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众的战斗力,只要是单兵作战,那绝对是在魏国步兵之上的。
比如此刻在邯郸城的西城墙上,那些黑鸦众成员,一次又一次让韩兵们见识了什么叫做精湛而花哨的暗杀之击。
就好比说,一名黑鸦众在遭到两名韩兵围攻的情况下,跃起踩在离地高达十丈的城墙墙垛上,来了一招鹞子翻身,后跳越过那两名韩兵,并且在凌空的情况下,手中的匕首极为刁钻地刺入了其中一名韩兵的脖子,看得另外一名韩兵目瞪口呆。
甚至于,这名黑鸦众成员在落地前,还射出了袖里的袖箭,正好命中那名韩兵的右眼,导致后者当场毙命。
短短一眨眼的工夫,以一敌二,两名韩兵当场毙命,而那名黑鸦众则毫发无损。
似这等情况,在西城楼上比比皆是,只见在辗转腾挪间,那些韩兵纷纷被黑鸦众所杀,观后者脸上的表情,就跟吃饭喝水那么轻松。
当然,也有黑鸦众出于不利的地方,就比如在关楼内,一名黑鸦众就被人硬生生击出了关楼,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随即,一名胸腹间扎着一枚匕首、皮甲殷红一片的韩军将领提着武器冲了出来,待看到城楼外倒着许多韩兵的尸体后,一脸惊怒之色,连声喝问黑鸦众:你等究竟是什么人?!
只可惜,黑鸦众们完全没有理睬此人的意思,一拥而上,采取合击之势,将那名韩将当场诛杀。
不得不说,面对配置有袖箭、拥有中距离攻击手段的黑鸦众而言,哪怕是韩军的将领,亦是可猎杀得手的对象。
“吱——”
此时,城门方向响起一声悠长的怪响。
丁恒探头瞧了一眼,只看到城门洞外侧尸横遍地,十几名黑鸦众正站在众多尸体当中,朝城楼上挥舞手臂——已经控制城门。
“很好!”
丁恒舔了舔嘴唇,举着一支火把站在墙垛旁,等待着魏军的到来。
仅过了片刻工夫,城外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响。
丁恒仔细一瞧,就看到鄢陵军的副将晏墨举着一杆“鄢陵军”的旗帜,率领着一队骑兵来到了城门底下。
见此,丁恒舞动手中的火把,示意城下的魏兵迅速入城。
“进城!”
在得到讯号后,鄢陵军副将晏墨不再怀疑是邯郸的诡计,当即下令麾下的骑兵杀入城内,而他则仰着头,一边端详着高耸的城墙,一边缓缓进入城中。
“黑鸦众……实力丝毫不必青鸦众逊色啊。”
在入城的时候,鄢陵军副将晏墨暗暗感慨道。
不得不说,隐贼众配合魏军夺取城池,这种战术肃王军只在当初拿下“安城”时使过一回,当时的对象是陇西魏氏。而在此次北征中,肃王军却从未用过,以至于眼下奇招致胜,韩军稀里糊涂地就丢了西城门。
甚至于,可能连南城门都会丢掉。
只可惜,这种奇招此番对韩国用过之后,韩国日后就会加强在这方面的警惕,日后再想让隐贼众夜袭夺取城门,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当然,对于日后的事,晏墨也没心思去考虑那么多,他此刻心中所想的,便是攻陷这座韩国的王都——在这种巨大优势下,倘若他肃王军都无法攻陷这座城池,那他们真的可以去自刎谢罪了。
继晏墨所率领的骑兵队之后,鄢陵军的步兵队亦赶到了邯郸城。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肃王赵弘润在仅距城五里设立营寨一事非常明智,这不,此刻邯郸城内的守军可能尚未得知发生了什么情况,魏军大部队就已经杀到了这座城。
在鄢陵军将领左洵溪的指挥下,鄢陵军士卒迅速抢占城墙,并立即向后续的友军传递最新消息。
毕竟考虑到黑鸦众有可能行动失败,后续的鄢陵军士卒们,还随军带着不少井阑车、云梯等攻城器械,而如今得到了前军送来的消息,这些士卒们纷纷将这些攻城器械丢在沿途,迅速向邯郸进兵。
而在鄢陵军杀入邯郸的同时,阳佴率领的黑鸦众,亦攻取了邯郸的南城门,将商水军放了进来。
十万肃王军杀入邯郸城,可想而知这是什么情况。
“铛铛铛——”
“铛铛铛——”
此时邯郸城内,警钟声响彻全城。
无数不明究竟的韩兵涌上街头,茫然地看着四周,他们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看到魏兵军从街道另外一头杀过来,他们这才满脸骇然:魏军杀进城了?!
由于当初在“安城”时已经演习过一回,使得今时今日,鄢陵军与商水军都清楚自己入城后该负责那些区域,彼此分工明确。
相比之下,韩军就彻底懵了。
比如荡阴侯韩阳,他在得知魏军杀入城中,慌忙从床榻上起身,穿戴上盔甲来到街头一看,只见街道上到处都是魏兵与韩兵厮杀的战场。
“魏兵如何攻入城内的?!”
