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渐熄,范氏子弟心中的热血却燃。无论知不知单飞本事的人,见其恶斗拜火教的惊天一战后,都对其钦佩的五体投地,但在钦佩的同时,众人亦是骇异单飞如何会有这般神通?
在他们看来,单飞今日展现出来的本事,已不能用武功二字来形容。
吴奇更是又惊又佩,内心还有些惭愧。快步走到单飞身边,吴奇汗颜道:“单兄弟,辛苦你了。”
他一直困惑范乡的选择,直到这刻,看到他和铁正商量来去却也无能做到的事情被单飞一手搞定,这才对单飞心悦诚服,自此再没有质疑之心。
“今晚真的痛快,那四个法王屁滚尿流的离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吴奇大笑道,见单飞眉头微皱,吴奇终于止住了笑,“单兄弟,怎么了?”
单飞思索道:“敌人有备而来,拜火教虽是暂退,但他们的计划却不会改变。”
相思奔过来见单飞安然无恙,先是舒了口气,听单飞这么说,相思随即道:“不错,他们的计划是一环接着一环。若是今晚没有单公子,他们在这里伏击我等,下一步恐怕就要……”她说话间娇容露出担忧之意。
吴奇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低声道:“不错,他们下一步就是要铲除范家和班氏的力量,占据楼兰城!”
单飞亦想到这点,转瞬望向铁正。
铁正和一奔来的汉子正在低声交谈,见单飞望来,过来道:“单兄弟,范爷已想到……”他话未落,西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一阵鼓响,转瞬间杀声阵阵,随即有道火焰直冲高空而起,悬挂半空中片刻才散。
众人内心震动。
铁正居然面不改色,继续道:“应是鄂史茨在攻城西!”
单飞见铁正这般冷静,微有放心,“范爷在那里有了准备?”他知道范乡这种人若是走一步看一步,早在西域除名了。
范乡知龟兹国对吞并楼兰蓄谋已久,正借楼兰公主招亲一事发动。
如今看来,敌手的准备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充足许多,鄂史茨带近百高手入城,又是住在城西近瓮城的位置,在这面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鄂史茨那面怎可能没有丝毫动静?
鄂史茨让拜火教法王伏击范氏精英,自己却在图谋城西?不过他单飞能想到这些事情,范乡不可能没有应变!
单飞见铁正点头,知道范乡已有准备,放下担忧道:“我们去看看。”
“那再好不过。”
铁正对单飞是极为的佩服,暗想这年轻人胜而不骄,最难得的是对大局很是清晰,以范氏的根基加上单飞的能力,纵横西域还有何惧?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班超以后,中原对西域的掌控减弱,一方面是汉室的支援不利,最重要是始终再难有一个身手高强又能总瞰大局之人。铁正见单飞如此,内心没有丝毫嫉妒,反倒着实振奋。
吩咐一些班氏子弟收拾此间残局,铁正带单飞直奔城西,近城西后,单飞听厮杀声渐弱,一时间微有忧心。
前方有马蹄声起,一人乘马飞奔而来,见铁正后勒住缰绳,叫道:“铁兄,你那面怎样?”来人中等身材,人在中年,脸上始终笑呵呵的样子。
铁正介绍道:“单兄弟,这是云飞扬校尉。”他随即扭头对云飞扬道:“云校尉,我等适才多亏单兄弟,那面已然无事。”
云飞扬翻身下马跳到单飞面前,笑容满面道:“范爷就说有单兄弟在,哪怕有拜火教在亦是不用畏惧,看起来果真如此。单兄,在下云飞扬,忝为楼兰校尉,一直受范爷照顾,以后尚请单兄多多指教。”
单飞见云飞扬这样,知道局面稳定下来,含笑问道:“看来鄂史茨他们已不能威胁楼兰城了?”
云飞扬得意一笑,“我等就是故作没有防备,引他们入了瓮城,在他们想要抢占瓮城之时,范爷的硬弩手射死一批,剩下的都是困在瓮城里面,如今死的差不多了。范爷说单兄若是来了,就请单兄弟主持大局好了。”
他说话间早就牵马到了单飞面前,神色极为恭敬。
单飞略有推辞,终究还是上马到了城西瓮城处,云飞扬喝令守军打开瓮城的小门,带单飞、铁正等人入了瓮城喝道:“鄂史茨,还不束手就擒吗?”
瓮城内有极重的血腥气随寒风传来,单飞举目望去,就见城内尸体遍布,鄂史茨正带着十数个手下孤零零的策马立在瓮城之中。
听云飞扬发话,鄂史茨咬牙道:“云飞扬,你居然敢出卖本王子?”
