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彦一脸懵逼的问题:“科恩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就害你了?福寿膏这么珍贵的东西,我都请你品尝一下,这还叫害你?”
科恩道:“李,吸食福寿膏会有什么样儿的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恰好我也知道,因为我见过没有福寿膏的人是什么样子。”
被科恩当面揭穿了自己的屁话之后,李承彦脸上连半分的不好意思都欠奉,反而笑眯眯的道:“这个么,李某倒还真不知道。只是李某官小位卑,只知道这是大人物们才能享用的好东西。然而不管怎么说,福寿膏的价值就是二十两银子,科恩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打听嘛。要知道,除了我大明之外,还有不少番国也在生产福寿膏,只是他们的质量可能会差了许多。”
科恩对于李承彦的表现丝毫不觉得奇怪——上次的谈判,好人坏人全让眼前这家伙一个人演了,如果脸皮不够厚,根本就做不到。
笑着点了点头后,科恩再次开口道:“那么,就算我接受你的说法,福寿膏是二十两的价值。可是,我是代表东印度公司,这是一笔多么大的生意?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我应该得到一个更优惠的价格,比如十二两银子就很合理。”
李承彦噗嗤一声笑道:“那怎么结算?两个劳工,再加上两条腿还是两只手?我觉得,既然这么大的采购量,而我大明想要提供这么多的福寿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所以,二十五两银子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
科恩明显有些懵逼,迟疑着道:“李,你这是怎么算的?买的越多,不是应该越便宜才对吗?”
李承彦笑呵呵的道:“那你分开多次购买,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就会更多。我大明的皇帝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时间就是银子,就是生命。所以,为了黄金白银还有生命,多付出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科恩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李,生意没有像你这样子谈的。如果你是抱着这样儿的态度继续谈下去,我想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同样是在浪费时间,也就是在浪费白银和生命!”
李承彦脸色不变,依旧笑着道:“看,朋友之间互相开个玩笑,不就增进了友谊?其实我跟你说所的二十两价格,是真正的价格,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也就是底价。如果我真的想坑你,我大可以一开始就把价格报到三十两银子,然后慢慢的跟你讨价还价,直到二十两银子,到时候你还会觉得占了大便宜,对不对?”
科恩点头道:“是的,确实可以这样。但是李,你猜我听到三十两银子的报价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谈下去?”
李承彦毫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呢?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促成这笔大生意,毕竟你既然来了,就已经表示出了你的诚意。但是的,哪怕是这笔生意谈不成,李某回到大明之后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是官员,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相反,我大明的皇帝陛下会认为贵国在戏耍大明,在浪费大明的时间。你猜,我大明皇帝会做出什么样儿的反应呢?”
听着李承彦这半是劝解半是威胁的话,科恩想要操刀子砍人——太他娘的欺负人了,谈叛就没有这样儿的!
然而李承彦根本就没有理会科恩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反而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水来呷了一口,笑眯眯的道:“科恩先生,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我觉得二十两这个价格很公道,我们应该把时间放在别的话题上面,比如说,你一次能买多少货?”
科恩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自平复了暴怒的心情。
眼下是自己求着买福寿膏,等于是肥羊自己送到了狼嘴里,不被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切都还有的谈不是吗?
最为关键的是,哪怕是自己接受了二十两银子的报价,依然还会有很大的利润——奴隶这种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没了再去抓不就行了?
大不了就多成立一些捕奴队,多给些工钱也就是了。
定了定神后,科恩才接着道:“李,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这些问题,不光是多少货物的问题,更要谈一谈价格的问题。如果你不能接受十二两的价格,我想十五两就比较合适了,你认为呢?”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科恩先生,正如你所言,你把我当朋友,其实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直接告诉你了真正的底价——二十两银子。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好谈的,二十两就是二十两,因为我大明所有卖出去的福寿膏,都是二十两的价格。如果你不能同意这个价格的话,那么后面也根本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得到降价的授权。”
身为一个大明通,对于大明的了解,让科恩对于大明有很多的了解——比如说大明皇帝一言九鼎,生杀由心。
李承彦如果真的没有得到授权,那么他擅自降价的行为确实有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然而这么大的生意,他怎么可能没有得到授权!
深吸了一口气后,科恩才接着道:“如果这样儿的话,那不如你先请示一下贵国的皇帝?看他是否能同意降价?”
李承彦脸上浮现出一股奇怪的笑意,盯着科恩道:“科恩先生,怕不是你对我大明皇帝陛下有什么误解?
天子一言既出,便是铁律,说是二十两的价格就肯定是二十两的价格!
其实不是我一开始就愿意对你报出底价,也不是我不愿意降价,而是我国天子既然说了是二十两,那就只能是二十两。
无论你要多少的货物,都只能是二十两这个价格,中间出现一文钱的差价都不行!
所以,我们更应该谈一谈这个量的问题,比如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多拿到一些货物。当然,作为回报,你懂的?”
科恩闻言,顿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眯眯的道:“当然,这一切都好谈,都是可以谈的!”