荡阴侯韩阳攥着一名韩兵的衣襟喝问道。
可那名韩兵哪里晓得,满脸骇色说不出话来。
见此,荡阴侯韩阳恨恨地咬了咬牙,也顾不得指挥战事,骑着马飞快地来到他堂叔康公韩虎的府上。
此时,荡阴侯韩阳已顾不得礼数,叫护卫骑翻墙过去打开府门,随即,他疾步冲到了他堂叔康公韩虎的卧室。
“叔父,大事不好,魏军杀入城中了!”荡阴侯韩阳摇醒了这位堂叔。
康公韩虎被堂侄从睡梦中摇醒,思绪尚不是很清晰,目瞪口呆地问道:“魏军为何要突然攻城?”
毕竟在康公韩虎的印象中,白昼里,说客韩晁、赵卓二人不是已经与魏公子润取得了协议么?
直到在床榻旁静坐了片刻,康公韩虎这才理清思绪,一脸愤怒地破口大骂:“好个魏公子润,这竖子何其奸诈狡猾!”
骂了半晌,他转头问堂侄韩阳道:“贤侄,此刻城内的局势如何?”
听闻此言,荡阴侯韩阳面色难看地说道:“侄儿不知魏军是如何入的城,不过,此刻西、南两边的城门,皆已经被魏军占据,想要夺回,恐怕……”
“也就是说,邯郸保不住了?”康公韩虎瞪着眼睛质问道。
荡阴侯韩阳低了低头,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听闻此言,康公韩虎沉思了片刻,当机立断道:“撤!……贤侄,你即刻入宫廷,带上大王与王妃、世子,护送其离城,前往老夫的封邑。”
“明白。”荡阴侯韩阳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叔父,釐侯与庄公那边……”
康公韩虎看了一眼荡阴侯韩阳,淡淡说道:“我等自顾尚不暇,哪有工夫管别人?”
听了这话,荡阴侯韩阳顿时就明白了,眼前这位堂叔,恐怕巴不得釐侯韩武与庄公韩庚死在魏兵手中。
但是很遗憾,此时,釐侯韩武也已经得知了城内的变故,在一阵惊慌后,采取了与康公韩虎一样的决定:撤!
他带人来到宫廷,摇醒了尚在睡梦中的韩王然,对他说道:“大王,速速起身,我等要连夜出城。”
韩王然不明就里,疑惑问道:“兄长,发生何事了?”
只见釐侯韩武恨恨地说道:“魏公子润背信弃义,根本未曾打算与我方言和,此时已驱兵杀入邯郸。”
听了这话,韩王然在释然之余,心中不免感到几分好笑。
在他看来,韩虎、韩武、韩庚几人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为了拖延时机与那魏公子润交涉,结果没骗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给骗了。
不过他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故意点点连头露出满脸的骇然之色。
在穿戴衣物的时候,韩王然对那位魏公子润产生了几许好奇:无论是对方看穿了他邯郸一方意图的睿智,亦或是此人果真敢攻打他邯郸城的胆魄,都让韩王然对那位魏公子润高看几分。
片刻之后,釐侯韩武保护着韩王然与韩王妃以及韩王世子,当即从邯郸城的东城门逃离,荡阴侯韩阳来迟一步,在得知韩王然等人已被釐侯韩武带离邯郸后,亦迅速护送着其堂叔康公韩虎逃离邯郸。
与此同时,庄公韩庚亦在护卫的保护下逃离邯郸。
而在此期间,城内的邯郸贵族以及韩国官员们,亦纷纷携家带口出逃。
由于韩宫廷高层的不作为,导致韩军几乎没有展开反击,眼睁睁看着魏军有条有素地占领了城内各条街道。
这让魏军兵将都感觉诧异不已:邯郸这座韩国的王都,这么轻易就攻陷了?
待等寅时前后,肃王军已控制了城内大街小巷。
期间,城内的韩人百姓或已察觉到了城内的变故,一个个或躲在屋内瑟瑟发抖,或从门户张望街道上来来回回的魏兵,满脸惊恐,生怕这些蛮横的魏兵突然冲进来,将他们杀死。
再过半个时辰,肃王军便占领了韩王宫,转而进攻尚在拼死反抗的北城门与东城门。
若不出意料的话,只要再过片刻,魏军便能攻克这座城池,攻克这座韩国的王都,邯郸城!
而就在魏军大肆进攻邯郸的同时,在距离邯郸约五六里外的东北方向,有一支韩军正迅速赶来——那是“上谷守马奢”率领着上谷援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预期最起码还有十日才能抵达的马奢,在今时便已抵达邯郸一带。
只可惜,总算是马奢行军神速,他仍然是慢了一步。
“将军,您看邯郸!”
在看到邯郸方向的大火后,上谷守马奢的副将指着邯郸方向,惊声提醒道。
听闻此言,上谷守马奢仔细望向邯郸方向,见那里火光冲天,顿时面色一变。
“我已日夜兼程赶来,还是赶不及么?”
下意识地攥紧了马缰,上谷守马奢满脸凝重地说道:“传令全军,随时准备应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