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躺在绳子编的吊床上感受落叶飘零,稍微有些寒意,但是手掌大小的梧桐叶子不断地落在身上,没一会,就堆叠了厚厚一层,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不记得是谁说的话,只记得这句诗让自己吃尽了苦头。
该死的丰子恺,该死的《梧桐树》美文,当初为了讨好喜爱文学的老婆,硬硬的把这篇文章背了下来,然后装作是自己写的,念给老婆听。
结果不言而喻,找篇文章太有名了,有名到自己老婆都知道它的出处,碰了一鼻子灰,还被嘲讽。
相比之下,辛月就好多了,挺着个大肚子,喜滋滋的坐在云烨的吊床下面,不时地推一把,看着丈夫在空中荡来荡去就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意。
只要是云烨嘴里念出来的诗,她就固执的认为这是自己丈夫作的,哪怕别人刚刚念过,那也是丈夫作的,如果不信,就让老江去问问到底是谁做的。
李靖一直在追问熙童的下落,他知道从云烨嘴里套不出实话,只有从熙童那里下手。
没关系,熙童已经洗白了身份,李靖的人去,正好帮自己带些礼物一起过去,顺便带回来一两封信什么的。
李二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怒斥官员们在天下未安之际就不思进取,生活腐化,作为表率,他自己首先捐出两只琉璃雄鹰,准备卖给胡人好筹备些粮食,用来救济河北的妇孺。
长孙也捐了一套琉璃首饰,太子捐了一件琉璃球,李泰,李恪也把自己手里的琉璃器捐了出来,就连长乐也捐了一件琉璃佩饰。
信号很明显,那就是大唐王朝的陛下,不喜欢见到奢侈品在大唐蔓延,所以那些买了琉璃器的人家,想不捐琉璃器都不成。
胡人的胃口很大,对于精美的琉璃器来者不拒,买下来的,全是高价。
如果说贞观五年商贾们从大唐带走最值钱的东西,那就非琉璃莫属。
卖完琉璃器,李二发现钱有点多,就把百官购买云烨琉璃器的本钱还给了他们,至于那些隐匿不交的他也就装作不知,任其在心中偷笑。
云烨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生气,自己的报复计划被他这么一搞就完全破产了,但是将来一定会出现的后患也被他消弭在萌芽之中。
魏征收了云家的贿赂,依然铁面无私,算计云家在拍卖会上的收益,精确到了文,所以该交的商税也精确到了文,没给云家一点腾挪的余地。
拍卖会后,很多的大家富豪开始自觉得纳税,大家族的买卖也不再掩饰,长安城的夜禁也比以前晚了一个时辰。
云家堆积了数不尽的铜钱,李纲看到后立马要求开始书院的第二次扩建,熟悉天文历法的赵延龄毫不客气的地递交了三千贯要款文书,说是要在书院建立自己的天文图。为了直观的显示,他准备把星星都嵌在一个圆弧形的大房顶上,好留下证据,看看贪狼,破军,七杀三座凶星有没有变化,万一有了变化,也好给朝堂示警,做好天下大乱的准备。
不知道这三颗恒星和天下局势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着赵延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狰狞面孔,云烨毫不犹豫的批给了他三千贯。谁知道他在看星星之余,会不会发现点别的?科学研究本来就和买彩票没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在研究猪的尾巴长短的时候,会发现牛为什么会有四个胃,这里面的神奇,一般人理解不了,当然,云烨也不理解,只是认为一个满肚子学问的人忽然不研究茶叶了,改研究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这就是一种进步。
梧桐叶子继续往下落,落得很快,开始还落得很有诗意,可是后来就一层层的往下掉,就连辛月的脚也被埋在树叶子里,辛月从云烨脸上取下两片遮盖了脸的大树叶,抛到一边,对云烨说:“刚刚还落得缓缓地好看,现在就像狗撵一样的往下掉,没了意境,烨子,我们回去吧,你要是睡着了会冻出毛病的。”
话音才落,云烨就打了两个非常响亮的喷嚏,鼻涕都出来了,赶紧捡一片树叶子擦掉,才对辛月说:“我为什么有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夫妻二人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没有发现自己到底会有什么危险。
最后辛月就说:“您是病了,这就伤了风,全身发冷打摆子,就是症状。”
旺财从门外面跑了进来,依偎在云烨跟前不愿离开,难道说它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停地用头拱云烨,似乎想要干什么。