铁正低声解释道:“单兄弟,鄂史茨早在前来楼兰时,就和云校尉有过联系,许诺给云校尉重金让其相助。”
单飞知道鄂史茨只凭近百人手根本无法控制楼兰城的,要控制楼兰城,鄂史茨定要收买守城的兵卫相助。
“云校尉故作摇摆不定,让鄂史茨以为他是两面三刀之人。云校尉在最后关头才答应了鄂史茨,今晚将其诓入瓮城。”铁正低声又道:“鄂史茨只以为事情已然十拿九稳,不想云校尉早将鄂史茨的计划暗中告诉给范爷。云校尉得范爷帮助多年,是我们的人。”
单飞缓缓点头,心道在西域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范乡肯定要在各国安插信任的人手。铁正说的简单,但能骗过鄂史茨这般狡猾之徒,云飞扬的演技就绝对不差。
云飞扬乐呵呵道:“鄂史茨,你说错了一点。我和你从来不是一路,何来出卖一说?你小子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收买我云飞扬,实在太小瞧‘义气’二字了。”
“你他妈的也有义气?”鄂史茨怒道:“单飞,云飞扬收了本王子许多金银珠宝,他今日能出卖了我,日后就会出卖你的。”他知晓身处绝境,再见单飞前来,知晓对方的有恃无恐,但还是不肯放弃。
云飞扬忍不住向单飞看了眼。
单飞微笑道:“鄂史茨,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因为你此生从不知道‘兄弟’二字的真正份量。”
云飞扬闻言,瞬间神采飞扬,哈哈笑道:“单兄此言正合我心。鄂史茨,你这时候用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未免太小瞧了单兄!”
“鄂史茨,束手就擒吧。”铁正沉冷道:“我等还能留你们的性命。”
鄂史茨策马稍退,冷笑道:“你们真以为赢了吗?”
铁正冷静问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他不等说完,皱了下眉头,喃喃道:“来了。”
他说的奇怪,众人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鄂史茨侧耳倾听,突然神色大喜,狂笑道:“不错,他们来了。”他话音落,众人已感觉地面稍颤,顷刻间,蹄声有如滚雷般从西方传来,听起来竟有千骑之多。不多时,那滚雷般的蹄声到了城西前戛然而止,静的又让人心惊。
众人虽未见到来骑的震撼,但听闻蹄声如此整齐,已能想到敌人的训练有素和气势凶猛。
鄂史茨神色激动道:“铁正,本王子告诉你,我父王早就有意楼兰,已和车师、匈奴人联手,如今大军已然兵临城下,楼兰不过弹丸城池,如何撑得了许久?束手就擒的应是尔等才对。”
见铁正、单飞等人毫无惊诧,鄂史茨心中微凛,很快放缓了语气道:“铁正,这本是国家恩怨,范氏和哪国不是做买卖?何必为楼兰王送死?再说本王子已听说楼兰王对范家、班氏不满,不然索都也不会气势汹汹的要找范氏的麻烦。范家帮楼兰死守城池,也不会得到楼兰的赞许,甚至可能会有杀身之祸?既然如此,范家、班氏何不弃暗投明,和我父王联手,本王子从来不计前嫌,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只要尔等和本王子取了这楼兰城,由本王子出面,定可让范家声势更隆、班氏生意遍布天山南北,如此一来,不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瓮城一时静寂。
铁正、云飞扬均是望向单飞,似等他的决断。
单飞沉默片刻才道:“云校尉意下如何?”
云飞扬一怔,倒没想到单飞会主动询问他的建议。心中激荡,云飞扬反问道:“单兄真的要问我的意思?”
见单飞含笑点头,云飞扬对这年轻人更增好感,转望鄂史茨,云飞扬昂声道:“鄂史茨,你莫要以为我等不知你们的算计。龟兹、车师实乃虎狼之国,用人在前,用完就弃。匈奴人更是凶残非常,从不将西域诸国的百姓当作人看。自定远侯以来,西域诸国归顺,你以为靠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虎狼之师,而是仁义!”
越说越是激昂,云飞扬一改笑呵呵的神色,激荡道:“我云飞扬虽不过是个小小的楼兰校尉,可也知道好坏,你等占城后定会屠戮百姓,我云飞扬不才,可既然身为楼兰城校尉,就算不为楼兰国主,可也会为一城百姓的性命考虑。投靠虎狼还是联手兄弟,我如何会想不明白?你给老子的那些金银珠宝,老子早买了粮食囤在城中,就等你们来呢!你们是朋友,我们就有美酒,可你们若是豺狼,我们准备的从来都是弩箭!你要战,我们就战,怕你们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