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治十三年秋,秋爽斋偶结海棠社。而作完诗,诗兴尽了,贾府的金钗们自是各自散去。有的去贾母、王夫人处,有的回家。
贾环与宝钗带着莺儿、香菱顺着大观园中的甬道往望月居而去。一路上,叠翠流金,秋景宜人。已是晚秋时分。
宝钗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身姿于少女来说,微显丰盈。杏眼美眸,明丽难言,宛若神女。嘴角带笑,娴静的和贾环并肩而行。冷香萦绕。
见贾环微微有些沉思的样子,宝钗轻声问道:“夫君,舅老爷请你去,是有为难的事吗?”
贾环回过神,看着自己的娴静、温柔的娇妻,笑道:“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宝钗睫毛扑哧一闪,明眸流波,道:“真没有?”
贾环笑一笑,伸手轻抚着宝钗如玉般腻白的耳朵边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动作轻柔,温声道:“没有。”又微笑着道:“忘了恭喜姐姐诗社夺魁。”
宝钗并不避开丈夫的亲昵,莞尔一笑,俏脸微红。她的心性再怎么成熟,也还是少女!且新婚不久。
大观园中,下午时分,长长的甬道上,并无行人,幽静难言。两人絮絮私语,若有若无的传开。路间,宝钗时而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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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二是王熙凤生日。贾琏难得的在家。傍晚时分,天色便渐渐的黯淡下来。
王熙凤和贾琏俩一起吃着饭。平儿在一旁侍候着。菜肴很是丰盛。酒有一壶。
王熙凤兴趣乏乏的吃了几口。家里的菜式,就那么几样,什么她没吃过?单手托着香腮,问道:“嗳,环哥儿最近怎么老请假在家里?听平儿说,下午还和珠大嫂、薛妹妹、三姑娘起什么诗社。这闲的!”
外府的管理制度,完全依靠文书、文档运行。贾环很轻松。事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而内府里,她只能是事事上心。忙起来,固然是很舒坦,但累啊。她心里还真有些羡慕。可惜学不来。
贾琏哂笑一声,指指上面,“不就那么回事。今上不待见咱们环兄弟呐。嗨,说了你也不懂,还是说说我们的自己事吧?叫你换个姿势,你都不肯。”
前不久,他给老太太叫去训了几句,催他和凤姐儿生儿子。这是他当前的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王熙凤凤眼瞪着贾琏,啪的放下筷子,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你想的美,找你的那些混账女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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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东路。
贾赦正在接近自己的心腹门客。如今,他是没法再打发儿子贾琏去平安州了。目标太大。只能偷偷的打发心腹门客去盯着他的生意。
那门客道:“大老爷你放心,小的这次去平安州贩卖茶叶、丝绸、药材、铁器等物,一定给大老爷赚回几千两银子。”
贾赦捻须笑着,“嗯。”
……
……
贾府里的日常生活,如同无数的线头延伸开,还没有人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就在眼前。而且,事关贾府的存亡、荣华富贵。但,贾环并没有打算在府内说明这件事。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王子腾约了贾环晚上吃酒。贾环在晚上六点许抵达小时雍坊,秋叶胡同,王府。
小厅中作陪吃酒的还有保龄侯史鼐。史湘云的叔叔。貌美的侍女们上了酒菜,便退下去。
王子腾介绍情况,“你史叔叔不日将升任四川左布政使。”相比于,贾赦,在妹夫贾政外出的情况下,他更视贾环为贾家的代表。至于薛家,薛蟠上不得台面。
史鼐笑呵呵的举杯,道:“全靠安世兄推荐。我才能得到这个实职。”
“恭喜史叔叔!”贾环和史鼐自是见过,此时见史鼐志得意满,虚与委蛇的恭喜了两句。
国朝此时的情况,文武的界限正在慢慢的区分,但并没有那么的明显。出将入相依旧为时人所推崇。一省的布政使,封疆大吏,史鼐以侯爵、武勋的身份,一样能出任。
很明显,在文官集团的数十名精英官员被清洗后,何大学士式微,而谢大学士重新拿到领班军机大臣的权威。王子腾就是谢大学士的心腹。能帮史家运作一个外省大员,并不稀奇。
饭后,王子腾请贾环到书房里叙话。史鼐依靠王子腾得官,在四大家族内不,没什么话语权,告辞离开。
书房中,灯火通明,陈设精美。一名年轻貌美、身姿婀娜的小妾进来上了茶。茶香袅袅。
王子腾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吹了一口气,抿着茶,然后放下茶碗,告诫道:“子玉,我留你,是要和你说一件事情。你们贾府和甄家是百年世交。但是甄家的事,你不要沾!现在的风头,很不对。”
贾环好笑的将手中的汝窑茶碗放在手边的檀木茶几上。同学,我是担心你沾上啊!他早和甄家做了切割,不可能和甄家沾上。倒是,王子腾。贾环心存疑虑。
现在的情况,谁和甄家沾上,谁就得死。活不了。但是,红楼原书里,王子腾、贾元春全部卷入政治斗争,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甄家太子妃的缘故?怕还有利益吧?
贾环是担心王子腾下错注,站错队。王舅老爷是个政治动物。
贾环道:“舅舅,我知道的。前几日,甄家送了两口箱子到府上,我没收。让他们拿回去了。天子查抄太子的岳家甄家,这样的势头,满朝内外谁看不明白?”
贾环这话,其实是在提醒王子腾。别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太子参与私盐的事情,他可以和贾元春说,却不能和王子腾明说。要是,王子腾转手就把他卖了呢?
贾环、沙胜明知道甄家贩运私盐,和太子有关,却不上报天子。这是欺君的死罪!
所以,贾环是不会去赌王子腾的人品的。在这场正在发酵的巨大政治风暴中,贾府现在还是旁观者。
王子腾点点头,“嗯。你做的不错。不过,子玉,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太子难道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