二十两的价格是没得谈了,但是每次能多弄到一些福寿膏,跟降价了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给眼前这个混账东西一些贿赂,又能算得了什么?一切,都还得看银子说话啊……
见科恩对于自己的提议表示了同意,李承彦脸上的笑意更盛,便笑眯眯的道:“那么,不知道科恩先生需要多少的货物?每次交易,又要以何种方式结算?”
科恩沉吟着道:“不知道你希望我以什么方式结算?白银?或者奴隶?”
李承彦笑道:“随意。其实白银和劳工在我大明皇帝陛下的眼中又有什么区别?白银,我大明皇帝富有四海,国库之中的银子多的要发霉,不得不经常拿出来晒一晒。劳工,我大明百姓两万万之数,更是吃苦耐劳,愿意为我大明皇帝奉献牺牲,自然也不缺少。”
那你把福寿膏免费送给我行不行?
暗骂了一声后,科恩才点了点头道:“那么,就用两者并行的方式吧,毕竟一艘船能装多少奴隶和银子都是有数的,单纯的用奴隶或者银子,都会形成浪费。”
李承彦点头道:“如您所愿。只要劳工和银子没有问题,您就能得到相应数量的福寿膏。当然,我刚才说过的会多出来的一些福寿膏,一样会算数。”
李承彦的话音落下,两人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起了具体的数据和第一次交易的时间。
各自散去之后,李承彦也再一次见到了东海舰队提督南居益,并且大致的将自己与科恩商议过后的结果跟南居益说了一下。
南居益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承彦后,迟疑着道:“也就是说,你把福寿膏的价格涨到了四个劳工换一斤?一个劳工折价五两银子?”
李承彦点头道:“这个是自然。蛮子不通人言,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调教,自然不值钱,便是折成五两银子,也已经算得上高价。”
见李承彦一副让科恩占了大便宜的神情,南居益叹了口气道:“老夫已经老了,不得不服啊!”
李承彦笑着拱手道:“南提督正当奋发之时,何以言老?”
南居益暗道老夫这张脸皮长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你的厚,不服老能行?
振作了一下精神后,南居益才道:“罢了罢了,且不去说那些蛮子的事情。这爪哇好歹吃食不少,李大人可要好生品尝一番才是。”
李承彦顿时来了精神,笑道:“客随主便,下官听从南提督吩咐便是。”
有吃的?还是不错的吃食?这是好事儿啊!
……
看着桌子上的那只长有两尺半,被蒸熟后通体尽红仍显张牙舞爪的大虾,李承彦迟疑着道:“此为何物?”
南居益笑眯眯的道:“此物被称之为大虾,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胜在味道不错,李大人一尝便知。”
大虾的肉刚刚入口,李承彦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肥美的肉结合上蒜汁的香味,很是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看到李承彦这副样子,不出意料的南居益便笑着道:“倒是要拜托李大人一件事?”
李承彦道:“不知南大人有何事要下官去办?”
南居益笑道:“老夫想要让李大人替老夫带一些这种大虾入京,敬献天子,不知道?”
李承彦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大包大揽的道:“南大人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南居益这才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另外,老夫还想请老大人多多美言几句。这爪哇之地已平,爪哇总督也早已开始处理政务,老夫再留在此地,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李承彦这才弄明白南居益的想法。
好好的爪哇,这么多的好东西不在意,反而想着要调离,肯定是看着郑氏兄弟开拓了那么一大片的疆土,心中不爽了!
迟疑了片刻后,李承彦才道:“说起来,下官与爪哇总督李大人在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只是不知道李大人?”
来了巴达维亚前后两三天的时间了,这位本家的李总督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起来倒是奇怪的很。
南居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然后才捋着胡须笑道:“李总督也是个好兵事的,平日里除了政务以外,便是喜好练兵。由于事先李总督不知道李大人要来,早早的就带兵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练兵。”
正说话间,门外便出现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声音传来:“听闻有天使到此,李某可是早早的就赶回来了!”
李承彦定眼瞧去,便见一个满身戎装的年轻公子从外面进来,看着年经与自己相差不多,面上却满是坚毅之色。
但是向目光投向了这个年轻公子的衣服上面之后,李承彦的眼睛就缩了缩。
衣服没有什么奇怪的,跟大明其他的总督都是一模一样的戎装,不同的是上面还带着一些已经干透了的血迹,让这年轻公子看上去又多了几分煞气。
瞧见李承彦的表情和目光,这年轻公子打量了自番一身后,便颇为自嘲地笑道:“是李某失礼了,这便去更衣,还请天使稍候片刻。”
年轻公子说的片刻,当真是片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重新走了进来,向着李承彦拱手行礼道:“爪哇总督李岩,见过天使。”
李承彦同样回礼道:“当不得天使之称,下官李承彦,此来爪哇,也不过是为了与蛮子商议互市之事,并无其他公务。”
说完之后,李承彦又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李总督刚才身上的血迹是?”
李岩一愣,接着又哈哈笑道:“不过是些蛮子的血罢了,李岩身为爪哇总督,自然又保爪哇太平,剿杀这岛上残余的一些蛮子也是份内之事。”
剿杀蛮子?
你怕不是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