寨么?”戴不胜皱着眉头说道。
蒙仲闻言微笑着宽慰道:“军司马放心,首先,齐军绝对不敢真的在那么近的距离立下营寨,若是他们敢这么做,我倒乐见其成……营寨不比逼阳坚固,在仅十里的距离下,齐军就得每日每夜防着我军夜袭,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呢?……再者,就算齐军果真敢在十里外立营,在下亦敢做出保证,绝对能设法逼齐军再后撤十里重新立营!”
看着蒙仲自信满满的神色,戴武、戴不胜、戴盈之三人在犹豫了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听取蒙仲的建议。
“可惜了。”带着几分不甘,戴不胜遗憾地说道:“今日据我所见,田章麾下仅五六万士卒,可能他已分兵去攻打滕县……这可是一个极好的反攻机会,可惜……”
蒙仲闻言笑道:“恐怕他就是想让你这般认为,才仅带来五六万兵卒,若他率十五万兵卒兵临城下,我方还敢轻易出城袭击他么?……齐军号称三十万,但据我估测,最多二十万,甚至可能只有十五万,而如今田章率领五六万军队至此,那么其他的军队身在何处?都派去攻打滕县了?景敾军司马麾下仅一军兵力,相信这一点齐军亦能很快就打探到,有什么必要派十几万的军队去攻打小小一座滕城?”
听闻此言,戴不胜微微点了点头,毕竟当年宋国攻打滕国时,前后两次每次也就只派出了三四万兵力而已,这还是在滕国举国奋起反抗的情况下,而如今的滕县,就只有景敾麾下一军兵力,即一万左右的军队而已,齐军确实没有必要派十几万人去进攻。
与其派十几万军队去打滕县,还不如来打更加坚固的逼阳。
然而,田章此番却只带来五万左右的军队前来逼阳,戴不胜仔细想了想蒙仲的话,越发觉得这是田章在引诱他们出城袭击,以便伏击他们。
“至于军司马想阻止齐军在十里外立营,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见戴不胜似乎迫切想要报复齐军,蒙仲笑着献计道:“何必夜袭?明日白昼直接出兵妨碍齐军立营即可,只需谨记莫要与齐军正面交锋,专门挑那些负责砍伐林木的齐军士卒下手,若田章派衣甲齐备的士卒反击,我方便暂时撤退,换个方向,继续骚扰,总不至于齐国的士卒一手扛着木头一手提着剑,却还能将我军击败吧?若齐国的士卒个个都有这种能耐,那宋国干脆还是尽早投降算了。”
“哈哈哈……”
戴武、戴不胜、戴盈之三人亦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旋即,他们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做出了决定。
正如蒙仲所料,当晚,田章果然下令麾下军队谨防宋军的夜袭,还派田触、田达等将领各率军队埋伏在外,准备待宋军前来夜袭时,切断其归路,继而将这支敢来夜袭的宋军一举包围。
可没想到,等了足足一宿,也没见宋军前来夜袭。
『怎么回事?』
田章对此有些惊疑了。
毕竟据他对戴不胜的了解,昨晚戴不胜十有八九会率领军队袭击他的。
『难道是薛邑那场败仗,让戴不胜变得跟景敾那般胆怯了?还是说逼阳城内,有人识破了我的计策?』
走出临时的帅帐,田章皱着眉头眺望着逼阳城的方向,心中暗自思量着。
相比较戴不胜因为一场败仗而变得胆怯的可能性,他更倾向于认为是对面的宋军中有人识破了他的计策,且劝阻了太子戴武与戴不胜夜袭他麾下军队。
『……会是谁呢?』
田章惊疑不定地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