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赞虽然对陈浩的有意刁难颇为不服,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然要言而有信。见陈浩如此奚落他公输家,于是便扯着嗓子唤住陈浩,神色很是憋屈闷声道:“公子请等一等!我公输赞认输便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就好!改日在下自会登门拜访,免贵姓陈,陈某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告辞!”陈浩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欲要转身离开木器铺。
就在陈浩刚要起身离开时,帘栊一挑从门外走进一名锦衣中年人,一见面就朝公输老板施礼:“公输先生,我想买双木头筷子,不知先生可方便……”
中年人此言一出,使得公输赞心头颇是生疑。公输赞心中郁闷不语,思忖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竟然来了两个疯子。试想一个身穿锦衣之人,府中岂会缺少筷子?如今这大清早而来就是为了做筷子?而且就只做一双?
“筷子?有的是!自己选吧……”公输赞神情不悦的自顾道,一双筷子的生意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公输赞只恨自己一身本事,竟然只落得制作筷子的活计。
中年人微微一笑,继而摆了摆手说:“我要的这筷子有些特殊,它必须入水不浮,还能直立在水中。多少钱您说话,我知道这活计也只有公输家的人能做。”
刚要走出门口的陈浩闻听此言,突然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此刻他倒是对眼前这位中年人有了兴趣。公输赞闻听此言却陡然眼前一亮,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心道总算遇到一个识货的人,于是沉声道:“筷子不难做,只要筷芯里暗夹铁器,调理好重心就成……”
说到这里公输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浩,随后没好气地自傲道:“我公输家最为擅长的便是这机关之术,此事对于我公输赞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过今日公输赞身体不适,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陈浩见公输赞还在为方才打赌一事耿耿于怀,不禁无语地轻哼一笑,心道这公输赞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这个时候最让陈浩感兴趣的,倒是铺子里的这位中年人。他不明白这平白无故,为何要订做一个暗藏机关的筷子。
中年人一脸失望,神色落寞地扭头就走,边走边叹气:“老天爷啊,难道你真要放弃蓟州城的数万苍生?”
陈浩一听这话,更是震惊的上前拦住此人,继而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先生此话着实有些夸大其词,一双小小的筷子如何就牵连蓟州数万苍生?”
公输赞闻听也是疑惑不解,紧跟其后追问中年人:“您先别忙,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不就一双筷子吗,和数万苍生有什么关系?”
中年人掉过头,看了陈浩与公输赞二人一眼,最后甚是郑重地说:“此事说来话长,老板要是相信在下,就给在下做一副筷子,至于缘由还是无须多问的好。当然,若是老板不相信,就当在下从未踏进过这个门槛……”
公输赞沉吟片刻之后,又仔细打量了这位中年男子,最后才作出决定,郑重道:“看您举止不像一般人,今日就信您一回,请先歇息片刻,我马上开工做这个活计!”
本欲离开的陈浩此刻却又做回了原位,对于公输赞制作筷子他倒不是很期待,他期待的是这位中年人到底意欲何为。
话说这时,公输赞准备好所用之物后便即刻动手,很快一双乌木筷子就做好了。待中年人接过筷子,放在水中一试,果然入水不浮,直立在水中。中年人非常满意,掏出钱来就要重谢。
“客官不必如此,既然事关苍生,就该分文不取!况且小小淫巧之技何足道哉?”公输赞慌忙拦住,继而一脸郑重的将钱退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人点点头,甚是感激的冲着公输赞郑重一礼:“甚善!多谢了!”说着便二话不说,收拾起做好的乌木筷子就转身离开了店铺。
公输赞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中颇感欣慰,而陈浩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的美梦,只见陈浩来到柜台前,瞅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沉声道:“此事恐怕不简单!”
“喂!我说这位陈公子,你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在身吗,为何这个时候还不离去?我公输赞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赖账!”公输赞此刻是怎么看陈浩都顺眼,今日因为一场赌局实在让他丢尽了面子。
陈浩和善一笑,轻声道:“公输兄信誉在下自然信服,不过莫要怪在下不曾提醒你,方才你替那位客人铸造乌木双箸,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
“什么!?”公输赞闻听此言霍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瞪的盯着陈浩。见陈浩神色如常,公输赞神情又回缓了许多,最后甚不在意道:“哼!一双乌木筷子罢了,又岂能要了某家的小名,陈公子当真会开玩笑!”
这时城内已经开始有了嘈杂之声,陈浩知道不可在此处久待,于是拱手道:“算了,与你多说也无甚益处,就此告辞!”说着便转身离去,留下惊疑不定的公输赞愣在原地。
……
蓟州城外的郊野上,一并排支起了八口大锅,里面烧着滚滚的白米粥,一队队饥民你扶我,我扶你,在锅前排起了长队。这里是官府施粥赈灾的地点,蓟州官兵正迎接饥民大军的到来。
不多时,城外济粥棚便很快聚集了大量的难民。每一口锅的前面都排着见不到尾的队伍,众多难民拖家带口神色萎靡。待粥一熬好,主持赈灾的蓟州司马孙焘,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向身边兵士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正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队骑兵,领先的是位顶盔贯甲的将军,只见这位将军虽身材瘦肖,但铁锅般的黑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黑脸将军单手按剑驱马来到近前,低首扫了一眼粥棚沉声道:“孙司马且慢,本将军受钦差之命,特来验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