被旺财推着就来到了马厩,只见旺财不停地在木杠子上咬来咬去的,似乎有好东西要和云烨分享。走进马厩,云烨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意识形态彻底崩溃了,马厩专门给旺财用来磨牙的柞木杠子上居然生出一朵朵的木耳,也就是说,旺财用口水种出了木耳。
家里房梁上长灵芝那是天大的祥瑞,是要奏报朝廷的,云烨一向认为这种大梁上长蘑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大梁朽了,房子快塌了,但是依然拦不住那些喜欢歌功颂德的文人雅士们四处吹嘘,歌功颂德。
现在旺财种出了木耳,实在是好事一件,辛月在旺财的长脸上亲一下,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大肚子,用另一只手给旺财挠肚子,边挠边对云烨说:“咱家就是个有福的,夫君切莫说什么大难来临的话,您看看旺财都能种出木耳这种上品补药,还有什么坏事会找到云家。”
专门照顾旺财的云七,一路嚎叫着就跑进了后院,绘声绘色的给老奶奶讲述旺财种出好东西的传奇经历,一下子就让云府翻了天。
老钱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这是天大的荣耀,不大哭一下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骄傲。
老奶奶在云家供奉祖宗的地方把头磕的梆梆响,一个劲地说,这是祖宗保佑,云家合该兴旺啊。
从祠堂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警告单鹰,以后不许欺负旺财,它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长得胖胖的看起来还喜庆,减什么肥啊,庄子上才死了的胖老头,不是也活了八十岁吗?谁说瘦子都长寿来着?瘦成穷形怪像的就好看长命?不见得吧。
单鹰在仔细观察了那根柞木杠子,确定不是云烨从其他地方找来哄他的,就直着眼睛上下打量旺财,想看看它到底是怎么把木耳这种高档货种出来的。
只要单鹰出现,旺财立刻就会躲在云烨身后,后来发现躲在云烨背后不保险,就把大头藏在老奶奶的身后,至于硕大的屁股是否露在外面就顾不得了。
这种祥瑞必须报官,蓝田县令亲自察看了祥瑞之地,又和云烨仔细探讨了旺财是否是一匹神马的可能性后,匆匆的回了县衙,不一会,就有快马出了蓝田县城,向长安驰去。
旺财种出木耳是事实,但是云烨极力否定了旺财是神马的可能性,万一李二要用神马的某一部位做药引子,自己倒是给不给啊。
李纲带着书院的诸位先生在马圈里整整待了一个多时辰,而后就有几位先生当场就吟诗作赋。
原始要终,靡究萌兆。是以圣人体于未肇,故设言以筌象,立像以显事。事既悬有,可以像知;象则有滋,滋故生数。数则可纪,象则可形。可形可纪,故其理可假而知,今有雄马育宝,建木生春……
几位老先生无不摇头咏哦,沉浸于美文而不可自拔。
看到肥美的木耳,云烨打算摘一朵尝尝,结果被奶奶打掉了伸出去的手。
“乖孙啊,你要是想吃木耳,让云七去药店称一些回来吃就是,这些祥瑞可不敢糟蹋了。”说完自己再看看满满一杠子的木耳,喜不自胜。
才到中午,云家立刻就成了喧闹的场地,李承乾带着太监特意前来查看祥瑞,他原以为是云烨搞的鬼,抱着看戏的心态前来。
再仔细听取了云烨的介绍之后,又听了老奶奶的叙述,这才相信旺财真的种出了木耳,在马圈里查看后,看着云烨一脸的茫然。
程咬金也来了,看完祥瑞之后就随口说:“草原上最后一批商队就要到长安了,你那个突厥小妾也来了,明日就会抵达长安,你派个人去迎一下,给家里立了功的,不要让大房随意祸祸了,这样的女子难得。”
云烨这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了,这个死丫头不声不响的就从草原来到长安,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好了,突然袭击之下,云烨没有半点准备。
辛月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现在正是需要心情愉悦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出了岔子,云烨会把整个云家一把火烧了。
“夫君,你脸色很难看啊,出了什么事?”辛月见从外面回来的丈夫似乎兴致不高,就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问云烨。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们把旺财拨来拨去的,心里堵得慌。”云烨只好找一个借口敷衍过去。
“烨子,有件事情我需要给你说,你不要生气,今天程家伯伯来了,瞒恐怕是瞒不过去了,草原上的那日暮妹妹被我叫回长安了。”